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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05:15:32 
车轮碾过粗粝的柏油路面,发出单调的嗡嗡声。

副驾驶座空了,但那片空间却并未因此显得宽敞。

相反,一种无形的存在感弥漫在那里,源于副驾地垫上那个被遗忘的、黑色的、略显陈旧的背包,那是顾屿的。

他下车时,只拎走了那个装着工具的行李袋,将这个背包遗忘在了后座的地垫上,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带它去检查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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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棠是在开出几公里后,才从后视镜的余光里瞥见了它。

她下意识地想调头送回去,但看着后方己然空无一人的漫长公路,以及前方似乎永无尽头的路途,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了。

“等他打通了救援电话,总会提到的吧……”她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或者,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我联系救援人员时一并告诉他们。”

于是,那个背包就安静地待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来自陌生世界的坐标,不断提醒着林疏棠,刚才那一段短暂而诡异的同行并非她的幻觉。

车厢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清冽又带着尘土的气息。

林疏棠发现,一个人的孤独,和与一个沉默的陌生人同行后又一个人的孤独,滋味是不同的,后者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恍惚感。

她试图将注意力放回驾驶和沿途的风景上。

天空彻底放晴,湛蓝如洗,阳光炙烈地烘烤着大地,旷野变得更加辽阔,地势开始出现起伏的土丘和干涸的河床。

偶尔能看到一簇簇顽强生长的、低矮的耐旱植物,以及被风驱赶着、在广袤原野上孤独翻滚的风滚草。

它们无根无依,被命运之风随意拨弄,不知来处,不问归途。

林疏棠忽然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那些风滚草。

开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手机信号格终于顽强地跳出了一格。

她立刻靠边停车,第一时间不是报平安,而是翻出备忘录里记下的那个摩托车救援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客服人员专业而模式化的声音传来。

林疏棠尽量清晰地描述情况:“你好,我想求助,在GXXX国道,大约XXX附近,往西方向,有一辆黑色摩托车抛锚了,车主是一位姓顾的先生……对,化油器问题,可能是油品引起的……他人还在车旁边等着……”她详细说明了位置,对方记录后,表示会尽快安排最近的救援点出发,但鉴于地理位置偏远,可能需要等待数小时。

挂断电话,林疏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个重要的承诺。

她甚至能想象出顾屿依旧靠在她车停过的那个位置,沉默地望着远方,等待着一个陌生司机带来的、不知何时会响起的救援电话。

接着,她才给苏青发了条报平安的微信,只说一切都好,信号不佳,勿念。

几乎立刻,苏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疏棠!

你总算有信儿了!

你到底跑哪个山沟里去了?”

苏青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富有穿透力,带着都市特有的焦灼节奏。

“就在……西北这边,随便开开。”

林疏棠望着窗外的苍茫景象,语气有些含糊。

“随便开开?

你骗鬼呢!

你那边听着就一股荒凉味儿!

我跟你说,你可别犯傻,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

遇到坏人怎么办?

车坏了怎么办?

你……我挺好的,真的。”

林疏棠打断闺蜜的连环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路上……还挺顺利的。”

她鬼使神差地没有提起顾屿。

那个男人的存在过于模糊和奇特,她不知该如何向苏青描述,也预感到那只会引来更强烈的担忧和反对。

“顺利什么呀!

你声音听着就累垮了!”

苏青不依不饶,“听我的,找个最近的城市歇两天,别跟逃难似的拼命开。

对了,我妈又给我推了个相亲对象的微信,条件真不错,你要不要看看照片?

说不定你玩一圈回来,就能见个面……”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话题,林疏棠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隔阂感。

苏青关心的那些事情——相亲、城市、安稳——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与她现在所处的这片浩瀚天地格格不入。

她敷衍地应了几句,终于借口要赶路,挂断了电话。

世界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风声永恒地呼啸。

她拿起手机,下意识地点开地图,搜索下一个落脚点。

地图显示,前方一百多公里外,有一个叫“乌尔禾”的小镇,是这片区域最后一个像样的补给点。

就那里吧。

她设定好导航,重新上路。

接下来的路程,她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瞥向那个黑色的背包。

它看起来很旧了,边角有些磨损,但洗得很干净,拉链紧闭,没有任何多余的挂饰,和他的人一样,简洁、沉默,又充满秘密。

里面装着什么?

换洗衣服?

洗漱用品?

或者……有一些能揭示他身份和目的的东西?

一个危险的念头浮现在脑海:打开它看看。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窥探他人的隐私是绝对错误的行为。

她用力摇摇头,试图驱散这个想法。

但好奇心就像一颗被埋下的种子,一旦有了裂缝,就会顽强地滋生。

他是谁?

他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

那通电话说了什么?

他为什么对巨大的声响那么恐惧?

他又为何对这条荒凉的路如此熟悉?

这些问题缠绕着她,让她的旅程不再仅仅是对前方风景的期待,更增添了对身后那个谜团的回望。

距离乌尔禾镇还有不到五十公里时,天色忽然又开始转阴。

浓厚的乌云从西北方向再次压境,风势加剧,卷起漫天沙尘,能见度迅速下降。

一场沙尘暴似乎即将来临。

林疏棠打开车灯,降低了车速,小心地在昏黄的天色中前行。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前方路边出现了一块被风沙侵蚀得几乎看不清字迹的旧铁牌,指向一条岔路,上面写着“鸦湖景区 前行 5km”。

鸦湖!

她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她手机里存着的、色调阴郁的照片上的地方,是她此行的目的地,那个在迷茫中召唤她的终点。

它竟然就在离主干道这么近的地方?

鬼使神差地,她几乎没有犹豫,一把方向就拐下了国道,驶向了那条更窄、更破旧的柏油路。

她想去看看,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这个她横跨了半个中国要来寻找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

路况很差,坑洼不平。

狂风卷起的沙石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五公里的路,仿佛开了很久,天色越来越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

终于,在道路的尽头,一片无比开阔、荒凉到令人心悸的景象,毫无预备地撞入了她的眼帘。

没有景区大门,没有售票处,甚至没有一条像样的路。

只有一片望不到边的、黑沉沉的湖水,在铅灰色天空和狂风的压迫下,翻滚着浑浊的浪。

湖岸是黑色的砾石和枯死的芦苇,嶙峋的怪石像怪兽的牙齿般突出在水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咸腥又带着铁锈的气息。

这里寂静得可怕,除了风的咆哮和浪涛拍打石岸的沉闷声响。

这就是鸦湖。

它不像一个景区,更像世界尽头的一片废弃之地,带着一种残酷的、令人窒息的原始美感。

林疏棠停下车,独自站在狂风中。

巨大的风压几乎让她站不稳,她望着这片墨黑色的水,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攫住了心脏,让她久久无言。

她以为自己会感到激动或者达成目标的释然,但实际充斥内心的,却是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恐惧。

这里太荒凉,太沉重了。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就在她出神之际,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瞬间就连成了雨幕,与沙尘混合成粘稠的泥浆。

天气恶劣到了极点。

她慌忙跑回车里,车外己经完全无法停留。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去乌尔禾镇。

她试图掉头,却发现车轮在泥泞的砾石地上有些打滑,雨刮器疯狂地摆动,却很难刮清被泥水覆盖的前挡风玻璃。

一种孤立无援的恐慌感再次袭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小心翼翼地操控车辆。

终于,车头调转过来,对准了来时的路。

就在她准备驶离时,目光再次落在了副驾驶座那个黑色的背包上,他的包还在我这里。

雨水猛烈地敲打着车顶,像急促的鼓点。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穿透了所有的嘈杂和慌乱,击中了林疏棠。

那个男人,顾屿。

他的救援电话,真的能顺利打通吗?

在这样的鬼天气里,救援人员还会出动吗?

他要一个人在那片毫无遮拦的旷野里,等待多久?

他甚至连一件像样的雨具都没有。

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对吗?

善良的本能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谨慎和对前路的计划。

她看了一眼导航,又看了一眼窗外咆哮的鸦湖。

目的地己经到了,但它给不了她答案。

而答案,或许在她刚刚离开的地方。

没有再多犹豫,林疏棠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不是驶向温暖的乌尔禾镇,而是冲进了茫茫的雨幕之中,沿着原路,朝着国道的方向,朝着那个她刚刚离开不到三小时的抛锚点,疾驰而去。

那个黑色的背包,安静地躺在副驾驶座上,仿佛一个沉默的同行者,见证着她这个冲动又无比坚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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