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建躺在硬得能治颈椎病的单人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隔壁房间安静得像是北极科考站，但他能脑补出林薇此刻肯定正襟危坐，或许还在备忘录里逐条记录他的“罪状”，从呼吸声太大到存在本身过于碍眼。

“啧，至于么……”他撇撇嘴，“跟我这么个潜在绩优股同居，多少富婆排队都等不到呢……虽然目前暂时性财政赤字。”

自我洗脑完毕，他又想起了那笔汇入虚无的“学费”。

肉疼啊！

心绞痛啊！

他诈尸般坐起来，不死心地摸出手机，按照那个山寨广告上留的客服电话拨了过去——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女声，礼貌得令人心碎。

“妈的，别让老子再碰到你们！

否则见一次举报一次！”

他对着枕头猛捶几下，完成了今日份的无能狂怒。

愤怒过后，是更深的空虚和……一种类似于“买泡面至少得给我调料包吧”的不甘心。

那个所谓的“混沌真一修仙速成班”，虽然诈骗得毫不走心，但总得寄点什么东西过来吧？

哪怕是个“安慰仙缘”贴纸呢？

不然这售后服务也太不及格了！

抱着这种“刮刮乐至少也得刮出个谢谢惠顾”的悲壮心态，他趿拉着快穿帮的拖鞋，做贼似的溜到玄关。

果然！

在门口的地垫上，躺着一个皱巴巴、土黄色、散发着“爱要不要”气场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用堪比医生处方的字迹写着他的大名和地址。

“还真有？”

刘晓建挑起一边眉毛，捡起信封，掂量了一下，轻得像是在侮辱快递费。

他溜回房间，怀揣着刮彩票的心情撕开信封。

里面没有秘籍，没有仙丹，没有灵符，甚至连张像样的说明书都没有。

寒酸得令人泪目。

只有一张打印出来的、模糊得像是打了马赛克的二维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扫码观看终极教学视频（限时三日，过时不候，解释权归我司所有）。

以及……一个用劣质红绳串着的、灰扑扑的、长得十分随缘的小石头片子，大概指甲盖大小，材质介于鹅卵石和路基材料之间，透露着一股“路边捡的不要钱”的气质。

刘晓建捏着那枚“石头片子”，对着灯光研究了半天，又用手指搓了搓，甚至不死心地放在嘴里用牙试探了一下——硌牙，是真石头，硬度还行。

“就这？！

老子花了那么多钱！

就买了这破玩意儿？！”

他气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终极教学视频？

扫进去不会是戒网瘾中心广告吧？！”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税交得足以让国家感谢他的贡献。

愤愤地将石头和那张破纸片甩在床头柜上，他决定眼不见为净，洗澡睡觉！

明天还得继续接受女魔头的精神洗礼，为资本主义添砖加瓦呢。

冲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因为热水器里的热水仿佛被林薇提前预定了终身），刘晓建带着一肚子憋屈和一身鸡皮疙瘩躺回床上，辗转反侧，比煎饼果子还翻得勤快。

隔壁依旧静默如鸡，林薇仿佛是个入定的AI，不需要睡眠这种低级功能。

他瞪着黑暗中天花板那盏灯的模糊轮廓，脑子里开起了赛博庙会：想着以前挥金如土的潇洒，想着现在扫码支付都得挑折扣最大的，想着林薇那张冷若冰箱却意外好看的脸，想着那坑爹的修仙速成班……越想越气，越气越精神，精神得能立刻起来跑个马拉松。

他猛地坐起来，目光幽怨地锁定在床头柜那枚灰扑扑的小石片上。

鬼使神差地，他把它捞了过来。

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像极了此刻他的心。

“妈的，骗子……”他低声咒骂，手指却像有了自己的想法，无意识地盘着那块石头，仿佛盘的不是石头，是他逝去的钞票。

也许是他的怨念达到了临界值，也许是摩擦产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反应，就在某一刻，他仿佛感觉到指尖下的石头……极其轻微地、温热地、**蹦迪**似的跳动了一下？

像是一颗微弱的、不太健康的心脏。

刘晓建猛地缩回手，差点把石头扔出去：“卧槽？

什么玩意儿？

这石头成精了？

还是我气出幻觉了？”

他屏住呼吸，凑近了仔细审视那石头。

黑暗中，它依旧灰头土脸，一副“刚挖出来还没抛光”的朴实模样。

“错觉……肯定是熬夜熬出幻觉了。”

他试图说服自己，但心里那点小好奇像猫抓一样。

他再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住石头，集中了全部注意力，仿佛在拆弹。

一秒，两秒，三秒……就在他快要以为刚才真是幻觉时——那股微弱的、温热的搏动感再次传来！

虽然细若游丝，但绝对真实！

不仅如此！

当他凝神感受时，似乎还能察觉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清凉的气息，正顺着他的指尖，慢悠悠地、跟逛菜市场似的往他身体里溜达！

这股气息微弱得风一吹就散，但所过之处，竟然让他因为熬夜和憋屈而快要当机的大脑，像是被滴了一滴清凉油！

身体里那种下班后的沉重疲惫感，也似乎被这小东西偷偷叼走了一点点？

“卧槽？！

不是吧？！”

刘晓建惊得差点从床上表演一个原地起跳，“这破石头还真有点东西？！

那个骗子班难道卖的是盲盒？

我抽中SSR了？！”

他赶紧把那石头紧紧握在手心，闭上眼睛，努力调动意念：“来来来，多来点！

别客气！

往这儿吹！”

那丝清凉的气息断断续续，比地铁信号还不稳定，时有时无，但确实存在！

难道……那个看起来像闹着玩的速成班，寄过来的这个石头片子，真是个宝贝？！

虽然这“宝贝”其貌不扬，效果也微弱得堪比“多喝热水”的心理安慰……但此刻对刘晓建来说，这无疑是沙漠里的一滴矿泉水！

考试时瞥见的一行小抄！

虽然这滴水可能不干净，小抄也可能是错的！

“发了发了发了！

虽然不知道发了什么但感觉就是发了！”

他激动地握着石头，在黑暗中无声地扭曲、翻滚、蠕动，像个一百多斤的蛆，“老子就知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骗其钱财！

我刘大少果然是隐藏的天选之子！”

他尝试着像玄幻小说里写的那样“运功引导”这股气息，但它完全不听指挥，就在他体内闲逛，逛累了就原地消失，任性得一匹。

“嗯……看来这玩意儿还是个傲娇型被动技能，需要读条冷却？”

刘晓建摸着下巴琢磨，“而且这蓝条，短得可怜啊……”兴奋劲过去，疲惫感再次袭来。

他握着那枚重新变得冰凉梆硬的小石头，心里却莫名踏实了一点。

管它呢！

有挂就行，哪怕是体验卡！

这玩意儿再废，至少证明那个世界不完全是假的！

他花的钱不算完全打了水漂！

至少听了个响！

带着一种“老子也有金手指了虽然手指头有点细”的微妙优越感，刘晓建终于沉沉睡去。

梦里，他脚踏七彩祥云（可能是踩了电线），身后是万千仙魔跪拜（可能是在求他别唱了），而他身前，是一脸震惊和崇拜的林薇，正温柔地给他递上一杯……手磨咖啡？

“……刘晓建！

你是死在里面了吗？

上班迟到扣的钱够你买一箱泡面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一阵急促、无情、堪比防空警报的敲门声吵醒的。

门外，是林薇那比闹钟还准时的冰冷催命符。

刘晓建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狼狈地滚下床，发现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块宝贝石头。

窗外阳光刺眼……显然，他离全勤奖又远了一步。

“来了来了！

马上就好！”

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冲出房间。

林薇己经一身职业装，妆容精致得像要去走红毯，正站在厨房小口喝着咖啡，看到他顶着鸡窝头、衣衫不整的样子，嫌弃地皱紧了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回收垃圾。

“十分钟。

超过一秒，我就锁门。”

她放下咖啡杯，语气冷得能冻住时间。

“十分钟？！

林主管，我系个鞋带都不止十分钟啊！”

刘晓建一边往洗手间冲一边嚎叫。

“那是你的问题。”

林薇拿起包，目光扫过洗手台，眉头皱得更深，“还有，台面上的水渍，下次我再看到，你就用牙刷把它擦干净。”

刘晓建：“……”这女人是处女座之神吧？！

洁癖加强迫症晚期！

他以光速完成洗漱，抓起包和那个宝贝石头，跟着林薇冲出了门。

电梯里，气氛降到了冰点以下。

刘晓建试图发挥社交牛逼症：“早啊，林主管，今天天气真不错，您看起来气色真好！”

（虽然她脸色冷得像冷藏库）林薇目视前方电梯门，连眼皮都懒得抬：“托某人的福，昨晚没睡好，做了个被癞蛤蟆追着跑的噩梦。”

刘晓建：“……”这天儿聊得，比北极还冷。

他默默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头，心里暗暗发誓：“等着吧，冰山女！

等老子神功大成，第一个……就先学会怎么瞬间移动和自动清洁！

看你还怎么扣我钱挑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