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的脸“唰”地白了。

手里的水壶“哐当”砸在地上，热水溅了一地。

胡三妹心里一沉——是公社的巡查队。

上次就是他们搜走了老萨满的铜铃。

这次要是被他们撞见，别说她这“出马仙”当不成。

能不能保住这具身子都难说。

她飞快地把桃木片塞回炕席下，又把孩子的棉袄裹紧。

对王大娘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

“你抱着孩子躺炕里，就说孩子是普通发烧，我给她物理降温。”

话音刚落，风门就被推开了。

三个穿干部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人手里拿着个小本子。

扫了眼屋里：“胡三妹？

有人举报你在这儿搞封建迷信。

给人‘跳大神’？”

胡三妹攥紧了手心，脸上挤出点怯生生的笑。

“同志，没有的事。

俺就是帮王大娘给孩子擦身子降温。

公社卫生院的医生说的，物理降温管用。”

那人皱着眉，往炕头走了两步。

王大娘抱着孩子缩在炕里，声音发颤：“是啊同志。

孩子就是普通发烧，俺们没搞封建迷信……”就在这时，炕上的小虎子忽然哭了起来。

哭声不是普通的哭闹。

带着点奇怪的“呜呜”声，像是有东西堵在喉咙里。

胡三妹眼角的余光瞥见，孩子的手腕上。

那股阴气又冒了出来，甚至顺着布巾。

往她的手上缠——这东西是想借她的身子逃！

巡查队的人也听见了不对劲。

皱着眉问：“这孩子怎么哭成这样？

是不是真有啥问题？”

胡三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让他们看出不对劲，肯定会追问；可要是她现在用狐力逼走阴气，又怕被巡查队的人察觉异常。

就在她两难的时候，炕席下的桃木片忽然热了一下——是长白山的阳气在提醒她。

她咬了咬牙，趁巡查队的人没注意。

指尖飞快地在孩子的手腕上捏了一下。

同时在心里默念：“再闹，我就把你封进桃木片里，让你永世见不着太阳！”

这话是用狐语说的，人类听不见，可那股阴气却像是怕了。

“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小虎子的哭声也慢慢小了，只剩下小声的抽噎。

巡查队的人看了会儿，没看出啥破绽，又翻了翻屋里的东西。

没找到铜铃、香烛之类的东西。

脸色缓和了点：“行了，以后别让人瞎举报。

孩子病了就去公社卫生院，别搞那些没用的，现在是新社会，要相信科学。”

说完，三个人就走了。

风门“吱呀”一声关上，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王大娘瘫在炕上。

冷汗把棉袄都浸湿了，好半天才缓过劲：“三妹，俺……俺差点害了你。”

胡三妹摇了摇头。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刚才用狐语警告那东西，耗了点灵气，现在头有点晕。

她看向炕上的小虎子，孩子的烧退了点，呼吸也平稳了。

“大娘，明天天亮后，你去后山老刘家坟后头。

找块红布，把那片坟地的土扒开点，烧点纸钱——别让人看见。”

胡三妹压低声音，“烧的时候念叨两句，说铜锁还给它了，让它别再缠孩子。”

王大娘连忙点头：“哎哎，俺记住了，三妹。

这次真是谢谢你，俺明天给你送两个白面馒头来！”

王大娘抱着孩子走后，屋里又剩下胡三妹一个人。

她坐在炕头，看着窗外的雪。

摸了摸胸口——那里是她的狐丹。

自从钻进这具身子，狐丹就弱了不少。

要是再遇到刚才那样的事，她怕是撑不了几次。

可她没办法。

在这“破西旧”的年月，她一个狐仙。

只能靠着这点“出马仙”的老法子。

偷偷帮人，也偷偷保命。

就在这时，炕席下的桃木片又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