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孟栖睁开眼。眼前是石墙。石墙上有藤蔓。藤蔓缠着石块。石块缝隙里有土。

土是褐色的。孟栖动了动手指。手指碰到布料。布料是粗糙的。是铺在石床上的毯子。

孟栖坐起来。石床很硬。她低头看自己的胸口。胸口没有伤口。但她能感觉到空。

像少了什么东西。孟栖掀开毯子。下床。脚踩在石地上。石地很凉。她走到石屋中间。

石屋中间有个架子。架子是木头做的。木架上放着个沙漏。沙漏是透明的。沙漏里装着光。

光的颜色是暖的。像太阳刚出来时的颜色。孟栖伸手碰沙漏。手指还没碰到。就听到脚步声。

脚步声从石门外传来。孟栖转头看石门。石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很高。

穿着黑色的衣服。衣服上有暗纹。暗纹是龙的形状。这个人的头发很长。垂到肩膀。

头发是黑色的。他的眼睛是深的。像夜晚的海。这个人走到孟栖面前。停下。开口说话。

声音是低的。“你醒了。”孟栖看着他。问。“这是哪里？”这个人回答。“我的地方。

”孟栖又问。“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个人看向木架上的沙漏。“因为你的心脏在那里。

”孟栖愣住。低头看自己的胸口。再抬头看沙漏。“我的心脏？”这个人点头。“是。

”“那天你在山里晕倒。”“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心脏快停了。

”“我只能把它放进沙漏。”“用沙漏维持它的跳动。”孟栖走到木架前。盯着沙漏里的光。

“那光就是我的心脏？”这个人走到她身边。“是。”“但沙漏里的光会散。

”“需要东西补。”孟栖转头看他。“需要什么？”这个人抬起左手。左手的袖子滑下去。

露出手臂。他的手臂上有鳞片。鳞片是银色的。像月光的颜色。孟栖看到鳞片。眼睛睁大。

“你是……”这个人没回答。只是抬手。指尖碰到手臂上的一片鳞片。用力一揭。

鳞片被摘下来。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没有流血。只露出红色的肉。这个人拿着鳞片。

走到沙漏前。把鳞片放进沙漏的上半部分。鳞片碰到沙漏里的光。瞬间化了。

变成银色的粉末。融进光里。沙漏里的光变得亮了些。孟栖看着他的手臂。又看着沙漏。

“你的鳞片……”这个人放下袖子。遮住伤口。“能维持你心脏的跳动。

”“每天都要放一片。”孟栖问。“摘鳞片会疼吗？”这个人沉默了一下。“会。

”孟栖又问。“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个人看着她。“以后你会知道。”孟栖不再问。

只是盯着沙漏。沙漏里的光在慢慢往下漏。像她曾经见过的沙漏一样。

只是这沙漏漏的不是沙。是她的心脏。是用他的鳞片维持的心脏。当天晚上。孟栖躺在床上。

没睡着。她听到石门外有声音。是压抑的咳嗽声。她起身。走到石门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看到那个人坐在门外的石阶上。他的左手放在膝盖上。袖子卷着。手臂上的伤口还在。

他低着头。肩膀在动。是咳嗽的动作。孟栖看着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像藤蔓一样。

慢慢缠上来。她推开门。走出去。这个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她。眼睛里有惊讶。“怎么醒了？

”孟栖走到他身边。“你在咳嗽。”这个人把袖子放下来。遮住伤口。“没事。

”孟栖蹲下来。看着他的手臂。“伤口疼吗？”这个人摇头。“不疼。”孟栖没说话。

只是看着他的脸。他的脸色是白的。比白天的时候更白。像纸一样。孟栖说。“谢谢你。

”这个人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开口。“我叫陈砚。”孟栖点头。“我叫孟栖。

”陈砚重复了一遍。“孟栖。”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树叶。孟栖坐在石阶上。

和陈砚一起看天上的月亮。月亮是圆的。挂在黑的天上。有星星。星星很多。闪着光。

孟栖说。“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星星。”陈砚看她。“你以前住在哪里？”孟栖回答。

“城里。”“和我爹娘一起。”“后来他们走了。”“我就一个人。”“这次来山里。

”“是想找一种花。”“能治我娘留下的病。”陈砚问。“什么花？”孟栖摇头。

“我不知道名字。”“只知道长在山里。”“花瓣是蓝色的。”陈砚没再问。只是看着月亮。

孟栖也看着月亮。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风变凉。陈砚才开口。“回去睡吧。”“晚上冷。

”孟栖点头。起身。走回石屋。陈砚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石门关上。才重新低下头。

看向自己的左手。袖子滑下去。伤口还是红的。没有愈合的迹象。他轻轻按了一下伤口。疼。

比白天更疼。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倒出一点黑色的药膏。涂在伤口上。

药膏碰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他皱了皱眉。把袖子放下来。继续坐在石阶上。看着月亮。

眼里有什么东西。是孟栖没看到的。是难过。是无奈。还有一点她看不懂的期待。

1 龙鳞之伤2. 第二天早上。孟栖醒的时候。陈砚已经在石屋里了。他站在木架前。

手里拿着一片鳞片。正要放进沙漏。孟栖走过去。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比昨天更红了。

“你的伤口……”陈砚把鳞片放进沙漏。转头看她。“没事。”孟栖走到他身边。

“我能看看吗？”陈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左手。卷起袖子。伤口还是红色的。没有结痂。

孟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伤口周围的皮肤。是凉的。陈砚的身体抖了一下。

孟栖立刻收回手。“对不起。”陈砚放下袖子。“没事。”“该吃早饭了。

”他转身走向石屋的角落。那里有个石灶。石灶上有锅。锅里有粥。是用米煮的。

还有两个馒头。陈砚把粥盛出来。放在石桌上。又把馒头放在盘子里。“吃吧。

”孟栖走到石桌前。坐下。拿起馒头。咬了一口。是软的。有面的香味。她喝了一口粥。

是热的。暖到了胃里。陈砚也坐下。拿起馒头。慢慢吃。他吃得很慢。像没什么胃口。

孟栖看着他。“你是不是不舒服？”陈砚抬头。“没有。”“只是有点累。”孟栖没再问。

只是安静地吃粥。吃完早饭。陈砚收拾了碗筷。然后走到石门边。“我出去一下。

”“你在屋里待着。”“别出去。”孟栖问。“你要去哪里？”陈砚回答。“找些东西。

”“很快回来。”他推开石门。走了出去。孟栖走到石门边。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是直的。但走得有点慢。像身上有很重的东西。孟栖回到木架前。看着沙漏。

沙漏里的光还在往下漏。比昨天亮一些。是因为早上放的那片鳞片。她伸出手。

隔着透明的沙漏壁。碰到里面的光。光的温度透过壁传过来。是暖的。像她以前心跳的感觉。

孟栖站了很久。直到听到石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转头。看到陈砚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草药。还有一些野果。陈砚把篮子放在石桌上。

“这些草药能敷伤口。”“野果你可以当零食吃。”孟栖走到他身边。“你是去采草药了？

”陈砚点头。“是。”他拿起几株草药。走到石灶边。点燃火。把草药放进锅里。加水煮。

锅里的水慢慢变热。冒出热气。有草药的味道。孟栖站在一边。看着他。他的动作很熟练。

像是经常做这种事。煮好草药。陈砚把火灭掉。用勺子把草药捞出来。放在盘子里。

等草药凉一些。他走到石凳前。坐下。抬起左手。卷起袖子。拿起草药。敷在伤口上。

草药碰到伤口。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但没说话。孟栖走过去。“我帮你吧。”陈砚抬头看她。

“不用。”孟栖没听。还是拿起一块草药。轻轻敷在伤口的另一边。她的动作很轻。

比陈砚自己敷的时候轻很多。陈砚看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是黑色的。垂在肩膀上。

有几缕落在脸颊边。他的心跳突然快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撞了。孟栖敷好草药。抬头看他。

“这样就好了。”陈砚点头。“谢谢。”孟栖笑了一下。“不用谢。”“你帮我保住心脏。

”“我帮你敷草药。”“很公平。”陈砚看着她的笑。眼睛里有光。像沙漏里的光一样。

暖的。下午的时候。孟栖在石屋里走动。她看到石墙上有画。是用炭画的。

画的是山里的景色。有树。有河。还有花。其中一幅画里。有一朵蓝色的花。花瓣是蓝色的。

像孟栖要找的那种花。孟栖指着画。问陈砚。“这花你见过吗？”陈砚走到她身边。看着画。

“见过。”“在山的另一边。”孟栖眼睛亮了。“真的？”“它是不是能治一种病？

”陈砚点头。“是。”“但那种花很难采。”“长在悬崖上。”孟栖说。“我一定要采到。

”“那是我娘的希望。”陈砚看着她。“我可以带你去。”孟栖看着他。“真的？

”陈砚点头。“但要等几天。”“我现在有点不舒服。”孟栖立刻点头。“好。

”“你先养好身体。”“不着急。”陈砚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幅画。眼里有什么东西。

孟栖没看懂。那天晚上。陈砚又在石门外咳嗽。孟栖走出去。递给她一个馒头。

“你是不是没吃饱？”陈砚接过馒头。“不是。”“只是有点着凉。”孟栖坐在他身边。

“你的伤口还疼吗？”陈砚摇头。“不疼了。”孟栖看着天上的星星。“等我采到花。

”“治好病。”“我就会想办法报答你。”陈砚转头看她。“你想怎么报答？”孟栖想了想。

“我不知道。”“但我会尽力。”“只要我能做到。”陈砚笑了一下。是很淡的笑。

像水面上的波纹。“好。”“我等着。”孟栖也笑了。看着星星。觉得心里很暖。

她觉得陈砚是个好人。是她爹娘走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不知道。陈砚的笑里。

藏着她不知道的难过。也藏着一个她永远不想知道的秘密。2 逆鳞之秘第三天早上。

陈砚摘鳞片的时候。孟栖看到他的手臂。伤口比昨天更严重了。红色的肉变成了紫色。

像是感染了。孟栖抓住他的手。“你的伤口怎么变成这样了？”陈砚想把手抽回来。

但孟栖抓得很紧。“没事。”“过几天就好。”孟栖看着他的眼睛。“你在骗我。

”“是不是摘鳞片对你的伤害很大？”陈砚沉默了。没说话。孟栖又问。

“是不是摘多了鳞片。”“你会有事？”陈砚还是没说话。孟栖的眼泪突然掉下来。

滴在陈砚的手背上。是热的。陈砚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头看孟栖。看到她的眼泪。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别哭。”“我没事。”孟栖擦了擦眼泪。“你骗人。

”“你的伤口越来越严重。”“我不要你再摘鳞片了。”陈砚看着她。“不摘鳞片。

”“你的心脏会停。”孟栖摇头。“我宁愿心脏停。”“也不要你受伤。”陈砚的手用力。

反握住孟栖的手。“不行。”“我不能让你死。”孟栖看着他。“为什么？

”“我们才认识几天。”“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陈砚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

然后开口。“因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石门被撞开的声音。一个人闯了进来。

这个人穿着灰色的衣服。头发很短。眼睛是尖的。像狐狸一样。他看到陈砚和孟栖。笑了。

“陈砚。”“原来你在这里。”陈砚立刻站起来。把孟栖护在身后。“赵衍。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赵衍走到他们面前。停下。“找你不容易。

”“但只要跟着龙鳞的气息。”“总能找到。”他的目光落在孟栖身上。

“这位就是你的小宝贝？”“心脏用沙漏养着。”“还得用你的龙鳞喂着？”孟栖看着赵衍。

又看着陈砚。“龙鳞？”“他是龙？”陈砚没回答。只是盯着赵衍。“你想干什么？

”赵衍笑了。“不干什么。”“就是想要你的龙鳞。”“尤其是你的逆鳞。

”“听说逆鳞能让人长生。”陈砚的身体绷紧。“不可能。”赵衍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只能硬抢了。”他抬手。手里出现一把黑色的剑。剑上有黑气。孟栖看着那把剑。

心里很害怕。陈砚把孟栖推到身后。“你躲起来。”孟栖摇头。“我不躲。”“我跟你一起。

”陈砚回头看她。“听话。”“躲到石床后面。”孟栖还想说什么。陈砚已经冲了上去。

和赵衍打了起来。陈砚没有武器。只用拳头。赵衍的剑很快。每次都朝着陈砚的要害。

陈砚躲闪的时候。手臂上的伤口被剑划到。原本就没好的伤口。现在又裂开了。

流出红色的血。孟栖躲在石床后面。看着陈砚流血。眼泪不停地掉。她想冲出去。

但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在心里喊。陈砚。你别有事。陈砚和赵衍打了很久。

陈砚的体力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白。赵衍看出了陈砚的虚弱。笑了。“陈砚。

”“你不行了。”“你的龙鳞摘得太多。”“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陈砚没说话。

只是握紧拳头。又冲了上去。赵衍侧身躲开。用剑刺向陈砚的胸口。陈砚没躲开。

剑刺进了他的胸口。红色的血立刻流了出来。染透了他的黑色衣服。陈砚倒在地上。

孟栖尖叫一声。冲了出去。扑到陈砚身边。“陈砚！”“陈砚你别有事！”陈砚看着她。

嘴角流出血。“别…… 怕。”赵衍走到他们面前。看着地上的陈砚。

“看来你是真的不行了。”“那你的逆鳞。”“我就不客气了。”他伸手。

就要去抓陈砚的胸口。孟栖立刻挡在陈砚面前。“不准碰他！”赵衍看着孟栖。笑了。

“你以为你能挡住我？”“你连自己的心脏都保不住。”“还想保护别人？”孟栖看着赵衍。

眼里有恨。“我不准你碰他。”赵衍摇摇头。“真是不知好歹。”他抬手。想把孟栖推开。

就在这时。陈砚突然站起来。用尽全力。一拳打在赵衍的胸口。赵衍没想到陈砚还能站起来。

被打得后退了几步。吐出一口血。“你……”陈砚看着赵衍。“你走。”“再不走。

”“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好过。”赵衍看着陈砚的眼睛。里面有狠劲。

像被逼到绝境的狼。赵衍犹豫了一下。“好。”“我今天先放过你们。”“下次我再来。

”“到时候。”“你们就没这么好运了。”赵衍说完。转身走了。石门被他关上。

石屋里只剩下孟栖和陈砚。陈砚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孟栖立刻扶住他。“陈砚！

”“你怎么样？”陈砚看着她。“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他的声音很弱。

像风吹过树叶。孟栖看着他胸口的伤口。血还在流。“你的伤口在流血。”“我帮你包扎。

”她扶起陈砚。走到石床前。让他躺下。然后去找布条。石屋里有干净的布条。

是陈砚之前准备的。孟栖拿起布条。又拿起早上煮好的草药。把草药敷在陈砚的伤口上。

然后用布条包扎好。包扎的时候。她的手在抖。眼泪滴在陈砚的衣服上。陈砚看着她。

“别哭。”“我真的没事。”孟栖擦了擦眼泪。“你都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

”陈砚笑了一下。“我是龙。”“生命力很强。”“这点伤不算什么。”孟栖看着他。

“你真的是龙？”陈砚点头。“是。”“我是龙族的后裔。”孟栖又问。“赵衍是谁？

”“他为什么要抢你的龙鳞？”陈砚沉默了一下。“他是妖族。”“一直想要我的龙鳞。

”“尤其是逆鳞。”“因为逆鳞有很强的力量。”孟栖问。“逆鳞在哪里？

”陈砚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这里。”“每个龙都有一块逆鳞。”“是最珍贵的。

”“也是最脆弱的。”“摘了逆鳞。”“龙就会失去所有力量。”“甚至会死。

”孟栖看着陈砚的胸口。心里很害怕。“赵衍想要你的逆鳞。”“是不是想杀了你？

”陈砚点头。“是。”孟栖没说话。只是看着陈砚。她觉得陈砚很可怜。明明是龙。

却要为了她。摘自己的鳞片。还要面对赵衍的追杀。她心里的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陈砚。”“对不起。”陈砚看着她。“为什么说对不起？”孟栖回答。“如果不是我。

”“你就不用摘鳞片。”“也不会被赵衍追杀。”陈砚摇头。“跟你没关系。

”“就算没有你。”“赵衍也会找我。”“他想要我的龙鳞很久了。”孟栖还是觉得愧疚。

“可是……”陈砚打断她。“别想了。”“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孟栖点头。“好。

”“你睡吧。”“我守着你。”陈砚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孟栖坐在石床边。

看着他的脸。他的眉头皱着。像是在做噩梦。孟栖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动作很轻。

怕吵醒他。她看着陈砚的胸口。那里有他的逆鳞。也是赵衍想要的东西。她在心里发誓。

一定要保护好陈砚。不能让赵衍伤害他。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