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元琛进殿的一瞬间，手下将士已经控制住了我的侍卫和婢女。

织雪挣脱束缚，冲到祁禛身边。

“陛下，长公主她要杀晋王！”

她红着眼瞪我。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敢这么看本宫，你这双眼睛也不用留了。”

我抬剑刺向她双眼。

祁禛徒手攥住剑刃。

“元芜！”

他还是那样，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护着想护的人。

只不过，那个人从我变成了织雪。

“阿姐，别闹了。”

元琛挡在他们二人面前。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当年祁氏战败，不得已选人去敌国为质，初始本来定在祁禛庶妹还有他这个最不受宠的小皇子之间。

年幼的他抓紧我衣摆。

“阿姐，我不想去羌族，我害怕。”

我想起母妃临死前，在我手上攥出血痕。

她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护好幼弟。

于是我去了。

我保祁禛庶妹，祁禛保我幼弟。

一别多年，我从羌族回到上京，被人讽刺辱骂。

元琛红眼。

“对不起阿姐，我没用，父皇不喜欢我，我也不能保护阿姐。”

他又摸到了当年母妃在我手上留下的疤。

我朝他笑。

“阿姐帮你。”

祁禛在前朝。

我就在后宫。

笼络人心、铲除异己，甚至为他弑父改诏。

一路腥风血雨，让他踩着我的骨血上位。

就是为了今日，让他站在我的对立面吗？

啪。

我一掌扇在他脸上。

很重。

他的脸都偏了偏，大殿一片死寂。

羽林卫紧张地按着佩剑，蓄势待发。

他忽然叹息一声。

“阿姐，你受伤了。”

我才注意到，刚刚在捅祁禛时，我不慎刮伤了自己的手。

痛得多了，慢慢就不知道疼了。

他温柔取下我手中的剑。

“来人，扶长公主去休息。”

剑撤走的一瞬间，他后退一步。

羽林卫包围我。

他站在人群之后，我瞧着，竟然想笑。

“好啊，本宫的好弟弟，真是长大了。”

他默然不语，示意人上前抬祁禛去就诊。

织雪躲在元琛身后，捂着半边肿起来的脸，惺惺作态。

“陛下，长公主今日这番举动应当也是之前受了刺激。”

“她在羌族被那些蛮人凌辱伤了身子，回到上京好不容易重新有孕，还不能留。”

“可惜那是公主最后一次怀孕机会了，换谁都受不了。”

她盯着我，有恃无恐。

我看向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祁禛。

“她这话什么意思？”

又一次，他避开了我的视线。

“你在说什么！给本宫说清楚！”

我扑向织雪。

她吓得尖叫。

羽林卫层层围住我。

都是听命令的奴才，我懒得和他们废话，盯着元琛。

“你真要这么对本宫？为了两个外人！”

他面露犹豫。

祁禛强撑着一口气。

“长公主落胎后受了刺激，为免她伤害自己，陛下还是找人看守常宁宫吧。”

他语气淡漠，仿佛随口提及无关紧要的旁人。

可那是他的孩子。

知道他喜爱孩子，我寻医无数，喝药、针灸，连蛊毒这种奇怪的偏方都试了。

上天总算眷顾我一回，让我和他有了孩子。

我给他缝衣服、做鞋袜，起祈愿他一世安宁的名字。

这些，祁禛都亲眼见过。

他亲眼瞧见的，太医诊脉说是死胎，我崩溃绝望，几乎死了一遍。

“阿芜，没有缘分我们就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有太监不小心说了孩子两个字，立即就被他处死。

到了织雪，怎么就是我精神有问题，应该被软禁？

刚刚那一剑，还是捅轻了。

我此刻无法靠近，拔下簪子朝他掷过去。

羽林卫一刀斩落。

织雪跪在地上。

“陛下，你也看到了，长公主她真的想要晋王殿下的命啊！”

我冷笑。

“那可不止，本宫还想要你的。”

“所以，本宫劝你一句，趁本宫还有耐心，赶紧把话解释清楚！”

织雪忌惮地往后缩。

元琛沉下脸。

“够了！长公主近日精神欠佳，常宁宫现由羽林卫接管！”

他们撤走了我的亲卫，我也被推倒在地。

宫门沉沉闭合，一如幼时。

父皇难得召幸母妃一回，贵妃气不过，让人把我关进废弃宫殿。

我哭喊求救，无人理会。

饿了三天三夜，被祁禛发现。

他那时尚且年少，高傲又意气。

“你这个小公主活得还真是憋屈。跟着我吧，我是南阳祁氏，我能护你。”

宫门开，天光亮。

那一瞬我以为，真的抓到了自己的太阳。

看走眼了。

他们这些人，才是日光照见我的最大遮挡。

“殿下，要动手吗？”

暗卫站在阴影中，小心打量我神情。

我没搭话，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虎头帽。

“六个月了啊，本宫的孩子，都成型了，他很乖，没让本宫受一点罪，太医说，是个男孩。”

我很小心，每日把脉，一直说安好、健康。

可那一日，忽然就说没了心跳。

无论是太医院，还是宫外的大夫，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说法。

说我在羌族，伤了根本。

我真的以为是自己不配。

好几次，刀已经快要没入心口。

我想去向我的孩子赎罪。

祁禛收走了所有利器，日夜守在我身边，又把殿中边边角角全包上软布。

“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我以为，他是真心心疼我。

没想到啊。

我视之为救赎的爱人，和我拼命守护的幼弟。

一个觉得我肮脏不配给他生儿育女，一个怕我生下儿子影响他皇位。

两个人合谋，害死了我的孩子。

“他们如此苦心筹谋，本宫岂能辜负？”

我把令牌交到暗卫手中。

“去，把人都叫回来。”

暗卫遁走。

外面忽然吵了起来。

“把那些没用的脏东西都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