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要是真想死，就别挑三拣四了。”

“妆刀太惹眼。”

“依我说，不如直接服了阮小姐先前误送来的那瓶见血封喉。”

“死得干净利落，岂不更好？”

他似乎不信我真的想死，挑衅般地捧来了那个青瓷小瓶。

看着他手中的东西，我抚过指尖的冰凉，忽然轻笑出声。

“你说得对。”

“见血封喉，倒也是个好归宿。”

顺带，还能将这桩死因，完美地嫁祸到阮枝枝头上，完成我替原主许下的最后一个承诺。

紧接着，在亲信错愕的目光中，我就着凄凉的月光，仰头吞下了那满口的苦涩。

我以为，这一刻我会不舍，会心痛。

可当毒药滑入喉咙，眼底漫上的，却只有一片平静与释然。

2

瓷瓶落地的脆响惊飞了梁上的尘埃。

那亲信脸上的嗤笑僵成了错愕，尖叫道：“你疯了？！”

我无视他因私利而生的慌张，强行压下喉间翻涌的血沫。毒性在经脉里轰然炸开，剧痛席卷全身，一抹血红溅在雪白衣襟上，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亲信吓得魂飞魄散，逃跑时撞翻烛台，舆图瞬间燃起火苗。殿外暗卫瞥见此景，却纷纷垂眸，仿佛无事发生。

我半跪在地，攥着心口，在这片冷漠中等待终结。这时，一双柔软的帕子轻轻擦过我的唇角。

是小药童阿拾。他跪在我眼前，乌溜溜的眼睛里滚满了泪，比划着手语：“姐姐，你要回家了吗？”

他是我唯一倾诉过秘密的人。他知道我不属于这里，也知道我可以离开。此刻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不舍。在这座冰冷的府邸，这竟是我得到的最后一点温暖。

泪意沾湿眼睫，五年来的种种荒唐，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我本不该对谢枕书动心。

作为一个觉醒了记忆的穿书者，我清楚地知道，这本书的男主属于嫡姐阮枝枝，而我这个恶毒庶女的结局，是被他一剑穿心。

为了活命，当阮枝枝因嫌弃谢枕书是个无名之辈、而将我推出去为他挡刀时，我接受了这既定的命运，并用尽前世所学救活了他。

我化身他最锋利的刀“夜萤”，为他扫清所有障碍，助他从一介无名小卒，走上权倾朝野的首辅之位。

五年血雨腥风，我以为能换来他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可他功成名就后，却将冒领我功劳的阮枝枝护在羽翼之下，任由她用拙劣的谎言，将我五年的付出抹杀得一干二净。

他信了她的善良，也信了我的恶毒。

直到他为了安抚阮枝枝，眼睁睁看着我心口淌血也无动于衷时，我才彻底清醒。

他们都以为我已走投无路，只能以死相逼。

却不知，这本就是我计划好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