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低武世界清理系统门户彻底深处免费小说推荐_推荐完结小说我在低武世界清理系统门户(彻底深处)
一、寂寂空庭。沈若离嫁给摄政王萧景逸的第三年,她的父亲丞相倒台,弟弟因参与一场滑稽的宫廷暴乱而被当场赐死,母亲悲痛自戕,身为丞相的父亲被流放到北疆的苦寒之地。丞相府人去楼空,一片落寞。谁也记不起,三年前她从丞相府出嫁时,是何等的热闹和繁荣。不过无论是繁华还是落寞,沈若离似乎并不在乎,因为于她而言,自始至终繁华和热闹都不属于她。
嫁给萧景逸是丞相的手笔,丞相略微使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逼得萧景逸不得不娶了沈若离。新帝年少,先皇的七弟萧景逸成为摄政王,太后忌惮萧景逸的威望和权势,左右试探,更怕他和镇国公的千金联姻,新帝更加势单力薄。
丞相看准太后心思,便撺掇太后和新帝强行许了这场婚事。
沈若离便像一个丞相府精细包装的物件,在无人过问心绪的情况下,出了阁。她反抗过,奈何母亲总是拿着生下沈若离时差点丧命这件事,让沈若离屈服。
其实她母亲多少还是有些心疼沈若离的,萧景逸向来冷淡薄情,如今被丞相算计,怕是所有怒火都要由沈若离承担。沈若离自小性子弱,不与人争,怕是进了王府日子必是艰辛。奈何对女儿那一丝丝心疼,终究敌不过望子成龙的期待。
沈若离弟弟自幼平庸,纵使有个丞相父亲,也是仕途堪忧。所以不管是丞相巩固势力也好,为儿子仕途开路也罢,沈若离必须嫁。她能做的,便是在沈若离出嫁那天,拉着她的手哭红了双眼。若说出嫁前唯一对她好的人,应该是她的外公。那位宫里的老太医,在她五六岁的年纪,就喜欢把她抱到膝头,一本泛黄的医书,几味清苦的药材,就是他给她最初的世界。他总唤她小阿梨,说离字太薄、太苦,衬不起她。
她就在那一声声小阿梨里,慢慢识得了百草,也读懂了人心最初的温度。到她十一二岁,已习得外公五成的医术。他常悄悄带她去京郊的村落义诊,把她扮成小男孩模样,一老一少,走过一个又一个烟火缭绕的黄昏。那是她一生中最明亮的时光——没有深闺的约束,没有身份的重量,只有药香、暖风和外公慈祥的眉眼。可人间好物,终究不坚牢。
她十三岁那年,外公走了。从此沈若离的性子就更安静了,像是有人把她世界里最后的一盏灯也轻轻捻熄,从此只剩下静默的、无人问津的长夜。
嫁入王府的日子倒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苦。萧景逸确实厌烦她,大婚当夜,萧景逸钳住她的下巴,说了很多羞辱的话。贪慕虚荣,心机算尽,不知羞耻……最后将她独自留在房间,拂袖离去。沈若离并没因此感到沮丧,因为很多难听的话她自小听过。她自小性情孤僻清冷,上不得台面。
别人家的女儿在学抚琴跳舞,她只会安静地读着外公留下来的医书。京城女子的赏花宴,别人家的女儿都争奇斗艳,她只会静静地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和京城那些达官贵人的女儿们相比,她像是一朵低到尘埃里的野花一般,让丞相脸上毫无光彩,丞相对这个女儿的厌恶程度并不比萧景逸少。成亲后第二天,萧景逸便让沈若离搬去偏院,他本以为沈若离会哭闹一番,至少也要梨花带雨地向他讨一个道理,但是沈若离只是轻轻说了一个好,便收拾了简单的物件,去了偏院。偏院里有一棵很老的梨树,春天的时候会开满雪白的花,风一吹,满院子都是梨花飘落,沈若离经常看着梨树发呆,她经常想起外祖,经常唤她小阿梨,小阿梨,那棵梨树斑驳的树干,就如同外祖皱皱巴巴的皮肤,垂垂老矣,却给了沈若离最丰富的爱意。萧景逸有时路过偏院,看见沈若离清瘦的身影站在梨树下,她眼神平静,但好像又覆盖了汹涌的波涛,让人不敢一直看,否则就会掉进充满悲伤的漩涡里。沈若离会向萧景逸礼貌地请安问好,但仅此而已。她从不问萧景逸,不问他过得如何,也不问他的喜怒悲伤。
她也从来没有因为被冷落去讨好,去谄媚。她就那么淡然地接受着一切。
其实这本是萧景逸期待的结果,但不知为何,每次碰上沈若离安静的样子,萧景逸总是莫名烦躁。他冷冷地甩出装腔作势几个字,又偷偷看沈若离的反应,沈若离那样安静地低着头不言不语,萧景逸拂袖离去后,她才直起身子,眸子里依然是不悲不喜。第三年的时候,这年下了一场春雪,梨树的花苞全都散落在地,这棵苍老的梨树,今年没有如约送给沈若离一场梨花盛开,就如沈若离的命运,似乎也不会一直这样平静。沈若离弟弟被挑唆加入三王爷企图推翻新帝的暴动中,一群人刚刚闯入宫门,就被萧景逸带人全部擒拿,三王爷和沈若离的弟弟等人被太后和皇上当场赐了毒酒。进宫面圣的丞相也被扣在宫中。
沈若离母亲听闻儿子的事,悲痛欲绝,她那样望子成龙,最后成了一场笑话。
丧子之痛让她绝望,最终她的生命付诸于三尺白绫。好在最终皇帝仁慈,看在丞相是两朝元老,辅佐有功,没有诛九族,只判了流放边境。
沈若离这个资质平庸的弟弟,最后的退场既惊天动地,又滑稽可笑。他五六岁时,还喜欢跟在沈若离后面阿姐阿姐地唤着,他喜欢把手里的桃酥掰开一半送给沈若离,两人并肩坐着,吃完桃酥后,他又总是很馋,抖落抖落自己身上和沈若离裙摆上的芝麻攥到手里,然后一把按在嘴里,这一行为总是逗得沈若离笑,然后他也笑……只是随着年岁增长,他不再和沈若离亲近。
京城里官家子弟,他们的姐妹都是那样明媚耀眼,只有沈若离是那样卑微,让他抬不起头。
直到沈若离和萧景逸的婚事定下来,弟弟才又对这个姐姐亲近起来。他去街市买了桃酥。
沈若离咬了一口,笑着对他说着谢谢。但沈若离没有告诉他,她早就不喜欢吃这些甜食了,况且,这桃酥,也不是当时的味道了。随着弟弟而去的母亲,沈若离没有机会问她,离开时可曾挂念过她这个女儿。年少时,母亲待她还是很亲近,夏天的傍晚的院子里,细心地教她绣着团扇,母亲总是说小阿梨,将来得寻一个好夫君,荣华富贵不重要,一定要对小阿梨好。她也总是偷偷捡起被丞相撕坏的医书,用浆糊仔仔细细地黏好,偷偷放在沈若离的枕头底下。但这世间的爱意,不知何时开始偷偷消散。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这个女儿的,也许在丈夫一次次指责她教女无方的时候,也许在高官贵妇们聚会时,沈若离让她一次次无地自容时,也许是儿子抱怨沈若离让自己被其他官家子弟嘲笑时……谁知道呢?得知弟弟和母亲出事,沈若离没有想象的悲伤,或者她习惯不把悲伤表现出来。她的喜怒哀乐从没有被看见过,以至于她总是觉得那些过于激烈的情绪表达,于她来说是难以启齿的。
她在屋子里三天没有出门,其实她没有哭,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抄着书,直到写到手抖个不停,墨水滴在宣纸上晕染开,让沈若离心里有些浮躁。她便用左手用力握住右手继续写,指甲嵌入肉里,右手手腕上一片青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她总得找点事做才能熬过去。三天后她出门,在院子中看着那棵被春雪折煞的老梨树,喃喃自语:外祖,我该离开了。二、情生未语。萧景逸也想过怎么跟她说丞相被流放的事,但她既没有来求自己,也没有哭哭戚戚,自己主动,反而多余。这天,沈若离第一次来到萧景逸书房。几天的时间,让本就清瘦的沈若离看起来更加单薄。
萧景逸按下内心的波澜,懒懒地问到:王妃有什么事吗?若是为你父亲的事,本王无能为力。沈若离垂首行礼,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确实与家父有关,但不是求情。
萧景逸垂眸思忖,薄唇轻起那又是何事?不要和我玩心思沈若离抬眼看向萧景逸,目光静得像一潭深水,却透着某种不容转圜的坚决:我父亲他当初,是用计谋得来我和王爷的婚事,这段婚事,王爷不情愿,我亦是所迫。
如今……既然我父亲他那边已经无需顾忌,王爷可否赐我休书,如此王府也可以少一个让王爷厌烦之人……萧景逸眸色凌厉,拍案而起:放肆,你是觉得我是薄情寡义之人吗!他原以为,依她素日性情,这番怒意至少会让她惧怕、退缩。可沈若离只是静静望着他,身形未动,连睫毛都不曾颤一下。王爷,我绝非此意。我父亲如今所犯之事牵连太多,王爷留我非但无益,反而怕是只会引来非议。何况,你我本无情分,何来薄情寡义之说……
沈若离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是萧景逸却有一股无名之火,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走就走?
连一点留恋都没有?虽然他不知道留下她的意义,但也许是赌气,也许是对沈若离这种淡漠态度的报复,萧景逸冷冷地睥睨着沈若离:休书一事,莫要再提!
回你的偏院,不要扰了我清净!沈若离看到了萧景逸眼中的霸道,她知道今日这休书是要不成了,便拜别离开。看着她平静的态度,萧景逸叫住她:沈若离,你是木头人吗?你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讨饶吗?沈若离静静的听着萧景逸的质问,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天性如此,或者没有值得她哭她笑她讨饶的事情吧,也或许她哭过笑过讨好过但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好。可这个问题,如何答给旁人听呢?
沈若离只能歉意的行了礼,慢慢走出房间。留下萧景逸,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狂躁地把奏章摔在案上。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懂,但无序的猜测让他烦躁不已。
不久后,一场瘟疫在城外村庄蔓延开来,瘟疫蔓延到驻扎城外的军营,让刚刚动荡的朝堂又蒙上一层乌云。这几日萧景逸书房内的烛火一直未曾熄灭,这场天灾让他陷入被动的境地。不管是军医还是太医,或者民间的大夫,似乎都拿这场瘟疫无可奈何。萧景逸冷峻的脸被疲惫覆盖,如今城内也已经人心惶惶,如果瘟疫真的传到京城,那国家必将面临一场巨大灾难。且城外村庄和军营已是哀嚎一片,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里,毫无生机……沈若离第二次踏入萧景逸的书房,萧景逸抬眸看他,疲倦又烦躁的吼道滚出去!本王没时间同你谈休书的事
随手挥出的书册恰砸中她额角。萧景逸沉默片刻,冷冷说到你看不见这是什么时候吗?
沈若离捡起落在地上的书,轻轻放在书案上。王爷,我是想说瘟疫的事,我外祖是前朝太医,他之前经历过类似的瘟疫,我看了他留下的医书,我想,也许我可以试一下……萧景逸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沈若离你知道瘟疫是多么大的事,岂容你玩笑我没有玩笑,我真的可以试试,就当……就当一次尝试不好吗?
萧景逸揉着鼻梁,确实,如今医师换了一拨又一拨,都无可奈何,这沈若离……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沉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走。萧景逸惊讶地看着沈若离,这个女人,他好像真的看不懂。去军营的马车上,萧景逸看到沈若离额头刚刚被书砸红的额头,他想伸手去碰,却始终没有抬起手。他压低声音说:刚才是本王唐突,我向你道歉。
沈若离看着马车外,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嗯?萧景逸有些尴尬,指了指她的额头抱歉沈若离有些意外,似乎她习惯对别人的伤害的默默接受,面对萧景逸的道歉,她立马摇摇头:不碍事,真的。
那种莫名烦躁的情绪又在萧景逸心底蔓延开来:沈若离,是不是别人怎么欺负你,你都还是这副样子!沈若离看着他,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更加尴尬。
好在马车到了军营,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沈若离戴好面纱,直接去了患病将士的营帐。
军营的人看到一个女子过来,大都觉得她是胡闹的,不过病痛折磨的他们已经无力反抗和抱怨,任由沈若离给他们望闻问切。沈若离面对病患,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她自信从容,又温和亲切,萧景逸不能想象一个丞相府养尊处优的姑娘,是如何可以这样毫无芥蒂地进入脏兮兮的营帐,毫不嫌弃地帮病患们查看那些脓疮。很少笑的她,总是弯着眼睛,看着那些病患,轻声安抚和鼓励,那一抹笑意一声鼓励似乎可以把死亡的浊气驱散。深夜的营帐外,沈若离静静坐在炉火旁,专注地熬制着一罐罐汤药。跳跃的火苗映红了她的脸颊,她抬手,下意识地用手心揉了揉被烤得滚烫的地方,那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疲惫。待汤药熬好,她稳稳地倒入碗中,随后把烫红的手捏在耳垂上,试图用那微凉的触感驱散掌心的炽热。
月光如水,将她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她的眼睛看似平静无波,可仔细瞧去,眼底却藏着汹涌的暗流,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与心事。萧景逸悄然走近,看到这一幕,竟第一次看沈若离看得出了神。他不禁在心底暗自思忖,沈若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回想起过往,他总是厌烦她,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从不与她多言。而她呢,面对他的冷落,不哭不闹,面对他的厌弃,也从不会谄媚讨好。日子久了,他竟只记得自己厌烦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最初厌烦她的缘由究竟是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丞相的算计吗?
沈若离看着走到身边的萧景逸:王爷,怎么不去休息?
萧景逸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些事交给其他人做好了,你何必自己劳累既然来了,便还是亲力亲为些,而且这药方注重火候,还是我亲自煎煮好些。你为什么要帮我?
萧景逸怀着某种希冀问她,故意把帮我这两个字说得很重。我没有想到帮谁,只是想到有人需要医治,而我刚刚好知道怎么医治……希冀落空,萧景逸尴尬地起身:忙完你也赶紧去休息,有事就来找我……嗯萧景逸站着,俯视着那一座座炉火,心里似乎也有一股火焰升起,他内心想:沈若离,我在关心你,你的回答只是嗯吗?第二天中午,喝过药的病患身体都好转不少,萧景逸十分高兴,命人把周边感染瘟疫的村民也集中起来,尽快治疗。七日后,瘟疫的阴霾终于全都散去,将士和村民们欢欣鼓舞,跪谢朝廷的救治。萧景逸搜寻着沈若离的身影,始终没看到。
来到营帐内,沈若离默默收拾着东西,她不喜欢热闹。
萧景逸难得温和地和沈若离说话:赶走瘟疫,你是最大的功臣,不出来一起庆祝吗?
不等沈若离回应,便拉起她的手走向人群。人们把沈若离和萧景逸围起来,他们欢笑着,鼓掌着……沈若离想回应她们的热情,但却只看到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人晕倒在地。
沈若离!萧景逸自己也没意识到,沈若离倒下那一刻,他的手是如何颤抖着把她抱起。
军医过来看了一下,说是劳累过度。是啊,沈若离这七八日,几乎不眠不休,奔波于军营和村庄,瘦弱的身体似乎早已累垮。沈若离昏睡了一天一夜,萧景逸守在床边。
她手掌上和拇指有一片被药罐烫伤的水泡,萧景逸拿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然后自顾自傻笑起来。他在心里想,回王府后,让沈若离回去后从偏院搬出来吧,几日后的花灯节带着沈若离一起去看看吧,她似乎很喜欢梨树,那要不要再在王府种几棵梨树.....沈若离终于醒了,萧景逸正了正身子,依然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沈若离,你这次治理瘟疫有功,我一定会向皇上请旨重重赏赐,如果.....我是说你想要什么,我也都可以给你萧景逸期待的看着沈若离,他期待她和他要一些东西,他想哪怕事关被流放的丞相,只要她要他帮忙,他也去办。
只要她需要他。但是沈若离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她认真又轻声地问:真的什么事都可以吗?那是自然,本王说到做到。
我……那王爷可否给我休书?什么?!萧景逸的心像被堵住,沈若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知道沈若离,你……萧景逸的心郁结得厉害,他的傲慢,他的矜贵,被沈若离撕得粉碎。后来他终于明白他始终是自私的,不然面对沈若离的执意离开,为什么他的愤怒会比悲伤更甚?萧景逸叹口气你想好了?
嗯那等回王府吧。萧景逸沉重地说道。萧景逸给沈若离的是和离书,毕竟丞相的事足够让沈若离成为众矢之的,若再加上一封休书,恐怕沈若离在京城再无立足之地。但很快,萧景逸发现,自己又想多了。
沈若离离开王府的第三天,就离开了京城。萧景逸疯了一样冲去沈若离留宿的客栈,房间收拾得整洁,但早已空无一人。原来,他失去那个他最讨厌的她了,永远失去了。
萧景逸的胸口突然痛了起来,这心痛的病找了太医和民间名医,都束手无策。直到那天,他看到偏院那棵枯了的梨树竟然发出新芽,那种痛的感觉才稍稍缓和。那天之后,萧景逸便搬到偏院,睡在沈若离曾经的房间。他也常常站在梨树下,看着叶子从翠绿到枯黄……太阳透过树枝斑驳地落在萧景逸脸上,沈若离,你站在这里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三、荒城相逢。沈若离离开京城后,四处行医采药,她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也曾走过青砖覆苔的江南雨巷,任朦胧烟雨打湿素色裙摆。她医过田间劳作染了暑气的农人,听过客栈里行商讲述的江湖轶事,更见惯了渡口边送别的泪眼、病榻前诀别的叹息——这世间人情冷暖、生死离别,她一一尝遍。但是她的心依然是落寞和孤独的,这世间万千风景,竟无一处能让她真正停留。
直到她来到北境,这个广阔寒冷的地方,她想去看看被被流放的父亲,却得知父亲早在一年前便因北疆苦寒、旧疾缠身,客死在了流放之地。她跪在父亲的荒坟前,整整一下午。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悲伤,只是觉得心里越发空洞。风吹起山坡上的格桑花,夕阳洒在花瓣上,反射出轻柔的光,蓦然记得,六岁那年,父母带着她和弟弟,一起去看花灯。一个商贩拿着最后一个兔儿灯放到她手里。顽顽劣的弟弟却一把抢过,还将自己的玩具摔在地上撒泼。她静静地站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父亲的大手拿着兔儿灯重新放在她手里,然后握住她另一只小小的手往前走。
还不忘回头训斥弟弟小宝,再欺负姐姐,小心我板子打你屁股。父亲就这样牵着她的手,给她买糖人,买蜜饯,陪她逛遍了整条灯火通明的长街......父亲大概是有一些疼爱过她的,只是这些爱随着他对权力的欲望,他对名利的追求渐渐消逝。但是都不重要了,前尘往事,如今都像这山坡上的风一样消散了。回到城内的时候,她遇见一对焦急的夫妇,他们的孩子突发急症,而北境城内,因为寒冷和战乱的缘故,唯一一个大夫,上个月已经离开这里。沈若离替年轻夫妇治好了孩子,听闻城中没有大夫的困境,便租了一个铺子,开起了医馆。北境民风淳朴,他们不富裕,但淳朴善良,搬来第一天,邻居们就送来桌子椅子,还有做饭用的锅碗瓢盆。
她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感受到了安全感——一种不被凝视、不被指责、只被当作沈大夫
的安稳。北境军营的军医年过花甲,早已力不从心,将军听闻城内来了个大夫,便让一个叫顺子的小兵来请沈若离帮忙,顺子是个十四五的少年,咧着嘴,呲着两颗虎牙。
毕恭毕敬的来请沈若离。沈若离看着他憨厚的模样,觉得可爱,便跟着走了。去了军营,顺子便向将军邀功,吹嘘自己如何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把大夫请来的。
军营其他人都说顺子说大话,顺子红着脸和他们闹架.....从此沈若离成了北境城和北境军营的大夫。蛮夷来犯北境,势头迅猛,北境城陷入恐慌之中。皇帝派萧景逸带兵前往北境,进入北境军营的第一天,萧景逸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清瘦的身影在救治伤员......沈若离?沈若离循声望去,良久才反应过来,向萧景逸行了一个礼。身旁的大将军连忙解释道,军医年事已高,现在伤员众多,只能把城内大夫请过来帮忙。沈若离顾不上和萧景逸叙旧,或者她没有觉得他们之间有叙旧的情分。军营里伤员很多,沈若离身影忙碌。
这时那个叫顺子的小兵扶着一个伤兵过来阿离姐,他伤得很重。
沈若离帮伤兵处理好伤口,转身拉住顺子的手你的手!顺子的手背被刺破一个大口子,他害羞地收回手,不打紧,我拿布条缠一下。沈若离抓住他的手,上完药,纱布用完了,沈若离就用自己干净的手帕给他缠上。顺子的手被握住,脸红到耳根。
沈若离看他的样子好笑,就拍了一下他的脑门。顺子憨笑道阿离姐,你真好看
但又想了想说但没俺媳妇好看沈若离越发想笑,问到你才多大,就有媳妇了吗
顺子昂首说到那当然,俺娘说了,让俺打完仗回去,俺就拜堂成亲,阿离姐俺成亲那天你也来吧,俺家里就俺和俺娘俩人了,你就当你是俺亲姐姐好不好?
沈若离笑着应道好,我要看看顺子的媳妇到底有多好看。
周围的伤兵被顺子的憨厚瞬间逗乐,大家开始打趣顺子,顺子气得满脸涨红。
萧景逸看着沈若离那样放松自然和这里的人说着笑着,他与她夫妻三年,两人的交集竟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与她之间却好像永远有一层隔阂。。。。。
傍晚的时候,沈若离终于安置好了军营的伤员,她背着药箱,依旧拒绝将军派人护送的好意,一个人往城内走。夕阳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也很孤独。萧景逸默默跟在身后,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感觉自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暗恋哪家姑娘一般,偷偷摸摸。
沈若离似乎感到身后有人,她有些后悔拒绝将军的好意了,她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人,若是个走投无路的,她今日该如何脱困。于是沈若离的步子越来越快,她感觉背后那个人也跟着加快,她从袖子里默默掏出一把刮伤用的小刀快速转身,笨拙又紧张地握着刀子什么人?。萧景逸被她笨拙的样子逗笑你这样子,若真是坏人可伤不到对方的。见到身后之人是萧景逸,沈若离松了一口气,又对刚才的行为感到尴尬和抱歉王爷,刚才冒犯了,抱歉。。。。。转而又想起了什么,轻声问到王爷为何独自进城?萧景逸不知如何回答,他想说阔别这么久我们重逢第一天,你一句话都没同我讲,我很不甘心。他想说,这路途广阔荒凉,你一个人就这么走路,我很担心。他想说,夕阳下,微风吹起你长发的样子,让我……动心。可这些话他不敢说,他只是拿过沈若离的药箱背在肩上我想去你的医馆看看,可以吗……沈若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萧景逸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发梢上,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影子,可指尖刚要碰到,又慌忙收回——他怕惊扰了她,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路上,不时有百姓与沈若离打招呼,有人喊她沈大夫,有人亲切地叫她阿离姑娘。她不再像从前那般沉默,而是笑着回应,偶尔遇上几个围着她要糖吃的顽童,还会从怀里掏出几颗蜜饯分给他们。
萧景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又酸又涩——原来沈若离也可以笑得这样明媚,原来她也会对人温柔,只是这份温柔,从未给过他。四、寄心星落。到了医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