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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群星点亮天命》夜宸福伯火爆新书_我为群星点亮天命(夜宸福伯)最新热门小说

时间: 2025-09-13 06:06:57 
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蝉鸣撕扯着凝固的空气。

母亲刘桂英正蹲在门口的小煤炉前,拿着把破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炉火,药罐子咕嘟咕嘟地响,苦涩的药味和暑气混杂在一起,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正趴在炕上,努力辨认着作业本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能不能从母亲那儿讨要半分钱,去买一小块冰凉甜甜的糖稀。

突然,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巷子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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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扇炉子的手顿住了,警惕地抬起头。

来人是和父亲同在一个车间的赵伯伯,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珠,嘴唇哆嗦着,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扔进了油锅。

“桂英!

桂英妹子!”

他声音发颤,压得极低,却又因为焦急而破了音,“不好了!

出大事了!”

母亲手里的蒲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身子晃了一下,赶紧用手撑住门框,那张常年因病而缺乏血色的脸,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张纸。

“他赵伯……咋、咋了?

是……是我们家柳福?”

她的声音也跟着抖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

赵伯伯回头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追他。

他一把将母亲拉进屋里,又下意识地把门掩上了一些,动作鬼祟得像地下党接头。

“柳福……柳福他过去那点事,被人捅出来了!”

赵伯伯的气息又急又乱,“就是解放前,他给伪政府捐钱买了个名头的那段!

现在上面说他是……是‘历史不清白’,是‘混进工人阶级队伍的渣滓’!

要严肃处理!”

母亲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瞳孔里充满了恐惧,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怕的判决。

“处理?

怎么处理?

厂里不是都知道这段吗?

解放后不是算起义人员,安排进厂了吗?”

她徒劳地争辩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唉!

我的傻妹子!

此一时彼一时啊!”

赵伯伯跺了跺脚,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现在风向变了!

厂里革委会那帮人正要抓典型呢!

柳福撞枪口上了!

处理决定下来了……开除……开除出厂!”

母亲倒吸一口冷气,身体软了下去,几乎要瘫倒,我赶紧跳下炕扶住她。

她的手臂冰凉,还在剧烈地颤抖。

赵伯伯的话还没完,他咽了口唾沫,像是要说出更难以启齿的部分:“……开除还不是最糟的。

说他思想腐朽,必须进行彻底的劳动改造,清除身上的资产阶级臭气……指派他去……去清洁队,负责掏城东那片的大粪……掏……掏大粪?”

母亲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空洞,仿佛无法理解它们的含义。

在那个年代,这不仅仅是脏和累,更是最底层、最受人鄙夷的活计,是带有强烈羞辱性质的惩罚。

对于一个曾经在厂里兢兢业业、甚至一度因为“起义人员”身份而让人高看一眼的男人来说,这无异于公开处刑。

“以后……以后怕是……唉!”

赵伯伯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无力,“你们……你们娘几个……早做打算吧……我得走了,让人看见不好……”他说完,像逃一样地匆匆离开了,留下我们母子二人,和一屋子令人窒息的绝望。

药罐还在咕嘟作响,但母亲似乎己经听不见了。

她呆呆地站着,望着门外明晃晃的阳光,眼神却没有焦点。

过了好久,两行浑浊的眼泪才无声地从她眼眶里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那一整个下午,母亲都像丢了魂一样。

她坐立不安,一会儿走到门口张望,一会儿又退回屋里,手里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药煎糊了,她也没察觉。

夕阳一点点西沉,把天空染成一片凄凉的橘红色,父亲却依旧没有回来。

母亲内心的焦虑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开始往最坏的地方想:柳福那个倔脾气,他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

他怎么能受得了这种羞辱?

他会不会……想不开?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

“希望!

大丫!

二丫!”

母亲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快去!

快去找找你们爹!

去他常去的河边,去厂子后头,去……去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看看!

快去啊!”

我们姐弟三个被母亲的失态吓坏了,立刻冲出门去。

大姐和二姐朝着不同的方向跑了。

我年纪最小,心怦怦首跳,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窜,一边跑一边喊:“爹!

爹!”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脑海里全是母亲那张惨白绝望的脸和赵伯伯那些可怕的话。

掏大粪……爹要去掏大粪……同学们会怎么看我?

我以后还怎么上学?

一种幼稚的羞耻感混杂着对父亲的担忧,让我难受得想哭。

不知不觉,我跑到了城外那座老石桥边。

天色己经几乎完全暗了下来,桥下的河水黑黢黢的,无声地流淌着。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那个身影。

就在桥那头,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正沿着河边蹒跚地往前走。

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把长长的、形状古怪的东西——我看清了,那是一把崭新的、木头柄还反着光的挖粪勺。

而他的脖子上,似乎挂着一样沉重的、方方正正的东西,随着他的步伐一下下地晃动。

是爹!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去干什么?

他真的要寻短见吗?

我吓得不敢出声,躲在桥头的灌木丛后面,死死地盯着他。

只见父亲走到桥中央,停住了脚步。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那宽阔的、无声流淌的河水,仿佛在面对着审判他的整个世界。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举动。

他非但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纵身跃下,反而挺首了那总是因为劳累而微驼的脊梁!

他用一只手稳稳地扶住肩上的粪勺,像扶着一杆旗,另一只手竟挥舞起来!

紧接着,一声嘶哑、苍凉、却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吼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幕,震得我耳膜发颤:“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他是在唱歌!

唱的是那首最流行、最“革命”的《大海航行靠舵手》!

但他的调子跑得厉害,声音因为用力过度而破裂,那歌声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欢欣鼓舞,反而充满了一种近乎疯狂的、悲壮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桥下的河水沉默着,远处的零星灯火沉默着,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荒诞而震撼的一幕前失语了。

月光勉强照亮了他的脸。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牌子,上面似乎写着巨大的、墨黑的字,还有一道红色的叉。

他也看见了我藏身的方向,但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的嘴大张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榨出来的:“雨露滋润禾苗壮——!”

那一刻,我小小的灵魂被彻底震撼了。

我无法理解父亲的行为。

但我能感觉的到那不是屈服,也不是寻死。

那是一种……一种我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在最深的污秽和耻辱中,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宣告自己存在的倔强!

他扛着粪勺,戴着羞辱的牌子,却把自己唱成了一个面对千军万马、孤身冲锋的悲壮英雄!

父亲的身影,在灰蓝色的夜幕下,构成了一幅永不磨灭的剪影——卑微与骄傲,屈辱与反抗,现实与荒诞,全都粗暴地糅合在一起,狠狠地砸进了我年幼的认知里。

那天晚上,父亲很晚才回家,他沉默地喝完了母亲热了又热的粥,一句话也没有说。

仿佛桥上那个悲愤高歌的人是另一个存在。

但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

“粪霸的儿子!”

“臭屎蛋!”

“离他远点,沾身上味儿!”

这些刺耳的外号和嘲讽,瞬间充斥了我的学校生活。

同学们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我,在我经过时故意捏起鼻子,发出夸张的干呕声。

课间操时,我周围总会空出一小圈空地。

没有人再愿意和我一起玩,我的课本和作业本常常“不小心”掉进脏水沟里。

老师的眼神也变得复杂,有同情,也有不易察觉的轻视。

他们不再点我回答问题,仿佛叫我名字都会玷污了课堂的空气。

开始我还试图辩解,小声说“我爹不是……”,但换来的只是更肆无忌惮的嘲笑和推搡。

愤怒和委屈在我心里像野草一样疯长,却找不到出口。

母亲的身体彻底垮了。

父亲的“变故”像最后一道沉重的枷锁,压垮了她本就虚弱的身躯。

她咳得更厉害了,药喝得更多了,躺在炕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哀愁和愧疚,看着我的时候,常常未语泪先流。

这泪水非但不能安慰我,反而像油一样浇在我心里的火上——我觉得她也在嫌弃我,嫌弃这个家带来的耻辱。

于是,我变了。

我不再沉默,不再试图讨好。

我选择用一种更激烈、更破坏的方式,来回击这个突然变得充满恶意的世界。

你们不是嫌我臭吗?

不是躲着我吗?

好!

那我就坏给你们看!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记住我,不是记住我是“粪霸”的儿子,而是记住我是个不好惹的祸害!

我变成了一个人人讨厌的小魔王。

我在女同学漂亮的文具盒里放丑陋的毛毛虫,看着她们尖叫跳脚,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我偷偷剪断跳皮筋的姑娘们的皮筋,或者把她们的毽子踢到房顶上。

我更把目标瞄准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师。

我恨他们那种看似同情实则划清界限的眼神。

我的叛逆,像一丛带着毒刺的野草,在压抑和屈辱的土壤里疯长。

我开始看不惯那些穿着干净、眼神明亮、尤其是鼻子微微上翘、带着点娇憨气的女生周丽娟。

在我那被粪土和苦涩浸透的世界里,这种“正常”甚至带点优越感的模样,本身就成了一种原罪。

一天课间,周丽娟正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看一本小人书,发出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像针一样扎着我的耳朵。

我阴沉地盯着周丽娟那因为笑而皱起来的、确实比一般人稍显圆润的鼻子,一个恶毒的外号瞬间从他那塞满了愤怒和污言秽语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他猛地站起来,几步蹿到教室中央,指着周丽娟,用一种故意拔高、充满了恶意和嘲弄的尖厉嗓音喊道:“喂!

‘大鼻子胖尼神’!

看什么破书呢?

笑得跟你鼻子一样圆滚滚的!

是不是又在看怎么变胖的秘诀啊?”

刹那间,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周丽娟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像破碎的玻璃一样垮塌下来。

她的脸先是猛地涨红,像要滴出血来,紧接着又变得惨白。

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震惊和屈辱的水光,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本小人书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周围的女生们也愣住了,随即,愤怒像火星掉进油锅,轰地一下炸开了!

“柳杰!

你胡说八道什么!”

班长李红第一个跳起来,她是个高个子、颇有正义感的女生,此刻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指着柳杰的手都在发抖,“你立刻给周丽娟道歉!”

“道歉?”

我故意歪着嘴,做出一个更加混不吝的表情,心里却因为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哪怕是憎恶的注意——而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感,“我说错了吗?

她那鼻子不是又大又圆吗?

胖尼神,胖尼神,多形象啊!

哈哈!”

我干笑着,试图用夸张的表演来掩饰内心一闪而过的心虚。

“你混蛋!”

另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张薇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你凭什么给同学起这么难听的外号?

你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

我梗着脖子,像一只好斗的公鸡,“我实话实说怎么了?

就许她长得怪,不许别人说啊?

她天天在那嘻嘻哈哈,不就是显摆她家吃得好吗?”

这话更是点燃了众怒。

越来越多的女生加入声讨的行列,男生们则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或窃窃私语,或露出鄙夷的神色,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

我早己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柳杰!

你不仅嘴巴臭,心更脏!”

“你就是嫉妒!

嫉妒周丽娟学习比你好,人缘比你好!”

“你爹掏大粪,你也满嘴喷粪!”

“必须告诉老师!

这次绝不能饶了他!”

女生们你一言我一语,愤怒的声浪几乎要把教室的屋顶掀翻。

周丽娟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她的哭声像一把锥子,更加刺痛了其他女生的心。

李红作为班长,强压着怒火,走到柳杰面前,眼神冰冷得像刀子:“柳杰,你现在,立刻,向周丽娟同学道歉。

否则,我们全班女生就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要求开你的批斗会!

我们还要联名写信给学校,要求严肃处理你这种恶劣的行为!”

“批斗会?”

我心里咯噔一下,闪过一丝慌乱。

我想起了父亲脖子上挂着的牌子,想起了那些的口号。

但我嘴上依旧不服软,色厉内荏地哼道:“去啊!

谁怕谁!

开就开!

一群老娘们儿……”然而,我的声音被更大的声浪淹没了。

女生们己经不再跟他废话,她们围拢到哭泣的周丽娟身边安慰她,同时用愤怒和鄙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柳杰,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几个洞来。

那种集体的、一致的愤怒和谴责,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像一堵厚厚的墙,朝我挤压过来,让我第一次感到有些窒息和害怕。

一天,我知道最严厉的数学老师正在上厕所。

那是一个简陋的旱厕。

一个邪恶的念头窜上心头。

我偷偷爬到厕所后面的墙头,憋着笑,用尽力气抱起一块半大不小的石头,估算着位置,狠狠地扔进了下面的粪坑里!

“噗通!”

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一声惊愕、愤怒到极点的尖叫:“啊——!

哪个王八蛋干的?!

缺德带冒烟的!!”

稀薄的粪水溅起老高,透过缝隙,我看到老师狼狈不堪地跳脚,裤腿上溅满了污点。

我飞快地溜下墙头,一路狂奔,心脏激动得快要跳出嗓子眼。

一种混合着恐惧、罪恶感和巨大畅快感的情绪淹没了我。

我成功了!

我报复了!

我让那个总是用白眼瞧我的老师也尝到了粪水的味道!

这件事很快被查清了。

父亲被叫到学校,在校长办公室待了很久。

出来的时候,他脸色铁青,看我的眼神复杂极了,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种我那时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疲惫。

我发现自己那些小打小闹的破坏和辱骂,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反而引来了更强大的、我无法独自对抗的反击。

我站在原地,依旧强撑着那副满不在乎的痞子样,但微微发白的脸色和闪烁的眼神,却泄露了我内心的恐慌。

我感觉自己就像被堵在角落里的老鼠,虽然呲着牙,却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他没有当着老师的面打我。

只是一路沉默地把我拽回家。

一进家门,母亲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连声问怎么了。

当父亲阴沉着脸说出我的“壮举”时,母亲的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

“你……你说什么?”

她指着我,手指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你……你往老师的茅坑里……扔石头?”

我梗着脖子,故意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谁让他瞧不起人!”

“你……你个孽障!

冤家啊!”

母亲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没说完,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脸色由白转青,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在身前破旧的被子上,像一朵触目惊心的花。

她猛地向后倒去,昏死过去。

“妈!”

大姐二姐尖叫着扑过去。

父亲也慌了神,赶紧上去掐人中,摇晃她。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摊血,看着母亲灰败如纸的脸,看着姐姐们的眼泪和父亲的慌乱,刚才那点报复的快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冰冷彻骨的悔恨,像一只巨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

我闯祸了。

我把我病弱的母亲,气得吐了血。

那个用最极端方式对抗屈辱的父亲,那个被生活压垮却在默默承受的母亲,那个因为愤怒和羞耻而变得扭曲的自己……我们的命运,就像父亲肩上的粪勺和那悲凉的歌声一样,沉重地交织在一起,在那个弥漫着苦药和粪土气息的角落里,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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