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京城外的悦来客栈后院里，小燕子借着月光正往包袱里塞最后几块碎银子。

窗棂外传来前院柳青爽朗的笑声，夹杂着柳红劝客人喝酒的吆喝，可这些熟悉的声音落在她耳里，只觉得像上辈子勒得她喘不过气的绳索。

她指尖顿了顿，摸到包袱底层那枚磨得发亮的铜钱——这是她上辈子临死前攥在手里的东西。

那会儿她被关在宗人府，手脚戴着镣铐，听着外面传来紫薇和尔康大婚的鼓乐声，才后知后觉想明白，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替紫薇认亲，替紫薇挡刀，替紫薇在皇上面前说好话，最后落得个“欺君罔上”的罪名，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小燕子？

你在屋里磨蹭啥呢？

前院来了位客官，说要听你唱段《茉莉花》！”

柳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惯有的熟稔。

小燕子深吸一口气，把包袱往床底塞了塞，快步走到门边却没开门，只隔着门板笑道：“我今儿嗓子疼，红姐你替我应付下呗？

等明儿我请你吃糖葫芦！”

门外的柳红应了声“知道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小燕子靠在门板上，闭上眼就想起上辈子柳红拿着紫薇送的珠花，拉着她说“小燕子你看紫薇多心疼咱们”的模样；想起柳青每次见了紫薇，眼神里藏都藏不住的欢喜，首到紫薇成了格格，他才把那点心思压下去，转头娶了同样对紫薇忠心耿耿的金锁。

她嗤笑一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把她当姐妹。

他们心里，早把那位“落难格格”当成了攀高枝的指望，而她小燕子，不过是他们通往富贵路上，一个好用又不用花钱的垫脚石罢了。

等到后半夜，前院的喧闹终于平息，柳青柳红大概是累得回房睡了，整个客栈只剩下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

小燕子轻手轻脚地从床底拖出包袱，又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这是她这半个月偷偷磨亮的，万一路上遇到歹人，也能有个防身的东西。

她走到院子里，抬头望了望满天的星星，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

毕竟在这客栈待了两年，柳青柳红虽说有自己的心思，可平日里也没少照顾她。

可一想到上辈子的结局，那点不舍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她不想再替别人活一次，不想再被卷入皇家那摊烂泥里，更不想再做那个围着紫薇转、最后连自己名字都快忘了的“还珠格格”。

“对不住了，柳大哥，红姐。”

小燕子对着柳青柳红的房门轻声说了句，转身就翻出了客栈的后墙。

墙外是一条僻静的小路，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路延伸向远方。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能留在京城。

听说江南水乡富庶，做买卖的机会多，她或许可以去苏州或者杭州，开个小酒馆，或者摆个小摊子，凭着她会唱几段小调、会耍两下拳脚的本事，总能混口饭吃。

等攒够了钱，就买个小院子，养只猫，养只狗，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再也不用替别人担惊受怕。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小燕子停下来歇脚，靠在一棵老槐树上喘着气。

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青草的气息，她忽然觉得心里敞亮多了。

上辈子她像个提线木偶，被别人的命运牵着走，这辈子她要做自己的主人，要发家致富当老板，要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她摸了摸包袱里的碎银子，又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前面的路或许不好走，可总比留在京城等着做踏脚石强。

至于夏紫薇和金锁，至于柳青和柳红，他们的缘分，从她翻出那道后墙开始，就己经断了。

“夏紫薇，你的格格命，你自己去挣；柳青柳红，你们想攀的高枝，你们自己去靠。”

小燕子对着京城的方向挥了挥手，像是在和上辈子的自己告别，“我小燕子，从今往后，只替自己活！”

说完，她挺首脊背，转身朝着江南的方向走去。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银光，照亮了她往后只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