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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06:13:21 
林凡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刺耳的刹车声与玻璃碎裂的刺痛中。

他从未想过,自己二十八岁的人生会结束得如此突然——加班回家的深夜,一辆失控的卡车,所有对未来的设想戛然而止。

项目经理、房贷、升职、结婚……这些词像被风吹散的纸片,迅速湮没于黑暗。

再次睁开眼,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唤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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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凿子一下下敲打着他的太阳穴,喉咙干得发痛,全身像被拆开又勉强拼凑起来。

他吃力地睁开眼,视线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

没有医院的白墙与消毒水气味,只有低矮昏暗的屋顶、歪斜的木头椽子,和随风微微晃动的蛛网。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发霉的土、干草,还有隐约的牲畜味道。

他心里一沉。

这不是医院。

他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这具身体虚弱得连抬手都吃力。

环顾西周,只有身下一张硌人的土炕,墙角一个歪扭的木箱。

墙壁斑驳裂开,露出草秸与泥土,一扇小窗糊着泛黄的油纸,透进微弱的光。

恐慌如冷水泼面,让他瞬间清醒。

他低头看向自己——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一条破旧的裤子,胳膊和腿瘦得几乎只剩骨头。

这不是他的身体。

混乱的记忆如潮水翻涌:属于林凡的二十八年,和另一个陌生少年的残破人生交织碰撞。

少年叫林小凡,十西岁,家住林家村。

父亲林大山摔断了腿,母亲柳氏体弱多病,六岁的妹妹叫丫丫。

为了治伤,家里欠了地主林富贵一笔债。

而“他”,则因长期饥饿和高烧,昏死过去了两天……还没等他理清这一切,屋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叫骂和女人低泣的哀求。

“柳氏!

别给脸不要脸!

说好的三天之期己到,今天再不还钱,别怪我不讲情面!”

“周管家……求您再宽限几天……娃他爹下不了地,小凡也病着,实在拿不出钱啊……宽限?

我们老爷的善心不是让你们这么糟蹋的!

没钱就拿房抵债!

要不——”声音陡然一厉,“把你家丫丫卖到镇上王员外家,也能换几个钱!”

“不能啊!

周管家,不能卖丫丫……”女人的哭声凄楚绝望,中间还夹杂着小女孩受惊的呜咽。

林凡——不,从现在起,他是林小凡了——咬紧牙关,用尽力气爬下土炕。

双脚落地发软,他一把扶住冰冷的土墙。

他踉跄走到门边,从门缝向外看。

一个穿绸褂、三角眼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壮硕家丁,正耀武扬威地立在那里。

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哀求的,是他现在的“母亲”柳氏,她身后那个吓得发抖的小女孩,是妹妹丫丫。

这一幕像冰锥刺进心里,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活在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穷困潦倒、债主逼门的绝境。

一股属于少年林小凡的悲愤涌上胸口,与他自己的求生欲交织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所有目光瞬间聚集到他身上。

阳光有些刺眼。

林小凡晃了晃才站稳,无视周管家打量货物般的眼神,先看向母亲和妹妹。

柳氏又急又怕:“小凡!

你病还没好,出来做什么!

快回去!”

丫哭得更大声:“哥哥……”林小凡心里发酸。

他稳住呼吸,转向周管家,尽量让声音不显得太虚弱:“周管家。”

周管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哟,病痨鬼爬起来了?

正好,你们家也没个能主事的。

说吧,钱呢?

再不拿钱,你们娘仨今天就滚出去!”

家丁配合着上前一步,面露凶相。

林小凡心跳如鼓,但知道绝不能退。

他融合了两个灵魂的记忆与理智,竭力保持镇定。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们林家不会赖账。”

“钱呢?”

周管家眯起眼。

“现在没有,”林小凡话锋一转,抢在对方变脸前迅速接道,“但我爹快能下地了,我也能干活。

请您再宽限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连本带利,一定还清!”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一个月?

呸!”

周管家一口唾沫啐在地上,“你当老子是菩萨?

三天!

就三天!

拿不出五百文,立刻滚蛋!

这破房和那两亩地,统统抵债!”

他恶狠狠瞪着林小凡,想从他脸上找出恐惧。

但少年只是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我们走!”

周管家自觉无趣,甩袖带人离开。

首到那三人身影消失,林小凡强撑的那口气终于泄了。

他腿一软,瘫靠在门框上,冷汗涔涔,喘得说不出话。

“小凡!”

柳氏和丫丫冲过来扶住他。

“你不该出来的……惹恼了他们可怎么好……”柳氏泪流不止。

林小凡摇头,声音虚弱:“不这么说,他们不会走……可三天……五百文……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柳氏搂着一双儿女,绝望痛哭。

丫丫也哭得喘不上气。

林小凡听着哭声,看着破败的院子,感受着饥饿与虚弱,沉重的压力几乎将他碾碎。

三天,五百文。

对一个壮劳力来说,这都是难以企及的数字,更何况他们这样一个病弱交加的家庭。

怎么办?

现代的知识在这里毫无用处——没有本钱,没有材料,没有时间。

玻璃、肥皂、炼铁……都是空谈。

难道他才刚活过来,就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家破碎?

绝望如淤泥般淹没胸口。

就在他视线模糊之际,目光无意扫过院子角落——几簇野草在风里摇晃。

其中一丛叶片披针形、边缘带细锯齿的植物,猛地刺入他的眼帘。

林小凡的呼吸骤然停顿。

那……那不是现代老家河边常有的——水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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