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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刀客大名府的秋日总带着些萧索,刑场边的老槐树落尽了叶子,露出光秃秃的枝桠,像极了蔡庆手中鬼头刀的纹路。蔡庆站在刑场边缘,一身绯红短打外罩着素色披风,发间别着朵半开的芙蓉花,与周遭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是蔡福的胞弟,打小就活在兄长的影子里。蔡福的铁臂膊能一刀劈开青石,蔡庆却偏爱蹲在自家后院摆弄花草。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将那柄磨得发亮的小弯刀塞进他掌心:“咱家的刀,沾的是血,可护的是理。
”那时蔡庆才十二岁,望着刀身映出的自己,眉眼清秀得像画里的人,忍不住往鬓角插了朵刚摘的蔷薇。十五岁那年,蔡庆第一次跟着蔡福上刑场。
犯人是个偷了官粮的老汉,跪在地上直哆嗦,鬓角的白发沾着泥灰。蔡福举起鬼头刀时,蔡庆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是老汉怀里掉出的半块桂花糕,和母亲生前常做的一个味道。他下意识拽住兄长的衣袖,指尖被刀鞘的寒气冻得发麻。
“让开。”蔡福的声音像淬了冰。刀落的瞬间,蔡庆别过脸,发间的月季花瓣被风吹落,飘在溅起的血珠旁。那晚他把自己关在房里,用兄长磨刀的青石反复打磨那柄小弯刀,直到刀身能照见自己含泪的眼睛。他想不通,为何干净的桂花糕会沾上血,为何好看的花儿总要落在刑场的泥里。十七岁生辰,蔡庆得了支银质的花簪。
他别在发间去酒馆打酒,撞见两个衙役正调戏卖花姑娘。姑娘竹篮里的茉莉撒了一地,被衙役的靴子碾得稀烂。蔡庆没说话,只是解下披风铺在地上,蹲下身一片片捡花瓣。
衙役见他模样俊俏,骂骂咧咧地上前推搡,却被他反手按在桌上——那柄小弯刀不知何时已抵在衙役咽喉,刀身映着蔡庆带笑的眼,比鬓角的海棠花还要冷。“花儿碾了可惜。”他慢悠悠地说,指尖捻起片沾了泥的茉莉,“人要是碎了,更可惜。”自那以后,大名府多了个“红粉刀客”的名号。
人们说蔡家二小子刀快得像风,却总爱在发间簪花;说他见了流浪的猫狗会分干粮,转身就能利落地处决死囚;说他行刑前总要对着犯人叹口气,那声气里带着点脂粉香。
刑场内外两重春蔡庆的刀从不出错。他不像蔡福那样凭蛮力,而是讲究“寸劲”——手腕翻转间,刀锋贴着骨缝划过,血珠溅起时,他发间的花恰好落下一片花瓣,像给死者盖上了层薄被。有次处决连环杀人的悍匪,那匪人临刑前狂笑不止,说要拖刽子手一起下地狱。蔡福按捺不住怒火,正要上前,却被蔡庆拉住。他摘下鬓角的玫瑰,走到匪人面前,忽然将花插在对方发髻里。
匪人愣住的瞬间,蔡庆的刀已经落了。“下辈子做朵花吧,”他轻声说,“别再做人了。
”围观的人群里,有个穿青布衫的书生红了眼眶。那是被匪人杀害的秀才的同窗,特地来刑场看仇人伏法。夜里,书生提着一篮兰花找到蔡庆的住处,见他正蹲在院里给月季修枝。月光落在蔡庆发间的白玉兰上,竟比刑场的刀光还要柔和。
“蔡壮士,”书生声音发颤,“那匪人害了七家性命,您为何还……”“他该死,”蔡庆剪断一根枯枝,“但死了,就只是具尸首了。尸首不该被糟蹋。
”书生望着他鬓角的花,忽然明白这看似柔弱的胭脂气里,藏着比铁石心肠更重的悲悯。
后来这书生成了蔡庆的常客,时常带来新得的花种,听他讲哪些花适合清晨剪枝,哪些花要避开午时的烈日,仿佛刑场的血腥从不存在。蔡庆的刀也有犹豫的时候。那年冬天,知府要处决一个喊冤的女子,说她毒杀亲夫。蔡庆验尸时发现,死者指甲缝里有陌生的脂粉,而女子的发间只有皂角的清香。行刑前一夜,他揣着那柄小弯刀潜入知府后院,在书房的暗格里翻出了女子丈夫与外室的书信。天快亮时,蔡庆回到刑场,发间换了朵耐冬。
女子被押上来时,他忽然将书信掷在监斩官面前。知府脸色铁青,却碍于蔡福在旁,只能暂且收监重审。女子抬头看他时,见那抹绯红身影立在寒风里,鬓角的耐冬开得正烈,像团烧不尽的火。“多谢壮士。”女子声音嘶哑。蔡庆没说话,只是将发间的花摘下来,轻轻放在她手心。那朵耐冬后来被女子养在牢里,直到沉冤昭雪那天,依旧开得好好的。
梁山风雨胭脂痕卢俊义被囚大名府时,蔡庆正在给院里的红梅剪枝。蔡福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梁山的人来了,想保卢员外性命。”蔡庆握着剪刀的手顿了顿,花瓣落在他手背上。他知道卢俊义是条好汉,也知道李固给的黄金能买下半条街的花。
但他更记得,去年卢俊义路过大名府时,曾买下他一整篮快凋谢的菊花,说“残花也有风骨”。“哥想怎么做?”蔡庆问。“你我兄弟,总不能做亏心事。
”蔡福的声音沉得像块铁。那夜,蔡庆换了身墨色夜行衣,却在发间别了朵墨菊。
他跟着蔡福潜入大牢,用小弯刀撬开卢俊义脚镣的锁时,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是卢俊义袖袋里掉出的菊香丸,和去年他买走的菊花一个味道。
“蔡壮士?”卢俊义睁开眼,看清他发间的花,忽然笑了,“果然是你。”蔡庆没说话,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撤离时遇到巡逻的衙役,蔡庆的刀比兄长的鬼头刀更快,刀锋划过的瞬间,发间的墨菊落在一个衙役的帽檐上,竟没沾半点血。上梁山那天,蔡庆依旧簪着花。李逵见了直咋舌:“好个俊俏的小哥,怎么也来这强盗窝?
”蔡庆抽出小弯刀,刀光在阳光下转了个圈,削掉李逵肩头的一片衣角:“我是刽子手蔡庆,不是小哥。”众人见他刀快,又听说是蔡福的弟弟,便不敢再打趣。
宋江让他掌管西山的菜园,蔡庆倒也乐意,把菜畦打理得比自家花园还整齐,埂边种满了波斯菊,风一吹,黄的紫的花能开到聚义厅门口。
战前潜伏 花影入庄祝家庄外的芦苇荡泛着青灰色,晨雾像没拧干的棉絮,沾得人衣袍发潮。
蔡庆蹲在船头,将鬓角的粉白蔷薇换了朵野菊——这花耐活,藏在草里也不扎眼。
他身后的几个喽啰正往货箱里塞着绸缎,锦缎的流光在雾里晃,倒比他发间的花更惹眼。
“都收敛些。”蔡庆低声道,指尖捻着片菊瓣,“祝家庄的人眼睛毒,见了太鲜亮的东西,反倒起疑。”这次扮货郎潜入祝家庄,是吴用定下的计策。宋江三打祝家庄屡屡受挫,那盘陀路绕得人头晕,庄里的暗哨更是比坟头的草还密。蔡庆自告奋勇来做这细作,一半是因兄长蔡福在阵前请战,他想从旁接应;另一半,是听说祝家庄的后花园种着罕见的墨牡丹,心里总惦记着要见识见识。船靠岸时,守庄的庄丁果然盘查得紧。一个络腮胡头目掂着蔡庆的货箱,眼神在他发间的野菊上打了个转:“你这货郎,倒比姑娘家还爱俏。”蔡庆笑得眉眼弯弯,递过匹靛蓝粗布:“头领说笑了。俺这是讨个彩头,盼着庄里的大人们多买些货。您瞧这布,做冬衣最结实,比祝家的护院还顶用。”那头目被哄得咧嘴笑,挥手放他们进了庄。
穿过吊桥时,蔡庆的目光扫过桥头的石狮子——狮口的獠牙上刻着细微的纹路,左三右二,倒像是某种记号。他不动声色地将野菊往耳后别了别,遮住半个耳洞,那里藏着片薄竹片,正等着记些要紧事。祝家庄里比传闻中更热闹。青石板路上车辙深得能陷进马蹄,酒肆的幌子在风里摇,飘来的肉香混着脂粉气,倒像个小集市。蔡庆挑着货担走街串巷,嘴里吆喝着“上好的绸缎、精致的花钿”,眼睛却在数路边的槐树——每棵树的树干上都有个不起眼的红漆点,有的点在根上,有的点在枝桠,想来是区分路径的暗号。走到西跨院附近时,一个穿绿袄的丫鬟撞了他的货担,匣子里的花钿撒了一地。丫鬟吓得脸发白,蔡庆却蹲下身帮她捡,指尖故意在她腕上的银镯子上碰了碰——那镯子内侧刻着个“祝”字,边缘还沾着点新鲜的泥土。“姑娘莫慌。”他把一支梅花钿插在丫鬟鬓角,“这点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倒是姑娘这镯子,衬得肤色像上好的玉。”丫鬟红了脸,低声道:“这是三公子赏的。他今早还在西跨院练箭呢,说要亲手射穿梁山贼寇的喉咙。
”蔡庆心里一动,嘴上却笑道:“三公子好身手。俺这有匹金线锦,做箭囊正合适,不知能否引荐引荐?”丫鬟刚要答话,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蔡庆抬头,见个穿银甲的少年勒马而立,眉眼间带着股骄气,腰间的箭囊绣着只白鹰——想来便是祝家三公子祝彪。他忙低下头,将货担往墙角挪了挪,发间的野菊恰好落在祝彪的马前。祝彪的目光果然被花吸引,皱眉道:“哪来的货郎,敢在庄里簪花?”蔡庆赔笑道:“小的是外地来的,听说祝家庄富贵,特来做点小生意。
这花是路上摘的,图个吉利。”他说着摘下野菊,往祝彪马前一递,“公子若不嫌弃,就当小的孝敬您的。”祝彪不耐烦地挥挥手,策马往西跨院去了。蔡庆望着他的背影,悄悄将竹片从耳后摸出来,借着整理货担的功夫,在上面刻了个“鹰”字,又画了个箭头指向西跨院——祝彪的箭术在祝家三兄弟里最精,此人不除,攻城时必成大患。
暗夜探路 刀映花光夜深时,蔡庆撬开客栈的后窗。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