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香槟塔倒塌声，脸上火辣辣地疼。我紧攥被撕裂的婚纱裙摆，指甲嵌进肉里，可这点痛，怎么及得上心口那剜骨的疼？

“姜意晚，你还装什么清纯？证据确凿！你背着我，居然跟那种人渣搞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吗！”未婚夫霍司宸猩红着眼，指着投屏上不堪的照片，嘶吼着。

我的闺蜜陆雪儿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得意，却又故作姿态地哭泣：“晚晚，你怎么能这样？”她低声凑近我，恶毒嘲讽：“京圈人人艳羡的霍家少夫人？呵，你就是个野种，垃圾！”

我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像被堵住。泪水模糊视线，可我还是死死瞪着他们。霍司宸，陆雪儿，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姜意晚要是还有一口气，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就在我绝望到极致，几乎要窒息的那一刻，一个冰冷、磁性的声音，像从地狱深处传来，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清晰地钻进我耳朵：“姜意晚，想报仇吗？把你的灵魂卖给我，我给你，整个京圈。”

香槟的刺鼻甜腻和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还没消散，耳边是霍司宸义正辞严的咆哮和陆雪儿那矫揉造作的啜泣。我攥着被撕裂的婚纱裙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点疼痛压过心口那片被碾碎般的窒闷。

投屏上那些模糊不清、角度刁钻的照片像最恶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向我。霍司宸，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此刻正完美扮演着一个被背叛的、愤怒的深情男人。陆雪儿，我掏心掏肺对待的闺蜜，依偎在他怀里，用只有我能听清的气音，恶毒地宣告我的“死刑”。

“京圈人人艳羡的霍家少夫人？呵，你就是个野种，垃圾！”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冰冷下去。周围宾客的目光混杂着鄙夷、怜悯和毫不掩饰的看戏兴奋。我喉咙发紧，视线模糊，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去，绝不能在这对狗男女面前露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念头几乎要冲口而出，却被一股更深沉的绝望死死摁住。

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被这巨大的羞辱和愤怒撕裂时，一个冰冷、磁性，仿佛淬着寒冰却又裹挟着无尽诱惑的声音，穿透了所有嘈杂，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姜意晚，想报仇吗？”

我猛地一颤，循声望去。

人群不知何时悄然分开一条通路。顾斯年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身姿挺拔如松，裁剪精良的黑色西装将他与这场闹剧彻底隔绝开来。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眼神淡漠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所有的狼狈和不堪。

他缓步走来，人群下意识地后退，仿佛靠近他会沾染上什么不祥。他在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令人心悸的阴影，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压迫感。

他微微俯身，靠得极近，冰冷的气息几乎拂过我的耳廓，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道：“把你的灵魂卖给我，我给你，整个京圈。”

我的心脏骤停了一瞬。

顾斯年。京圈里真正手眼通天、人人畏惧的“阎罗”。传说他冷血偏执，行事诡谲莫测，触怒他的人下场往往比死还难看。他和霍家不对付，是圈内公开的秘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找我？

“顾……顾先生……”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逃离这个危险的男人，但脚下像生了根。复仇的毒焰在他那句话落下的瞬间，就被彻底点燃，疯狂灼烧着我的理智。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和一种评估商品价值的审视。“他们，”他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在表演的霍司宸和陆雪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我可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我心中那头名为仇恨的困兽。所有的犹豫、恐惧，在绝对的力量诱惑面前，显得那么可笑。

霍司宸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尤其是顾斯年的出现让他脸色微变，但他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或者说，他根本不认为顾斯年会为我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出头。他皱着眉，语气带着惯有的、令人作呕的优越感：“顾总？这是霍某的家事，不劳您费心。”

顾斯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赏给他，依旧只看着我，仿佛在等待我的最终答案。

陆雪儿依偎在霍司宸怀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警惕。她大概在想，我这样一个跌进泥潭的人，凭什么能引来顾斯年的驻足？哪怕只是片刻。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血腥味。脸上还火辣辣地疼，婚纱破碎，众目睽睽之下尊严尽失。前途？我已经没有了。清白？也被他们彻底玷污。

除了这具躯壳和满腔的恨意，我一无所有。

灵魂？如果出卖灵魂能拉他们一起下地狱，那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我抬起头，迎上顾斯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却异常清晰：“顾先生，需要签合同吗？还是……口头协议就行？”

顾斯年眼底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像是意外，又像是一点极淡的兴味。他直起身，恢复了那种疏离冷漠的姿态，但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不需要。”他淡淡道，然后，在一片死寂中，清晰无比地宣布：“从这一刻起，姜意晚是我顾斯年的人。”

他目光终于扫向脸色大变的霍司宸和陆雪儿，语气平淡却带着碾碎一切的重量：“谁再动她，就是与我为敌。”

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

我预想过很多种他可能提供的帮助，或许是暗地里的支持，或许是资源上的倾斜，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最直接、最霸道、最不留余地的方式，将我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霍司宸的脸瞬间铁青：“顾斯年！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斯年甚至懒得多解释一个字，他朝我伸出手，不是绅士的邀请，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还能走吗？”

我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充满力量感的手，又看了看霍司宸和陆雪儿那仿佛吞了苍蝇般的表情，心里那股几乎要灭顶的憋屈和愤怒，奇异地被一种荒诞的爽感冲淡了一些。

好吧，京圈阎罗的阵营，听起来……似乎比霍家少奶奶刺激多了。

我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触感冰凉，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心绪稳定了下来。借着她的力道，我站起身，尽管穿着破碎的婚纱，脸上可能还有巴掌印，但我尽力挺直了脊背。

顾斯年甚至没再多看那对狗男女一眼，牵着我，径直朝外走去。人群像摩西分海般自动退开，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无数惊掉的下巴。

走出宴会厅，晚风一吹，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斯年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披在我肩上，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冷就穿着。”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冷冽木质香，混合着一丝烟草味，将我彻底包裹。这突如其来的、算不上温柔的举动，让我有点发懵。“……谢谢。”

他没回应，拿出手机拨了个号，言简意赅：“开车到门口。另外，处理一下里面的事，我不希望明天看到任何不该出现的新闻。”

挂了电话，他看向我：“住哪里？”

我报了个地址，是我租的一个小公寓。霍家原本给我准备了婚房，但现在显然跟我没关系了。

车很快来了，是一辆低调但气场十足的黑色轿车。他替我拉开车门，我提着破破烂烂的婚纱裙摆，有些狼狈地钻了进去。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脸上的疼痛和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提醒我，这不是梦。

“为什么是我？”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声，声音有些沙哑，“顾先生，我们之前甚至不算认识。”

顾斯年侧过头看我，车窗外的流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你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他顿了顿，语气平淡无波，“恰好需要一个理由，插手霍家的事。你很合适。”

原来如此。我只是他用来对付霍家的一枚棋子，一个恰到好处的借口。

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瞬间破灭，但反而踏实了。交易就好，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哦。”我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僵硬，“那……合作愉快？”

顾斯年似乎被我这句话噎了一下，看了我两秒，才意味不明地回了句：“……尽量。”

车停在我租住的老旧小区外，显得格格不入。

我脱下西装外套递还给他：“谢谢你的外套，还有……今晚的解围。”虽然方式有点吓人。

他没接，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下：“留着吧。明天上午十点，我会让人来接你。”

“接我？去哪？”

“顾氏集团。”他语气不容置疑，“既然是我的人，总该有个名分和位置。”

我还想再问，他却已经升上了车窗。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留下我一个人穿着破烂婚纱，披着昂贵西装，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凌乱得像颗被台风刮倒的小白菜。

回到冰冷狭小的公寓，卸掉残妆，看着镜子里脸颊红肿、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自己，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包裹了我。

几个小时前，我还是即将嫁入顶级豪门的“幸运儿”；几个小时后，我成了声名狼藉的被弃者，却莫名其妙地抱上了京圈最粗最危险的那条金大腿——虽然可能只是暂时当个工具人。

“姜意晚啊姜意晚，”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你这人生，可真他妈的刺激。”

洗完澡，躺在狭窄的床上，却毫无睡意。一闭眼就是霍司宸狰狞的嘴脸和陆雪儿恶毒的嘲讽，心口的恨意翻江倒海。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拿起来一看，几十个未接来电和无数条微信消息轰炸，来自各种“朋友”、八卦媒体，甚至还有几个霍家旁支的人。

内容无非是各种角度的“慰问”、“求证”以及毫不掩饰的落井下石。

“晚晚，你没事吧？天啊宴会上的事是真的吗？[惊恐][惊恐]”

“姜小姐，关于您昨晚的……事件，能否接受我们的独家专访？价格好商量！”

“姜意晚，你还要不要脸？把我们霍家的脸都丢尽了！赶紧滚出京市！”

“啧啧，平时装得那么清高，原来玩得这么野啊？难怪霍少不要你。”

我面无表情地划拉着屏幕，心里冷笑。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不，我这墙还没倒呢，只是被泼了盆脏水，各路牛鬼蛇神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踩一脚了。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关机图个清静，一条新的微信消息跳了出来，来自陆雪儿。

点开，是一张照片。照片里，霍司宸温柔地抱着她，背景似乎是某家高级酒店的套房，她对着镜头笑得甜蜜又挑衅。

配文：晚晚，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和司宸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成全我们吧。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司宸的。[爱心]

我盯着那条消息，气极反笑。

这杯绿茶，真是泡得一手好茶！陷害我，抢我未婚夫，现在还敢来我面前秀恩爱求成全？

刚才那点恍惚和不真实感瞬间被这股恶气冲得烟消云散。

我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

行，陆雪儿，霍司宸，游戏开始了。

以为把我踩进泥里我就爬不起来了？等着吧。

我拿着顾斯年那件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擦了擦刚涂完药膏的手，然后对着陆雪儿发来的那张矫情照片，按下了录制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