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的火车站比N市多了几分潮湿的凉意，周知谨跟着人流走出出站口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语音，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催促，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拿钥匙。

他捏着手机，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刚才在火车上和赵中志聊天的热乎劲，好像被出站口的风刮散了点。

其实屏蔽朋友圈的时候，他心里也有点别扭，像是故意在两人之间划了道线——他怕自己再盯着人家的朋友圈发呆，怕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思，会从点赞和评论里漏出来。

回到出租屋时，己经是傍晚。

房间里还留着他走之前没来得及收拾的旅行攻略，摊在书桌上，上面还画着N市摩天轮的简笔画。

他把背包扔在沙发上，刚想倒杯水，手机又震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备注显示“赵中志”。

消息很简单：“我到朋友这了，W市的风比N市凉，你到家没？”

后面还跟了个龇牙笑的表情。

周知谨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手指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句“刚到，注意保暖”。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又忍不住点进赵中志的朋友圈——头像是个卡通熊，背景是外卖箱放在路边的照片，文案很少，最新一条还是半个月前发的，拍的是N市凌晨的街道，配文“今天收工早”。

他没敢多刷，退出聊天界面时，却不小心点到了“拍一拍”，屏幕上跳出“你拍了拍赵中志的大肚肚”——这还是刚才加好友时，他顺手改的备注。

周知谨的脸瞬间热了，手忙脚乱地想撤回，却发现拍一拍根本没法撤回。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解释的时候，赵中志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哈哈，你还改备注呢？

我朋友也总拍我肚子，说我这是‘福气肚’。”

看着那句带着憨气的话，周知谨忍不住笑了，刚才的紧张感消了大半。

他顺着话茬回：“确实挺有福气的，看着就暖和。”

一来二去，两人又聊了起来。

赵中志说他朋友租的房子在老城区，离市中心有点远，但房租便宜；说W市的外卖单比N市多，就是小区里的巷子太绕，他下午试跑了两单，还走错了一次路。

周知谨就听着，偶尔插一两句，提醒他哪片小区的门禁严，哪条路傍晚容易堵车——这些都是他之前找工作时，在W市绕出来的经验。

聊到快十点时，赵中志发来一句“我明天要早起熟悉路线，先睡啦”，后面还加了句“有空真的可以出来喝酒，我请你”。

周知谨回了句“好，晚安”，放下手机时，才发现自己握着杯子的手，居然有点发烫。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路灯下的车流，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屏蔽朋友圈也没那么管用。

那些刻意划开的线，好像在赵中志一句句带着烟火气的话里，悄悄松了点缝隙。

第二天早上，周知谨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

他揉着眼睛拿起手机，先点开了和赵中志的聊天框——没有新消息，估计是早就出门跑单了。

他洗漱完，刚想出门去宠物医院打听面试结果，手机又震了，还是赵中志发来的，这次是张照片：拍的是路边早点摊的豆浆油条，配文“W市的油条比N市粗，好吃！”

周知谨看着照片里油亮亮的油条，忍不住笑了。

他回了句“下次可以试试巷口那家豆腐脑，配油条更绝”，然后揣着手机出了门。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他突然觉得，W市的秋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