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把猫塞进柜台下的纸箱时，猫爪在他手背上留下三道浅浅的血痕。

纸箱里铺着块灰色的旧毛衣，是母亲织的，袖口己经磨破，上面还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听见巷口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那声音像指甲划过玻璃，让人头皮发麻。

他抓起当铺角落的消防斧 —— 斧刃上还留着去年劈柴时的缺口，这是父亲教他的应急办法，斧柄缠着防滑胶带，胶带的纹路己经磨平，和记忆里父亲警棍的触感重叠，那年他十岁，父亲就是握着这样的警棍，把他从闯进家的小偷手里护在身后。

商人的儿子蜷缩在垃圾桶后面，校服裤膝盖处磨出破洞，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秋裤，裤脚还沾着泥点。

他手里紧紧攥着刚领到的录取通知书，纸张己经被雨水泡得发皱，边角卷起像只受伤的蝴蝶。

三个戴黑口罩的男人正用钢管砸他的书包，书包的背带己经断了一根，用鞋带草草系着，拉链崩开的瞬间，叶默看见里面全是药瓶 —— 棕色的玻璃瓶，瓶身上贴着手写的标签，和母亲化疗时用的同款，那时母亲总说，这些瓶子用完别扔，能装星星。

“把那小子交出来。”

为首的男人亮出短刀，刀刃上的蓝光和清算者徽章吻合，那徽章是银色的，形状像个闭合的圆环，中间刻着个 “衡” 字。

叶默突然咬住钢笔帽，冰凉的金属让太阳穴突突的跳痛缓解了些，指尖符文顺着斧柄蔓延，在雨幕中划出金色弧线，那些弧线落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竟像烙铁般留下焦痕。

钢管砸过来的瞬间，他侧身避开，斧刃劈在对方手腕。

男人惨叫着后退，伤口处涌出银灰色的雾 —— 那是被斩断的因果线，那些雾在空中盘旋片刻，突然凝聚成个模糊的人脸，对着叶默露出怨毒的表情，然后渐渐消散在雨里。

“反向典当：与远房表舅的全部记忆。”

叶默对着雨幕默念，钢笔在口袋里发烫，笔帽上的牙印硌得牙龈生疼。

他突然想不起表舅家的方向，那个小时候总带他去钓鱼的男人，脸变得模糊不清，像被打了马赛克的照片，就像被硬生生剜掉一块记忆，心口留下个空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刀光再次袭来时，他抱着少年滚到垃圾桶后面。

垃圾桶里的馊水溅了他一身，那股酸腐的气味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病房，消毒水也盖不住的衰败气味。

少年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布料被攥得发皱：“我爸说，欠的总会还……” 话音未落，短刀刺穿了垃圾桶铁皮，离叶默的脸只有三厘米，刀刃上的蓝光映在他瞳孔里，与金色的符文撞出细碎的火花。

金色符文突然爆发，在雨里织成屏障。

那屏障像块透明的琥珀，雨水落在上面，瞬间凝成水珠滚落，映出巷口昏黄的路灯。

叶默看清为首男人的脖颈处，缠着和商人同款的银灰色线 —— 那些线在男人的皮肤下游走，像在输送某种毒液，原来清算者是来 “回收” 失控的因果，就像园丁修剪疯长的藤蔓，只是他们的剪刀太锋利，总会伤及无辜。

巷口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像死神的催命符。

男人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血珠在雨里划出道暗红的弧线：“白夜大人不会放过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仿佛那个叫白夜的人是他的神。

三人消失在巷尾的阴影里，像被黑暗吞噬的墨滴。

叶默松开少年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年，对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星光：“我叫王念，我知道你是谁，我妈说，当年是你父母救了我。”

少年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口，那里的衬衫己经被雨水浸透，“我爸典当了恩怨，却没说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