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连绵的阴雨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铅灰色的云层缝隙里，吝啬地透出几缕惨白的天光。

叶凡抱着朵朵，离开了那弥漫着廉价消毒水气味和潮湿霉味的破旧小旅馆。

朵朵的小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一双大眼睛好奇又带着怯意地打量着这个对她而言巨大而陌生的城市。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呀？”

朵朵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

叶凡的心像是被那细小的声音攥了一下，他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朵朵柔软的额发，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去买新衣服，给朵朵买很多很多漂亮暖和的新衣服，好不好？”

“好！”

朵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小脑袋往叶凡怀里缩了缩，“可是…可是要花钱钱…朵朵穿旧衣服也可以的…”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叶凡的心脏。

他想起昨夜在旅馆昏黄灯光下，给朵朵换药时看到的景象：瘦小的身躯，肋骨根根分明，皮肤下几乎没有脂肪，遍布着新旧不一的青紫伤痕和冻疮留下的暗红印记。

一件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棉袄，就是她全部的御寒之物。

愤怒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但感受到怀里小小的、温热的身体，那滔天怒火又硬生生被压了下去，化作蚀骨的心疼。

“朵朵不怕，”叶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爸爸有钱，给朵朵买衣服的钱，爸爸有很多很多。

以后朵朵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买。”

他抱着朵朵，走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

确认无人后，叶凡拿出一个极其轻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特制卫星通讯器。

手指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快速敲击出一串复杂的密码。

“龙一。”

通讯接通，叶凡的声音瞬间变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冰冷刺骨，再无一丝面对朵朵时的温度。

“主上！”

通讯器那头，一个恭敬而隐含激动的声音立刻回应。

“赵家。”

叶凡只吐出两个字，却蕴含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意，“我要他们这些年，所有见不得光的账目，所有沾血的生意，所有欺压良善、草菅人命的证据。

事无巨细，给我挖，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尤其是…关于朵朵和林婉儿的！”

“遵命，主上！”

龙一的声音斩钉截铁，“龙影情报组己全面启动，最迟24小时，所有资料将呈递您面前！”

“嗯。”

叶凡挂断通讯，眼神锐利如刀锋，望向城市中心那片象征着财富与权势的摩天大楼群，其中最高耸的那一栋，顶端镶嵌着巨大的“赵氏集团”LOGO，在阴霾的天空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赵凯…赵家…你们的末日，从这一刻开始倒数了。”

他收起通讯器，脸上冰寒的线条瞬间融化，重新换上面对朵朵时的温和。

抱着女儿，大步走向巷子外，那里通往江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之一——时代广场。

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在叶凡挺首的脊背上，仿佛预示着，一场席卷江城的风暴，正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