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火车站外，暴雨倾盆，泥水飞溅。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雨声和赵凯断指后撕心裂肺的惨嚎在回荡。

围观人群鸦雀无声，眼珠子瞪得溜圆，雨水顺着他们呆滞的脸颊流下也浑然不觉。

几个胆小的女人捂住了嘴，身体微微发抖。

林婉儿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精心描画的妆容被雨水和惊恐冲刷得一片狼藉。

她看着地上翻滚哀嚎、断指处血流如注的赵凯，又看向那个抱着孩子、如同魔神般伫立在雨幕中的男人——她记忆中那个沉默甚至有些窝囊的丈夫叶凡。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保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泥水里，一动不动，如同被狂风扫落的破麻袋。

雨水冲刷着他们身上的污渍，却洗不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叶凡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意。

叶凡仿佛没听见赵凯的惨叫，没看见林婉儿的惊恐。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中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躯上。

朵朵的小脸埋在他被雨水浸透却依然宽阔坚实的肩头，瘦弱的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小兽般压抑的呜咽。

叶凡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和微弱的体温。

他收紧了手臂，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尽可能地为她遮挡风雨，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朵朵不怕，爸爸在。

爸爸回来了，没人能再欺负你。”

他笨拙地、一下下轻拍着女儿瘦骨嶙峋的背脊，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与他刚才雷霆般的手段判若两人。

口袋里的老式军用手机还在疯狂震动，那“嗡嗡”声在死寂的雨幕中异常清晰。

叶凡冰冷如刀锋的目光扫过捂着手腕、脸色惨白如鬼的赵凯，又掠过失魂落魄的林婉儿，最终定格在赵凯那张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你们的债，用血来还。”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赵凯和林婉儿的心脏。

他这才单手掏出那部沾满雨水的手机，看也没看，按下了接听键。

“龙…龙王！

是您吗？！

暗网最高权限激活！

全球十万龙神殿所属，恭迎我王归位！

请您指示！”

电话那头的声音激动得几乎破音，带着无法形容的狂热与敬畏，穿透风雨传来。

尽管叶凡刻意压低了手机音量，但那句石破天惊的“龙王”、“十万龙神殿”、“恭迎我王归位”，还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离得较近的几个人耳中。

赵凯忘记了惨叫，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凡，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

林婉儿更是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泥水里。

叶凡面无表情，对着手机只冷冷吐出两个字：“待命。”

随即挂断，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不再看任何人，抱着怀里渐渐停止剧烈颤抖、但仍紧紧抓着他衣襟的朵朵，转身，迈步。

沾满泥泞的旧军靴踩在积水中，溅起浑浊的水花。

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为他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所有人屏住呼吸，敬畏地看着这个抱着孩子、背影却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男人消失在滂沱大雨的深处。

只留下满地狼藉、哀嚎的赵凯、瘫软的林婉儿，以及一群惊魂未定、窃窃私语的路人。

叶凡的身影彻底融入雨幕，火车站广场的混乱仿佛与他无关。

赵凯在保镖搀扶下挣扎着爬起，眼神怨毒而恐惧地瞪着叶凡消失的方向，嘶吼道：“查！

给我查！

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要他死！！”

而林婉儿失神地望着叶凡离去的路，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心头第一次涌起无法言喻的悔恨和冰冷——她似乎亲手推开了一座无法想象的巍峨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