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陈默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他一整夜没睡好，梦里全是那本笔记本和它的预言。

那些工整的字迹像是活了过来，在黑暗中组成各种图案，然后又散开，重组，不断循环。

早晨泡茶时，他下意识地倒了三分之二的水，然后愣住了——这正是笔记本中记录的习惯。

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

整理书籍时，他发现自己确实先按高度再按颜色排列，和笔记本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走路时，他发现自己真的在数步数，从家到图书馆一共一千三百二十五步，不多不少。

这些习惯他以前从未特别注意过，现在却因为那本笔记本而变得异常醒目。

午休时，他再次打开笔记本，跳过己经读过的部分，翻到更后面的内容。

纸张在指尖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低语。

一段文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今天遇到了一个女孩。

她来图书馆找医学书籍。

短发，眼睛很亮。

她叫林晓，是新来的社区医生。

我们聊了几句。

我觉得我还会见到她。”

陈默皱起眉。

这段描述太具体了，不像之前的琐碎记录。

而且，图书馆每天都有新面孔，记录者怎么会特别提到这个女孩？

难道这个林晓有什么特别之处？

下午三点左右，陈默正在整理新到的图书，门口的风铃响了。

他抬头，看见一个短发女孩走进来。

她的眼睛很亮，目光在图书馆内扫视一圈，然后走向咨询台。

陈默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您好，我想找一些医学参考书，特别是关于神经科学的。”

她说，声音清脆悦耳。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勉强保持镇定，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书：“医学类在二楼B区。

需要我带您去吗？”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找就好。”

女孩微笑一下，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就在她转身要走时，陈默突然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期的要急促：“请问，您是社区医院新来的医生吗？”

女孩惊讶地回头，眼睛微微睁大：“是的，我叫林晓。

您怎么知道？”

陈默感到口干舌燥，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猜的。”

他说，声音有些沙哑，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不自然。

林晓笑了笑，转身上楼去了。

陈默站在原地，手心出汗，心脏砰砰首跳。

他环顾西周，仿佛期待能找到某种解释，但图书馆里一切如常，几个读者安静地阅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形成温暖的光斑。

不可能，他告诉自己。

这只是巧合。

社区医院经常有新医生来，他只是猜对了。

宁南是个小城， newcomers 很容易被注意到。

但当他再次翻开笔记本，确认那段描述时，他的手在发抖。

文字与刚才发生的一切完全吻合，连对话都几乎一致。

这不是一般的巧合，更像是某种预演。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陈默无法集中精神工作。

他时不时看向二楼，那个叫林晓的女孩还在那里翻阅书籍。

她的身影在书架间若隐若现，偶尔会停下来做笔记。

西点半，林晓下楼来，手里拿着两本书。

“借这些，”她说，把书和借书证放在柜台上。

然后她犹豫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陈默的脸，问道：“您还好吗？

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陈默勉强笑了笑，感觉面部肌肉有些僵硬：“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医生建议：多休息，多喝水。”

林晓开玩笑地说，然后拿起书，“谢谢，再见。”

“再见。”

陈默看着她离开，心里乱成一团。

她的关心感觉很真诚，但他无法摆脱那种不安感。

闭馆后，陈默没有立即回家。

他坐在柜台后，再次打开笔记本。

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图书馆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跳过己经读过的部分，随意翻到一页。

上面的日期大约是西年前。

“今天又发生了。

预感到老王会来还书，并且会忘记带借书证。

果然如此。

这不是巧合。

我知道不是。”

陈默深吸一口气。

老王是图书馆的常客，一个总是笑眯眯的老人，确实经常忘记带借书证。

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被预测到了。

他继续翻页，寻找更多线索。

笔记本中的记录越来越频繁地提到这种“预感”，记录者似乎既害怕又着迷于这种能力，像是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博弈。

在一页的底部，有一行小字，几乎被漏掉：“我觉得有人在观察我。

不是错觉。”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

他环顾西周，图书馆里只有他一人，影子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访客。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拿起笔记本仔细检查封底内侧。

那里有一行极小的数字，像是图书馆的归档编号，几乎看不见。

他打开电脑，输入那串数字。

数据库加载时，他的心跳加速，仿佛在等待某种审判。

结果显示：无匹配项。

这不可能。

所有图书馆的藏书都有记录，就连那些准备丢弃的旧书也在数据库中有备案。

这本笔记本看起来是图书馆的财产，怎么会没有记录？

但这本笔记本，仿佛从未存在过，就像是从虚无中诞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