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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06:51:04 
一九三六年,夏。

华北,林家村。

日头毒得很,晒得黄土路面泛起一层虚白的烟尘,踩上去烫脚底板。

道旁的老槐树上,知了扯着嗓子没完没了地叫着,那声音钻进耳朵里,搅得人心头一阵阵发慌,仿佛有什么东西憋闷着,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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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村东头林老西家那简陋的土坯院子里,却似乎隔绝了这份燥热,透着一股荫凉和不同于别家的安静。

十三岁的林三娃赤着膊,只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粗布裤衩,蹲在院墙根下那片阴凉地里。

他手里拿着根磨得光滑的树枝,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一摊湿泥。

那可不是小孩子瞎和的泥巴,仔细瞧去,沟壑纵横,高低起伏,竟有几分村后那座险峻的老鹰崖的神韵。

哪里是陡坡,哪里是缓坎,哪里有个容易崴脚的碎石滩,甚至崖壁上那几处突出的鹰嘴石,都被他用小石子精心嵌了出来。

“三娃!

又魔怔了?”

灶房门口,母亲林王氏探出身子,撩起围裙擦了擦沾着灶灰的手,脸上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昨儿个跟你爹上山采药,回来就堆这个,饭都不香了。

那山还能被你搬回家来不成?

快晌午了,日头毒,别晒着了。”

林三娃头也没抬,树枝精准地点在泥塑的一个险要豁口上:“娘,不急。

这儿,爹说叫‘鬼见愁’,陡得很,去年刘老憨家的羊就是从那跌下去的,折了条腿,嗷嗷叫了半宿。”

他的树枝又滑向另一条几乎被忽略的细微泥痕,“这条小路,藏着呢,爹说能通到崖背面的山泉眼,村里没几个人晓得,枯水季咱家喝水就靠它。”

林王氏走近了些,眯着眼打量那栩栩如生的泥塑地形,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这娃,这记性随了谁呢?

好是好,可有时候…忒吓人。”

她想起去年冬底带三娃去邻村赶大集,路过一个杂货摊,花花绿绿的,三娃也就歪着头瞅了那么一眼。

过了大半年,镇上来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进村,三娃竟能掰着手指头,一字不差地把当初那摊子上摆了什么物事、大概啥价钱、甚至哪个瓦罐边沿有条细裂纹都说出来,惊得那货郎眼睛瞪得溜圆,首呼见了小神仙。

这娃打小就显出不一样。

耳朵灵得吓人,夜里隔着老远,他都能听出是谁的脚步声,是空着手还是扛了东西。

眼睛尖,天上飞过只鸟,他瞥一眼就能记住毛色、飞姿,下回再见,保准认得。

更要紧的是,他这脑子啊,看过、听过、经历过的事,就跟拿刻刀凿进石板似的,清清楚楚,想忘都忘不了。

好是好,可当娘的心里头,总隐隐有些不安。

这世道,眼看越来越不太平。

村口茶棚里歇脚的行商嘴里,零碎听来的消息都让人心头发沉。

听说东三省早就叫小日本占了,那帮畜生无恶不作。

这战火的烟味儿,好像正顺着风,慢慢往关内飘过来了。

娃有这么扎眼的能耐,在这年月,是福是祸哟?

林王氏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爹回来了!”

三娃耳朵倏地一动,像只警觉的小兽,忽然丢下树枝,腾地跳了起来,灵活得像只山羊崽子,蹿向院门。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粗布短褂、裤腿扎紧、背着个旧竹篓的汉子低着头走进了院子,正是林三娃的父亲林恒。

林恒面色黝黑,是常年翻山越岭留下的印记,手掌粗糙布满老茧和细小的伤痕,是个走乡串户的乡土郎中。

他认得几味草药,常进山采药,也给周边乡亲看看头疼脑热,为人厚道,在村里很受人敬重。

“爹,今天采到‘紫云草’了吗?

就在老鹰崖西面那个背阴的石头缝里,你上次说瞅见花骨朵了,这几天该开了吧?”

三娃仰着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像藏了两颗星星。

林恒放下沉甸甸的药篓,疼爱地揉了揉儿子汗湿的头发:“就你记性好。

开了,采到了,品相不错。

还给你娘摘了些野莓子,熟透了,甜着呢。”

他从篓里拿出一个用阔树叶包着的小包递给迎过来的妻子,又小心地从篓子角落摸出几颗红得发紫、饱满欲滴的野莓,塞到三娃迫不及待的手里。

三娃把莓子一股脑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液瞬间爆开,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那散发着泥土和草药清香的背篓上:“爹,篓底那株叶子像巴掌、边缘带细刺的是啥?

以前没见过。

右边那捆根须还带着红泥,湿乎乎的,是后山涧边新挖的黄连吧?

味儿冲,苦得很,我隔老远就闻到了。”

林恒看着儿子,眼神里满是复杂。

娃的天赋,他这当爹的感受最深。

教他认字,一本《三字经》不到半天就能倒背如流,连页码位置都记得;带他进山,走过的路、见过的草木虫鸟、甚至不同地方的泥土气味,下次再去,他比在这山里钻了半辈子的老猎户还门儿清。

老天爷赏了这么一碗饭,灵性十足,可这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年头……“是没见过,叫‘地胆草’,稀罕物,治痢疾有奇效,就是长得偏僻,难找。”

林恒压下心里翻腾的思绪,耐心解答,“黄连也没错,今年涧边水好,长得肥。

三娃啊,”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你这记性是爹见过最好的,但记东西,不光要记在眼里、耳朵里、脑子里,还得记在这儿。”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儿子的心口。

三娃眨巴着眼,有些困惑:“记在心里?

心也会记东西吗?

它不是扑通扑通跳的吗?”

“会的。”

林恒目光投向远处绵延起伏、在夏日热浪中显得有些朦胧的群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记下好的,比如爹娘疼你,村里的乡亲大多和善,这山里的宝贝多,能救人。

记下了,心里头就踏实,就亮堂。

至于那些不好的……唉,”他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但愿你这辈子都遇不上,都不用往心里记。”

正说着,村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吠声,不是平常嬉闹的那种,而是充满了警惕和威胁的狂叫,紧接着是几声生硬粗暴的呵斥,腔调别扭,不像本地人的口音。

林恒脸色微微一变,快步走到院门边,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

林王氏也立刻紧张起来,一把将三娃拉到自己身后,探出头去。

只见几个穿着灰扑扑旧军装、斜挎着老套筒步枪的士兵,正推推搡搡着村保长林福贵。

为首的一个歪戴着帽子,嘴里骂骂咧咧,口水几乎喷到保长脸上。

“……少他娘的废话!

上头的命令!

征粮!

抗日!

懂不懂?

家家都得摊派!

谁家敢藏私,就是通敌!”

一个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士兵嗓门最大,一脚踹翻了邻居家门口晾晒干菜的簸箕,金黄的菜干撒了一地。

林福贵佝偻着腰,脸上堆着艰难的笑,不停地作揖:“老总,老总息怒…不是俺们不交,实在是…实在是今年天旱,收成不好,家家都紧巴…能不能宽限几天,容俺们想想办法……想办法?

老子现在就要粮!”

那疤脸兵似乎更来气了,抡起枪托就要往保长身上砸去,被旁边一个看起来稍微老成点的士兵拉了一下,才悻悻作罢,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骂着。

三娃被母亲紧紧拽着,却忍不住从母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

他的眼睛清晰地捕捉到那几个士兵脸上不耐烦和凶戾的表情,记住了那个疤脸士兵右眉骨到脸颊的那道深疤,记住了他枪托上那块显眼的、像是被磕掉的漆,也记住了他们衣领上那块模糊不清的蓝色徽记。

他们的每一句粗话,枪栓晃动的声音,皮靴踩在黄土上的闷响,都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刻进他的脑子里。

那些兵闹腾了一阵,似乎也没立刻拿到粮食的意思,骂骂咧咧地踹倒了几样零碎东西,跟着愁眉苦脸的保长往村子深处走去,看样子是要去保长家或者祠堂。

小小的插曲像块石头投入池塘,激起圈圈涟漪后又很快平息,村里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那份平静下,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压抑和恐惧。

晚饭时,桌上的稀饭比往常更清亮了,窝头个头也似乎小了些,只有一小碟咸菜和一小碗白天采来的野莓。

气氛有些沉默。

三娃扒拉了几口饭,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小声问:“爹,那些兵是干啥的?

为啥那么凶?

保长爷爷都那么大年纪了……”林恒拿着窝头的手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重重叹了口气:“是县里保安团的。

说是征粮抗日,可这粮……唉,最后吃进谁肚子里的多,难说。

三娃,记住爹的话,以后见着当兵的,不管他们说得天花乱坠,都离远点,千万别招惹,知道吗?”

“哦。”

三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下头继续扒饭,但脑子里却像有个无形的画片机在转动,反复闪现着那几个士兵凶神恶煞的模样、粗暴的动作、难听的叫骂声。

他小小的心里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父亲刚才说的那些“不好的东西”,可能就跟这些凶巴巴的人有关。

夜里,林三娃躺在有些烫屁股的土炕上,月光透过旧窗纸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朦胧的白。

他闭上眼,白天发生过的一切——老鹰崖的泥塑模型、父亲药篓里的每一株草药的形状颜色、野莓的酸甜滋味、疤脸士兵狰狞的表情和枪械上的每一个细节、甚至他们呵斥保长时喷出的唾沫星子——都清晰无比、分门别类地在脑海中浮现,排列得一丝不乱,随时可以调取查看。

他喜欢这种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能被他装进那颗与众不同的脑袋里,这让他有一种隐秘的安全感。

窗外,夏虫依旧不知疲倦地鸣叫着,试图用声音填满夜的寂静。

更远处,天地交接的黑暗尽头,隐隐约约似乎有雷声滚过天际,沉闷而持续。

但仔细侧耳听去,又不太像雷声,倒像是……很多很多辆大车,在很远的地方不停地碾过大地。

十三岁的林三娃,枕着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沉沉睡去。

他还丝毫不知道,他所熟悉的这个虽然清贫却平静、能够让他尽情施展天赋的小小世界,即将被碾碎。

那些他此刻只是出于好奇而清晰记住的残酷画面,很快将不再是无关痛痒的观察,而是化为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无法磨灭的痛苦的开端。

山河破碎的风,己经带着硝烟和血腥气,吹到了林家村的篱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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