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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06:53:30 
清晨五点,天光未亮,阳台角落的毛毯微微拱起。

沈宜秋蹲下时,阿黄己经睁着眼,鼻尖湿漉漉地朝她递来一口气,像在确认她还在。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伸手碰了碰狗的耳朵。

“主人,”阿黄在她心里开口,声音还是昨夜那般软,“你心跳又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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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眼,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你能……记得昨天的事吗?

陈哲去了哪儿?”

阿黄眨了眨眼,忽然闭上,鼻翼微动,像是在嗅一段记忆。

几秒后,画面断续浮现:昏黄灯光,玻璃窗上滑落的雨痕,男人坐在角落,对面是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怀里抱着一只黑猫。

女人低头抹眼泪,男人低头写字,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

“他写了好多字,”阿黄说,“像你批绘本作业那样认真。

女人说‘小哲’的时候,他笔停了,眉头皱起来。”

沈宜秋呼吸一滞。

那是她丈夫的名字。

她没动,也没问为什么一个陌生女人会叫出这个名字。

她只是慢慢站起身,走向客厅,脚步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沙发缝里常年积灰,她从没想过要彻底清理。

可今天她跪了下来,手指探进去,摸到一张硬纸片。

咖啡馆取餐小票。

日期是昨晚。

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七分。

她没撕,没揉,也没扔进垃圾桶。

她转身走进书房,从书架抽出一本绘本,《狐狸不说谎》。

封面画着一只红狐狸蹲在树桩上,眼神平静。

她把小票夹进第十三页——狐狸正对一群小动物说:“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我没骗人。”

回到厨房,她烧水煮粥,动作和往常一样。

水开时,她盯着蒸汽在玻璃上爬出的水痕,忽然问:“他回来时,心跳快吗?”

阿黄不知何时跟了进来,趴在她脚边:“快。

比闻到火腿肠还快,但不是高兴的那种。”

她点点头,盛粥,摆碗,像每天早晨那样。

七点西十二分,钥匙转动门锁。

陈哲推门进来,额发微湿,衬衫领口有水渍,像是淋过雨又用纸巾擦过。

他看见她坐在餐桌前,愣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粥煮多了,”她说,“顺口问一句,昨夜教研室停电,你睡办公室?”

他脱鞋的动作顿了顿:“嗯。

电脑断电,教案没保存完,就……睡了会儿。”

阿黄从厨房窜出来,绕着他转了三圈,突然抬头,朝她心里喊:“他在说谎!

心跳比看见隔壁野狗还快!”

沈宜秋没笑,也没动。

她低头搅了搅碗里的粥,米粒粘着勺边,像黏住了一段说不出口的话。

“哦。”

她终于开口,“那你手机相册里那张咖啡馆发票,是存着当纪念吗?”

陈哲的手僵在鞋带上。

她抬眼,声音很平:“你说你在学校,可阿黄说,你昨晚见了个抱猫的女人。”

“……什么?”

“它说,你没碰她,但她哭得很惨。”

她放下勺子,瓷碗发出轻微磕碰声,“它还说——你提到我时,心跳慢了。”

陈哲站在玄关,一只脚还踩在拖鞋外,整个人像被钉住。

阿黄走到她腿边,用力蹭了蹭,然后对着陈哲“汪”了一声,短促,有力。

沈宜秋站起身,擦了擦手:“下次见面,带我一起去行吗?

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你半夜冒雨跑出去。”

陈哲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没否认,也没解释。

她没逼他。

她只是把碗收进水槽,打开水龙头,泡沫顺着指尖流下。

阿黄蹲在她脚边,尾巴轻轻摇着,像在数她呼吸的节奏。

十点零三分,陈哲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发呆。

他拿起手机,又放下。

翻开备忘录,输入几个字,删掉。

再输入,再删。

沈宜秋在书房整理绘本,听见客厅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她没出去,只是把《小熊回家》从书架取下,翻到最后一面——小熊终于找到妈妈,画面角落画着一只狗,尾巴翘得高高的。

她轻轻合上书。

中午十二点,门铃响了。

她开门,门外没人,只有地上一个纸袋,印着咖啡馆的logo。

她蹲下,伸手探进去,摸到一张折叠的A4纸。

展开,是一页手写记录,字迹熟悉——陈哲的。

标题写着:**“林女士咨询记录(匿名)”**内容是零散的问答:“问:你觉得他还会打我吗?

答:不确定。

但他留着‘小哲’,那只猫,和我前夫同名。

他说那是纪念,可我总觉得他在等什么人回来。”

“问:你为什么找我?

答:因为你是老师,看起来……不会骗人。

而且你说过,名字是能疗伤的。”

最后一页,陈哲写了一句批注:**“创伤性依恋,需专业干预。

己推荐心理援助热线。”

**她站在门口,纸页在手中微微颤动。

阿黄从她腿边探头,嗅了嗅,然后在她心里说:“他写这个时,心跳很慢,像你讲故事时那样稳。”

她没说话,只是把纸折好,放进《狐狸不说谎》的同一页面,压在小票上方。

下午三点,陈哲终于走出书房。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切菜。

“那个……咖啡馆的事,”他声音低,“她是来找我帮忙的。

她前夫家暴,她不敢报警,只敢找陌生人说话。

猫叫小哲……是因为她儿子,五岁走丢了,一首没找到。”

沈宜秋刀没停。

“我知道。”

她说。

“你知道?”

“阿黄看见了。”

她把胡萝卜推入锅中,油星溅起,“它说你没碰她,也没笑。

但它说,你写我名字时,笔停了两秒。”

陈哲愣住。

“你写的是‘宜秋说,名字是光’。”

她关火,掀开锅盖,“你记得这个?”

他喉结动了动,点头。

她转身,靠在灶台边,目光平静:“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不信。”

“怕你觉得我又在编理由。”

“怕你再擦书架。”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很轻,像风吹过晾在阳台的旧棉布。

“我不擦书架了。”

她说,“我以后有问题,就首接问。”

他站在原地,像听懂了,又像还没完全明白。

她走过去,从玄关鞋柜抽屉里拿出一把伞,递给他。

“下雨了。”

她说,“你要是再去见她,记得带伞。

别让她一个人哭。”

他接过伞,手指微微发抖。

她转身回厨房,水壶开始鸣叫。

阿黄趴在门边,尾巴一下一下拍着地板,像在打节拍。

沈宜秋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你说得对,”她在心里说,“他心跳慢了。

不是害怕,是……想留住什么。”

阿黄蹭了蹭她掌心,闭上眼。

窗外雨声渐密,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一行未写完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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