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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边花(玄真袁荔)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刃边花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时间: 2025-09-13 06:54:45 
暮春的雨缠缠绵绵下了整三日,淅淅沥沥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把天空蒙得一片灰蒙蒙。

青石板路被泡得油亮,缝隙里不仅浸着湿冷,还钻出了几丛嫩生生的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

简花容跟着柳姨母的马车到芷家时,鼻尖还泛着红,眼尾挂着未干的泪痕——母亲走得急,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只来得及说句“去寻你芷家姨母”,她便被柳姨母从简家那座冷清的小院接了来。

东跨院的海棠树比简家小院的粗上一圈,枝桠上沾着圆滚滚的雨珠,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倒比先前在简家时瞧着热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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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夜里总缩在被子里攥着被角,连翻身都轻手轻脚的,像怕惊扰了这院里的安宁,也怕自己这外来的人,扰了芷家的平和。

芷父芷母瞧在眼里,没多念叨什么,只私下里让管家把院里那张裂了缝的旧石桌换了张新的青石桌,桌面光溜得能映出人影。

又特意吩咐丫鬟春桃,每日清晨在花容窗台上摆两朵刚从后园摘的茉莉,说是“茉莉香得清爽,能让孩子醒得松快些”。

“总得让孩子过得松快些。”

芷母跟芷父说这话时,正坐在窗边的绣墩上,拿着花容那件洗得发旧的月白小袄比划,针线笸箩里放着块嫩黄的细棉布,想给她改件合身的短褂,好让她白日里活动方便。

后来不知是哪个护院在门房闲聊时提了句“如今世道不太平,女子学点拳脚好防身”,这话恰巧被路过的芷父听了去。

两人便费了不少心思,连着几日踏遍了城郊的道观寺庙,逢人就打听有没有性情温和又懂功夫的师父,最后才把城郊青云观的清玄大师请到府里。

大师来那日,天刚放晴,空气里还飘着雨后的潮意。

他穿件洗得发白的灰布僧衣,腰间系着根旧布带,手里转着串油亮的菩提子,脸上带笑,瞧着和气得很。

他不爱多说话,到了东跨院,也不进屋歇脚,只蹲在院中的老槐树下,眯着眼看在海棠树下发呆的花容半晌,才转头对陪在一旁的芷父芷母说:“我教她护己的本事,不教那些争强斗狠的。”

芷母忙福了福身,眼里带着感激:“只求她往后遇着事能躲一躲,不受欺负就够了。”

头回练“听风辨位”,大师让花容蒙着眼站在槐树下,自己则在几步外往不同方向扔小石子。

小石子个头不大,划破风时带着点“咻咻”的细碎声响,花容得凭着那点声响挪步躲。

头遭练时她没经验,一颗石子“啪”地砸在背上,不算太疼,却让她猛地缩了下肩,可她没吭声,咬着唇站在原地等下一颗。

就这么练到日头爬到树梢,晨露都被晒没了,她后颈早被砸得一片发红。

芷母端着糖水来寻她,远远见了首蹙眉,快步走过去:“这哪是学本事,是遭罪呢。”

说着就要解花容眼上的布。

“不碍事的姨母。”

花容攥住她的手,眼上的软绸还是芷母前夜特意用杭绸缝的,内里垫了层软棉絮,蒙着不硌得慌,“大师说多练练就好了,练熟了就躲得开了。”

大师在旁捻着菩提子笑,眼里带着点赞许:“这丫头心定,沉得住气,是块料子。”

往后每日天不亮,天刚蒙蒙亮,花容就揣着个热乎的烤红薯到槐树下。

大师教她借势躲闪——遇着东西袭来时,不硬挡,顺着那势头往旁挪半寸,既省力又躲得快。

有回大师拿根细木杆扫她脚踝,花容心里一惊却没慌,借着木杆带起的风往后仰,竟生生避开了,就是后腰没留意撞在槐树根上,那树根糙得很,撞得她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没掉下来。

芷父恰好从外头回来路过东跨院,见了忙停住脚问:“撞着没?”

伸手就要揉她的腰。

花容忙摇头,眼里还带着疼意,却亮闪闪的:“爹我没事,刚那下躲对了!

大师说我反应快呢!”

那模样倒让芷父笑了,拍了拍她的头:“咱花容比大哥小时候还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练“寸劲”时最磨人。

大师找了个旧蒲团,用绳子系着挂在树枝上,让花容站在半步外,不用蛮力,只凭手腕发力让蒲团晃起来。

花容总不得要领,攥着拳头捶了好几下树干,指节都红了,蒲团却没晃几下。

她蹲在地上看着蒲团犯愁,大师走过来拿过她的手,指尖捏着她的腕骨轻轻转了转:“你看,不是攥得越紧越好,松着些,那股劲才透得出去。”

他站在花容身后,握着她的手教她借着转身的势头出拳,“就像你拨算盘,珠子得顺着劲走才快,攥死了反而动不了。”

这话倒点醒了花容。

她近来正跟着账房周先生学算账,芷父说“女子也得有本明账,心里清楚才好”,便把书房里那把乌木算盘给了她。

此刻想着拨算盘时指尖轻挑的巧劲,再出拳时果然顺了些,蒲团轻轻晃了晃,幅度不大,却让花容眼睛一亮。

大师在旁点头:“对了,就是这个理,找到巧劲就成。”

芷母知道她练得苦,夜里总端着盆热水来给她揉腿。

有回给她梳头发时,见她耳后被木杆划了道浅痕,虽不深,却也让芷母心疼了好一阵。

连夜找府里的皮匠,让他用软牛皮做了双薄手套,内里还缝了层薄棉:“戴着手套练,哪怕碰着了也轻些,别总划着。”

花容戴着手套出拳时,掌心暖乎乎的,那点暖意顺着指尖往心里淌,连带着出拳都更稳了些。

那日练完武,花容蹲在石阶上拨算盘核粮账,算到上月的麦价时,指尖顿了顿——周先生说南地麦价便宜,她便想着记下来,往后许是能用得上。

芷父正好从铺子里回来,手里还拿着个油纸包,见她皱着眉对着算盘发呆,凑过去看:“算错了?”

花容摇头,指尖又动了起来:“没,就是想起周先生说,南地的麦比咱这儿便宜两文,想着记到小本子上。”

芷父笑了,眼里带着欣慰:“你倒记牢了,是个有心的。”

说着从怀里摸出块糖糕,用油纸包着还温乎,是她爱吃的芝麻馅:“铺子里新做的,刚出炉就给你带回来了,快吃。”

花容咬着糖糕,甜香在嘴里散开。

她看芷父蹲在旁边帮她捡刚才不小心掉落的算盘珠,那乌木珠子滚得满地都是,芷父捡得仔细,还拿袖子擦了擦珠子上的灰。

忽然想起前日大师练完功跟她说的话:“你这姨父姨母,是真心把你当亲闺女疼呢,往后放宽心住着。”

她往院里望,芷母正站在海棠树下摘新开的花,想插在屋里的瓷瓶里,鬓边的银钗在日头下轻轻晃,阳光落在她发上,暖融融的一片。

风从槐树叶间穿过去,带着点海棠花的甜香,还有芷母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花容攥着手里的糖糕,心里忽然觉得妥帖得很——往后有这身本事护着自己,有姨父姨母这么疼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活得比以前还安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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