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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的星光(林野林野)完结小说推荐_免费小说她指尖的星光(林野林野)

时间: 2025-09-13 06:59:13 
医院的白墙和消毒水味道成了林野世界里唯一的坐标。

时间失去了意义,白天和黑夜只是在窗外交替演出的模糊光影。

他像一具被抽走发条的人偶,大部分时间只是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任由各种检查、抽血、仪器探测在他身上进行。

AR-β像一头贪婪的隐形怪兽,不知疲倦地啃噬着他熟悉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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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不再是内在的绞痛和潮热,而是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日复一日的残酷展览。

每天早上,护士会送来一小杯五颜六色的药片,大多是抑制剂和缓解转化痛苦的辅助药物。

他麻木地吞下,舌尖弥漫开一片苦涩。

负责他病例的女医生每天会来巡房,记录数据,语气尽量温和地告知他身体又出现了哪些“新进展”。

“喉结软骨正在软化回缩……” “皮下脂肪分布重新调整,主要集中在……呃,胸部和臀部区域……” “声带厚度持续变薄,音调会自然升高,注意保护嗓子,避免强行用男声说话……” “骨骼密度略有下降,肌肉量也在减少,这是正常过程,注意补充营养……”每一次“告知”都像一场公开处刑。

他闭着眼,睫毛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抵抗着更深的崩溃。

父母起初天天守着他,但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父亲越来越沉默,烟瘾变得极重,每次进来都带着一身浓重的烟味,眼神躲闪,几乎不敢看他。

母亲则以泪洗面,或是强打精神絮絮叨叨地说些毫无意义的安慰话,试图填补那令人绝望的沉默。

林野能感受到他们无声的煎熬,这让他更加痛苦。

他成了这个家的病灶,一个无法愈合的、流着脓血的伤口。

一周后,医生宣布他可以出院回家“适应和观察”。

出院手续办得悄无声息,父母像做贼一样,用宽大的外套和口罩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几乎是架着他,从医院一条偏僻的通道快速离开,塞进了车里。

回家的路熟悉又陌生。

车窗外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匆匆,阳光灿烂。

一切都和暑假开始时没什么两样。

只有他,被剥离出了那个正常运转的世界。

家,也不再是避风港。

熟悉的房间布局此刻充满了令他坐立难安的压迫感。

书桌上堆着的奥数习题集和编程书籍像来自上辈子的遗物。

墙上的篮球明星海报上,那些充满力量感和雄性荷尔蒙的身影,此刻对他投来近乎嘲讽的目光。

他甚至无法再首视衣柜里那些属于“林野”的T恤、篮球裤和运动鞋。

隔绝了医院那种公开的“观察”,家里的私密空间反而让变化更加无所遁形。

他的皮肤变得异常光滑细腻,几乎看不见毛孔,肤色是一种不见日光的冷调白皙。

肩膀似乎窄了些,腰线的弧度变得微妙。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胸口持续不断的胀痛,以及那一点点无法忽略的、开始柔软隆起的弧度。

声音成了最大的折磨。

他尝试开口对母亲说“谢谢”,发出的却是一种古怪的、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的沙哑音色,陌生得让他自己都骇然闭嘴。

他变得极度厌恶发声,能用点头摇头解决的问题,绝不出声。

父母之间的低气压也越来越浓。

夜里,他常常能听到隔壁主卧传来压低的、激烈的争吵。

“……必须转学!

南城国际艺术高中,我己经托人问过了,那边管理宽松,艺术生多,怪人也多,不容易引人注意……”这是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破釜沉舟的急切。

“艺术高中?

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他的成绩完全可以上最好的理科重点!

以后怎么办?

啊?!”

父亲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和不解。

“还提什么理科重点!

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先让他能安安稳稳地把书读完!

难道让他这个样子回原来的学校?!”

争吵往往以父亲的摔门声或漫长的沉默告终。

林野缩在被子里,紧紧捂住耳朵。

转学。

离开所有熟悉的环境、认识的人,以一个完全陌生的、可笑的身份,躲到一个所谓的“怪人多”的地方去。

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她。

那天下午,母亲抱着一个巨大的纸袋,眼眶红红地走进了他的房间。

“小野……”母亲的声音小心翼翼,带着试探,“医生说了,这个过程很快……有些东西,需要提前准备……”纸袋被放在床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林野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母亲从袋子里拿出几件东西——几件颜色柔和、款式明显是女式的内衣,以及几条同样是女式的、面料柔软的长裤和上衣。

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胃里翻江倒海。

“拿走。”

他声音嘶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猛地扭过头去,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听话……很快就用得上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哀求,“原来的衣服……很快就不合身了……我说拿走!”

林野猛地抬手,狠狠一挥!

纸袋被打翻在地,几件浅粉、米白色的少女内衣和一件缀着小蝴蝶结的雪纺上衣散落出来,像是一种无声的、极端刺眼的嘲讽,赤裸裸地摊在地板上,宣告着他无法接受的未来。

母亲愣住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无声地望着他,那眼神里的痛苦和无力像针一样刺向他。

林野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着母亲的脸,一股巨大的、无法排遣的绝望和暴怒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猛地跳下床,冲进卫生间,反锁了门。

“小野!

小野你开门!

别做傻事!”

母亲惊慌的拍门声和哭喊声从门外传来。

林野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像一条离水的鱼。

他抬起头,目光不可避免地撞上了正前方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陌生得让他心惊胆战。

黑色的长发(住院期间不知不觉长到了颈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衬得那双因为惊恐和愤怒而睁大的眼睛格外黑沉。

五官的轮廓褪去了属于男生的硬朗,眉宇依稀还是林野的影子,却奇妙地柔和了许多,透出一种模糊了性别的、脆弱的精致感。

宽大的男式T恤领口滑落,露出一段纤细得不可思议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这不再是那个理着短发、眼神锐利、在篮球场上奔跑冲刺的少年林野。

这是一个……女孩。

一个被困在错误身体里的、惊恐万分的灵魂。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最终冲破喉咙的尖啸爆发出来,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这不是他的声音!

这绝不是他的声音!

他猛地爬起来,像疯了一样扑向洗手台,胡乱地拉开抽屉,疯狂地翻找。

剪刀!

在哪里?

剪刀!

终于,他摸到了冰凉的金属手柄。

他抓住那把剪刀,几乎是凭着本能,拽过自己额前那绺刺眼的、柔软的黑发,狠狠地剪了下去!

咔嚓。

咔嚓。

一绺绺黑发飘落下来,散在白色的瓷砖地上,触目惊心。

他发狠地剪着,动作粗鲁而混乱,试图斩断这具身体强加给他的一切女性化象征,试图找回一点点过去的痕迹。

门外的拍打和哭喊声更加急切。

首到气喘吁吁,首到手臂酸软无力,他才停下来,喘息着,再一次看向镜子。

镜中的景象让他彻底僵住。

参差不齐的黑发短了一截,胡乱地翘着,反而更清晰地露出了那张脸——那张无论怎么看,都再也找不到半点“林野”张扬痕迹的脸。

苍白,脆弱,湿润的黑眼睛里盛满了惊惶和无助,配上那糟糕的发型,显得更加古怪和……可怜。

剪断头发,根本无济于事。

身体的嬗变仍在冷酷地进行,无法阻挡。

镜子里的人,不是林野。

那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无比陌生的、正在一步步吞噬他的……陌生人。

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林野沿着冰冷的瓷砖墙缓缓滑坐下去,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门外,母亲的哭声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一个名字,一个新的身份,像最终的判决书,缓缓浮现在他死寂的心海之上。

林……芽。

这个名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重量,压得他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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