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了泥土和腐烂的味道。

身上很沉。

不是被子的重量，是实实在在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重量。

我试着动手指。

指尖触到冰冷黏腻的东西。

像泥。

眼睛睁不开，眼皮被什么糊住了。

我用力地眨。

黏糊的东西裂开一条缝。

天是暗的。

灰蒙蒙。

视线模糊，只能看到轮廓。

歪歪扭扭的树干。

乱糟糟的草。

还有……很多模糊的、隆起的形状。

像坟包，又不太像。

脑子迟钝地转着。

我在哪里？

我是谁？

一阵风吹过。

风里裹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气。

这味道……记忆猛地刺进来！

不是梦！

是冰冷的手扼住我的喉咙！

是闪着寒光的刀！

是……楚家大宅里，那些熟悉的面孔！

二叔楚怀仁！

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在那一刻扭曲得像鬼！

堂姐楚明玉！

她手里拿着沾血的帕子，眼神淬了毒！

还有……顾长轩！

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

他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

是他亲口说的：“明岚，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挡了明玉的路。”

楚明玉依偎在他怀里，娇声说：“长轩哥哥，快些处理干净吧，这地方臭死了。”

然后，就是剧痛。

从腹部蔓延开。

冰冷的刀锋刺穿了我。

他们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开。

丢进这……乱葬岗！

是他们！

是他们合谋，为了我爹留给我的那笔富可敌国的嫁妆！

为了楚明玉能顶替我嫁给顾长轩！

为了彻底掌控楚家！

恨意像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

它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压过了冰冷的绝望！

我要活着！

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要爬出去！

我挣扎，用尽全身力气。

手脚被缚着！

粗粝的麻绳磨破了皮肤。

嘴也被堵着。

我弓起身体，像只绝望的虾。

用肩膀，用头，去顶开那些压在身上的东西。

是尸体。

冰冷、僵硬。

腐烂的味道直冲鼻腔。

胃里翻江倒海。

我强忍着。

一下，又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压在上面的重量轻了些。

我拼命扭动，终于，半个身子从死人堆里挣了出来！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带着腐臭，却也带来了生机。

我大口喘息，呛得直咳。

视线清晰了些。

眼前，是真正的修罗场。

残肢断臂。

白骨森森。

乌鸦在光秃秃的枝头聒噪。

人间地狱。

我躺在地上，仰望着那片灰暗的天空。

眼泪流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