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清安镇，总裹着一层淡淡的水汽。镇东头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亮，踩上去能听见“咯吱”的轻响，像是老镇在低声絮语。临河的酒肆刚卸下门板，伙计正踮着脚挂幌子，朱红的“醉仙楼”三个字在朝阳下晃了晃，溅起的水珠落在河面，惊飞了两只啄水的白鸭。茶馆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八仙桌上摆着粗瓷碗，碧色的茶汤冒着热气。镇民们的闲聊声混着河风飘远，大多是些家长里短——王屠户家的猪昨晚拱了圈，李秀才的儿子又考了童生第一，还有人念叨着前两天丢了耕牛的张老汉，说那牛是张家的命根子，要是找不回来，秋收就悬了。“要我说，这事还得找林捕快。”穿蓝布衫的货郎嘬了口茶，声音压低了些，“上回刘大娘丢了银钗，不是林捕快盯着墙根的泥印子，顺着找到偷钗的小乞丐了吗？

”这话一出口，满座都点头。谁都知道，清安镇的捕快林羽，虽只二十出头，却凭着一双能看透底细的眼睛、一颗细如发丝的心，破了不少旁人束手无策的事。

此时的林羽，正背着个靛蓝布包，走在镇西的巷子里。

布包里装着他断案的家当：一面磨得透亮的琉璃镜是他托人从京城捎来的，能看清细小微尘、一把三寸长的竹尺、几页麻纸和一支狼毫笔。

他刚帮张老汉找回耕牛——牛绳断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他见树根旁有新鲜的牛蹄印，还沾着野苜蓿的碎叶，顺着印子追到了后山的破窑洞，果然见那牛正啃着草，旁边还蹲着个想偷牛卖钱的流浪汉。“林捕快，您慢走！”张老汉扛着牛绳追出来，手里攥着两个热乎乎的麦饼，“您可帮了我大忙了，这点心意您收下！”林羽笑着摆手，把麦饼推了回去：“张大爷，这是我该做的。您赶紧把牛牵回去喂点料，别饿坏了。”说罢，他转身继续巡逻，青石板路上的身影挺拔，袖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半旧的捕快服，却透着股利落劲儿。没人想到，再过两天，清安镇会被一桩棘手的案子搅得鸡犬不宁，而林羽，又将成为镇民们眼中的“定心石”。

一、珠宝失窃案：窗痕里的老手五月初三的清晨，清安镇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镇东的富商柳府门前，管家老周正扯着嗓子喊，额头上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手里的帕子都湿透了：“来人啊！快来人啊！柳老爷的珠宝被盗了！”马蹄声停在柳府门口，林羽翻身下马，身后跟着捕快小李。小李才十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攥着腰刀的手有些紧：“林哥，这柳府是镇上最有钱的人家，怎么还会遭贼？”林羽没说话，先跟着老周进了柳府。府里已经乱作一团，丫鬟们低着头不敢出声，柳老爷穿着绸缎睡衣，脸色铁青地在客厅里踱步，看见林羽，急忙上前：“林捕快，你可来了！

我那书房里的珠宝盒，装着我夫人的陪嫁，还有我收藏的几颗夜明珠，全没了！”“柳老爷，您先别急，带我去现场看看。”林羽安抚道，脚步已经迈向书房。柳府的书房很大，紫檀木书架占了半面墙，上面摆着不少古玩。地上散落着几本被打翻的书，书桌的抽屉敞开着，里面的纸张撒了一地——显然是被人翻找过。林羽蹲下身，从布包里拿出琉璃镜，仔细照着地面的痕迹。小李在一旁看着，只见林羽的目光落在窗户上，突然停住了。“小李，你来看这窗闩。”林羽指着窗户内侧的木闩，“闩上有一道划痕，是从左往右划的，而且划痕很整齐，没有多余的毛刺。”小李凑过去看，果然见木闩上有一道细细的痕：“林哥，这说明什么？”“说明贼用的是特制的工具，不是普通的刀子或撬棍。”林羽站起身，推开窗户，窗外是一片花园，泥土上有几个浅浅的脚印，“你再看这脚印，鞋底是平的，没有花纹，而且脚印很小，应该是个精瘦的人。最重要的是，脚印只在窗户底下有，周围没有杂乱的痕迹，说明贼是直接从这里进来，得手后又从这里出去，动作很利落，是个老手。”老周站在一旁，听着林羽的话，突然想起什么：“林捕快，我想起来了！昨晚我起夜，看见后院墙根下有个黑影，穿着粗布短褂，袖口好像破了个洞，当时我还以为是眼花了，现在想来，那肯定是贼！”“粗布短褂，袖口破洞，精瘦，老手……”林羽摸了摸下巴，脑子里快速过着清安镇的惯犯名单。清安镇不大，有案底的小偷也就那么几个，其中有个叫“瘦猴”的，以前因为偷东西被抓过，人如其名，长得精瘦，而且据说他有一把特制的撬锁工具，专门偷有钱人家。“老周，你昨晚看到那黑影的时候，大概是几点？”林羽问。“大概是三更天吧，我听着打更的刚过。”老周回忆道。

林羽点点头，又问柳老爷：“柳老爷，您最后一次见珠宝盒是什么时候？书房的门平时锁吗？

”“昨天傍晚我还在书房看书，珠宝盒就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我锁了抽屉才走的。

”柳老爷说，“书房的门我也锁了，钥匙只有我和老周有。”“那抽屉的锁是被撬开的吗？

”“是！你看，锁芯都被撬坏了！”柳老爷指着抽屉上的铜锁，锁芯处有明显的撬动痕迹。

林羽蹲下身，看着锁芯的痕迹，又对比了窗户上的划痕，心里有了数：“这手法，和瘦猴之前的案子很像。瘦猴之前偷王家的时候，也是撬抽屉锁，而且用的工具留下的痕迹，和这个一模一样。”“那我们现在就去抓瘦猴？”小李兴奋地说，手已经按在了腰刀上。

林羽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们没有证据。瘦猴很狡猾，要是直接去抓，他肯定不承认，说不定还会销毁赃物。我们得先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拿到证据再说。

”他想起之前巡逻的时候，镇外的破砖窑附近有个废弃的房屋，那里人迹罕至，平时很少有人去，瘦猴以前就喜欢藏在那种地方。于是，林羽带着小李，还有两个捕快，悄悄往镇外的破砖窑走去。破砖窑在清安镇西边的山脚下，周围长满了艾草，风一吹，就飘来一股艾草的味道。废弃房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能听见隐约的咳嗽声。

林羽示意众人放慢脚步，自己则轻轻推开门，手里握着腰刀。屋里的光线很暗，只能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墙角，正低着头擦拭什么东西。林羽仔细一看，那人手里拿的，正是一个精致的珠宝盒——和柳老爷描述的一模一样！“瘦猴，别装了，我们已经看见你了。

”林羽的声音在屋里响起。那身影猛地抬头，正是瘦猴！他见是林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珠宝盒“啪”地掉在地上，转身就要往窗户跑。小李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墙上。“林捕快，我……我没偷东西！

这珠宝盒是我捡的！”瘦猴挣扎着，嘴里还在狡辩。林羽捡起地上的珠宝盒，打开一看，里面的夜明珠和首饰都还在。他又从布包里拿出竹尺，比对了一下瘦猴袖口的破洞：“老周昨晚看见的黑影，袖口有破洞，你这袖口的破洞，和他描述的一模一样。而且，你这撬锁的工具，还藏在怀里吧？”瘦猴脸色更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小李从他怀里搜出一把细长的铁撬，撬头上还沾着一点铜屑——正是柳老爷抽屉锁上的铜屑。证据确凿，瘦猴再也无法抵赖，耷拉着脑袋认了罪：“林捕快，我错了……我听说柳府有珠宝，就想着偷来卖钱，没想到……没想到还是被你抓住了。”林羽让人把瘦猴押回县衙，自己则捧着珠宝盒回到柳府。柳老爷见珠宝失而复得，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非要给林羽送银子，林羽却拒绝了：“柳老爷，保护镇民的财产是我的职责，银子我不能收。

”消息很快传遍了清安镇，镇民们都围着县衙门口，等着看瘦猴被判刑。

茶馆里的货郎又端起茶碗，笑着说：“我就说吧，有林捕快在，什么案子都能破！

”二、神秘毒杀案：酒坛里的怨恨珠宝失窃案破了没几天，清安镇又出了事。

这次是镇中心的醉仙楼，老板王老三突然暴毙了。那天早上，醉仙楼的伙计阿福像往常一样去开门，刚推开大门，就看见王老三趴在柜台上，脸色发黑，嘴角还挂着白沫。阿福吓得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跑去报官。林羽赶到醉仙楼的时候，店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镇民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王老三是怎么死的。“会不会是得了急症？

”“不像啊，王老板昨天还好好的，还跟我喝了两盅呢！”“该不会是被人害了吧？

”林羽驱散了围观的人，让仵作老陈先验尸。老陈蹲在王老三身边，翻开他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撬开他的嘴，闻了闻气味，脸色凝重地对林羽说：“林捕快，王老板嘴里有股苦杏仁味，应该是中了毒，而且毒发很快，估计是昨晚半夜的时候死的。

”“中毒？”林羽皱起眉头，目光扫过醉仙楼的大堂。醉仙楼不大，摆着几张方桌，柜台上放着几个酒坛，其中一个酒坛的盖子是打开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空酒杯。林羽走过去，拿起酒杯，用琉璃镜照了照，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阿福，昨晚王老板什么时候关的店？有没有客人留下来喝酒？”林羽问旁边的阿福。阿福还在发抖，听到林羽的话，才勉强镇定下来：“昨晚关店挺晚的，大概二更天吧。最后一个客人是李四，他跟王老板吵了一架，然后就走了。”“吵架？为什么吵架？”“李四想赊账买酒，王老板不答应。”阿福说，“李四说他娘生病了，想赊两坛酒去卖钱，给娘抓药。

王老板说之前已经赊过好几次了，都没还，这次就没同意，两人就吵起来了，李四还说要让王老板‘后悔’。”林羽心里一动，这个李四，他有点印象。

李四是个无业游民，平时靠打零工过活，他娘确实卧病在床，日子过得很艰难。

难道是因为赊账被拒，就对王老板下了毒？“阿福，李四平时喝什么酒？

王老板昨晚喝的是什么酒？”林羽又问。“李四平时喝最便宜的杂粮酒，王老板昨晚喝的是咱们店里酿的米酒，就放在那个打开的酒坛里。

”阿福指了指柜台上的酒坛。林羽让人把那坛米酒封存起来，又让小李去查李四的下落。

小李很快回来了，说李四早上没去打零工，也不在家，有人看见他往镇北的破庙去了。

林羽立刻带着人赶往破庙。破庙在镇北的山坡上，早已荒废，里面堆满了干草，还透着股霉味。林羽刚走进破庙，就看见一个身影缩在角落里，正是李四。

他怀里抱着一个布包，见林羽进来，吓得猛地站起来，布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是几个铜板，还有一包用纸包着的粉末。“李四，你可知罪？

”林羽盯着他，语气严肃。李四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我没罪……”“没罪？

王老三昨晚喝了店里的米酒，中了毒，而你昨晚因为赊账被拒，跟他吵了一架，还说要让他后悔。”林羽捡起地上的纸包，打开闻了闻，“这是什么？是毒药吧？

”李四见纸包被发现，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直流：“林捕快，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我娘生病了，躺在床上快不行了，我没钱抓药，就想赊两坛酒去卖，可王老板就是不答应，还骂我是骗子……我一时糊涂，就买了点毒药，趁他不注意，下在了酒坛里……我没想到，那毒药那么厉害，他喝了就死了……”林羽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李四，心里也有些沉重。李四的娘他见过，是个很和善的老太太，平时还会帮邻居缝补衣服。可再怎么困难，也不能用杀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李四，你娘生病，你可以跟镇民们求助，或者跟我说实话，我们都能帮你。可你却选择了下毒，害了王老三的命，也毁了你自己。

”林羽叹了口气，“王老三虽然抠门，但也不是坏人，他之前还帮过不少没钱吃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