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晚宁的婚礼请柬刚印好，就发现她给初恋周牧野的转账记录。

“他画廊周转困难。”她轻描淡写。

我笑着点头，转身冻结了她所有副卡。

当周牧野的画廊被爆出洗钱丑闻时，林晚宁正抵押了母亲留给她的珠宝替他填窟窿。

“求你帮帮他！”她第一次对我低头。

我递过一份文件：“签了它，钱明天到账。”

那是份婚前协议——她名下所有财产归我。

看着她颤抖签字的样子，我拨通电话：“税务局吗？周牧野的举报材料我放前台了。”

江临舟放下手里的平板，屏幕上是婚礼策划公司发来的最终方案。香槟塔的高度，玫瑰的品种，乐队演奏的曲目单，事无巨细。他揉了揉眉心，昂贵的真皮座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灯火勾勒出他掌控的商业帝国的轮廓。一切都很好，或者说，一切都应该很好。

未婚妻林晚宁的名字在方案里反复出现，带着一种即将成为“江太太”的正式感。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晚宁发来的信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两只交叠的手，无名指上套着同一款对戒的试戴样品，灯光下钻石折射出细碎冰冷的光。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临舟，你看这款怎么样？我觉得比之前那款更简洁大气。”文字信息紧随其后。

江临舟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点了点，回复了一个字：“好。”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空旷的顶层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孤寂。助理陈默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份需要紧急签字的文件。

“江总，这是星海项目的最终风险评估，法务部那边催得急。”陈默把文件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江临舟走回桌后坐下，拿起钢笔，目光扫过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数据。他签字的动作流畅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签完最后一份，他把文件推给陈默。

“婚礼那边，还有什么需要我确认的？”他随口问道，目光落在桌角那个精致的婚礼请柬样品上。烫金的“江临舟 & 林晚宁”字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陈默立刻回答：“基本都敲定了，江总。酒店、场地、流程，林小姐那边都确认过。请柬下午刚送到印厂，用的是您选的那款意大利进口纸。”

“嗯。”江临舟应了一声，视线却没有离开请柬上并排的名字。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像细小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最近这种情绪出现的频率有点高。他归结于婚前琐事带来的疲惫。

“对了，江总，”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林小姐下午……又动用了您给她的那张无限额副卡。”

江临舟抬眼看陈默，眼神平静无波：“多少？”

“一百二十万。”陈默报出数字，补充道，“收款方是‘牧野画廊’，备注是‘画款’。”

牧野画廊。周牧野。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江临舟的记忆里。林晚宁的初恋，一个在她口中早已成为过去式、如今只是“普通朋友”的落魄画家。江临舟见过他一次，在某个艺术展的开幕酒会上。周牧野穿着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头发有些长，眼神里有种刻意维持的清高和挥之不去的郁气。林晚宁当时挽着他的手臂，笑着介绍：“临舟，这是周牧野，我大学同学，很有才华的画家。”

周牧野伸出手，笑容有些勉强：“久仰，江总。”

江临舟记得自己当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握手的力道很轻。他看得出周牧野眼底深处那点不甘和审视，也看得出林晚宁笑容下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当时没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旧人罢了。他江临舟的女人，有过去很正常，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都属于他。

“知道了。”江临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喜欢，随她。”

陈默点头，不再多言，拿着签好的文件退了出去。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

江临舟靠回椅背，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敲击着。一百二十万，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数字。林晚宁喜欢艺术，喜欢收藏，他从不干涉。他给她的副卡，本就是让她随心所欲的。但“牧野画廊”……这个名字连着几次出现在大额转账记录里。

“画款”？什么样的画，值一百二十万？周牧野那种名不见经传的画手，他的作品在二级市场能流通到这个价？

一丝冰冷的疑虑，像初冬的寒气，悄然渗入心底。他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林晚宁的聊天界面。那只戴着钻戒的手，白皙，柔美，此刻却显得有些刺眼。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没有存名字、只标记了“A”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查一下林晚宁最近三个月的所有资金流向，”江临舟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特别是和‘牧野画廊’、周牧野相关的。还有她的行程记录，我要精确到小时。”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毫无情绪的声音：“明白，江先生。资料半小时后发您加密邮箱。”

“嗯。”江临舟挂了电话。

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河。城市的灯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那份婚礼请柬的设计稿还摊在桌上，“江临舟 & 林晚宁”几个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他点燃一支烟，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轮廓。窗玻璃映出他挺拔的身影，也映出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有什么东西，在看似完美的表象下，正悄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