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脸者(周铭周铭)完结版免费阅读_窃脸者全文免费阅读
醒来时脸颊剧痛,镜中的我血肉模糊。而客厅里,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正抱着我的儿子叫宝贝。老公搂着她温柔安慰,却对着我冷眼报警:“警察吗?
有个毁容的疯子闯进我家。”第一章 琉璃盏碎我叫林薇。如果你一周前问我人生是什么,我会告诉你,是衣帽间里摸不到尽头的当季高定,是保险箱里冰冷却闪耀的珠宝,是落地窗外修剪得一丝不苟、巨大得像公园一样的私人花园。但最重要的是,是周铭从身后环住我时,落在我颈窝的温热呼吸,和儿子乐乐跑进来抱住我的腿,用小脸蹭着我时,那软糯的一声“妈妈”。现在?
现在我只觉得那一切像个精致无比、却轻易就能摔得粉碎的琉璃盏。而摔碎它的人,正是曾把它捧在手心的人。那天下午,我又在衣帽间里消磨时间。三面墙的玻璃柜,里面陈列的不是衣服,是周铭的爱意。他总说:“薇薇,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他喜欢看我打扮,喜欢带我出席各种场合,像展示一件他精心收藏的艺术品。
我拿起一条钻石项链,冰凉的触感贴着指尖。镜子里的人眉眼精致,皮肤保养得看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像是经过丈量,完美,却隐隐透着一丝被圈养的空洞。周铭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他的脚步总是那么轻,像猫。
镜子里多出他的身影,西装革履,英俊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他接过项链,小心地为我戴上,冰凉的钻石贴上我的锁骨。他的手指温热,有意无意地划过我的皮肤。
“真美。”他低声说,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头顶,“我的薇薇,怎样都是最美的。”我笑了笑,没说话。这种赞美我听了太多次,几乎成了背景音。“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他问,手还搭在我肩上。“没什么胃口,随便吧。”他微微蹙眉,转过身捧着我的脸,仔细端详:“脸色是不太好,最近太累了吗?是不是又偷偷熬夜刷剧了?”语气是关心的,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像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有损。我下意识想偏开头,却被他固定住。“可能吧。”我含糊道。“不行,”他语气坚决,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体贴,“身体最重要。今晚早点休息,什么都不准想了。我给你热杯牛奶,助眠。”我点头。
他一向如此,事无巨细地安排我的生活,从穿什么到吃什么,从见什么朋友到做什么保养。
我早已习惯,甚至依赖这种全方位的呵护。这让我觉得安全,觉得被重视。晚上,他果然端着一杯温牛奶进来。乳白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微微晃动,散发着淡淡的奶香。
他看着我,眼神在柔和的床头灯下显得格外深邃。“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的。”他把杯子递到我唇边。我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完了。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顺着食道滑下去,胃里暖暖的。他接过空杯,俯身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
“晚安,我的宝贝。”“晚安,铭。”他走出去,轻轻带上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逐渐袭来的、异常汹涌的困意。不对劲,这困意来得太快太猛,像黑色的潮水,不容抗拒地淹没了我的意识。我甚至没来得及多想,就沉入了无边的黑暗。……痛。
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从我脸上炸开。我猛地惊醒,眼前一片模糊的黑暗。
我下意识伸手去摸脸,指尖触到的不是光滑的皮肤,而是凹凸不平的湿润和黏腻,还有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剧痛源头——一道深刻的裂口。血。我闻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心跳骤停了一秒,随即疯狂地擂鼓。怎么回事?噩梦?我跌跌撞撞地翻身下床,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冲向卫生间的方向。脚下踩到柔软的地毯,熟悉的家具轮廓在黑暗中显现。这是我家,我的卧室。我扑到洗手台前,猛地按亮灯。
刺目的白光瞬间照亮了一切。镜子里……镜子里是一张破碎的脸。
一道狰狞的伤口从我的左眼角下方一直划到下颌,皮肉外翻,血还在不断地渗出来,染红了下巴和脖颈。我的头发凌乱,眼睛因为惊恐而瞪得极大,布满血丝。“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卡在我的喉咙里,变成破碎的呜咽。我的脸!我的脸!是谁?!
发生了什么?!恐慌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我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下去。不,不能倒下!
周铭!周铭在哪?!我捂着剧痛的脸,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奔向主卧。门虚掩着,里面有灯光透出来。我一把推开门。第二章 镜像迷局“周铭!我的脸!
有……”声音戛然而止。我看到了周铭。他穿着睡袍,正站在床边。而他怀里,搂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闻声转过头来。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我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和我一模一样、完好无损的脸。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只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和依赖,她正紧紧偎在周铭怀里。那个“我”看着破门而入、满脸是血的我,害怕地往周铭怀里缩了缩,小声说:“老公……她是谁?
我好害怕……”周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我。
那双几分钟前还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看陌生人一样的漠然,甚至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厌恶?他眉头紧锁,语气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你是谁?怎么闯进我家的?”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冻结了。“周铭……是我啊!林薇!你看清楚!她是假的!
我的脸……是她划破了我的脸!”我语无伦次,指着那个冒牌货,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周铭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
他冷笑一声,把那个“我”护得更紧。“疯子。”他吐出两个字,然后提高了声音,“保安!
保安都死哪去了!有个毁容的疯女人闯进来了!马上把她拖出去!”脚步声迅速从走廊传来。
我看着周铭,看着那个躲在他怀里、用我的脸露出怯懦表情的女人,看着他们身后那张我和周铭睡了无数个夜晚的床。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疯狂地旋转、崩塌、碎裂。我不是林薇。那她是谁?我又是谁?
剧烈的疼痛和灭顶的荒谬感吞噬了我。我被冲进来的保安粗暴地架住了胳膊,往外拖去。
“不!放开我!周铭!你看清楚!是我!乐乐!乐乐——”我拼命挣扎,嘶吼着儿子的名字,希望能唤醒他一丝一毫的认知。经过儿童房时,门开了个小缝。
乐乐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口,看着我被拖行,看着那个“我”被周铭保护着。“妈妈?
”他小声地、困惑地叫了一声,眼睛看向的是那个冒牌货。第三章 雨夜逐客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心脏彻底碎裂的声音。我被毫不留情地拖出大门,扔在了冰冷的台阶下。
沉重的铁门在我面前“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灯光和温暖,也彻底隔绝了我过去的人生。夜空下着冰冷的雨丝,打在我滚烫的、流着血的伤口上。
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很痛。但哪里都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我只是睡了一觉。
只是喝了一杯他端来的牛奶。 为什么醒来后,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为什么我的家、我的丈夫、我的儿子,都成了别人的? 而我自己,却成了一个无家可归、面目全毁的……疯子?雨越下越大了。雨点砸在我脸上,混着血水,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冰冷的雨水浸透了我的睡衣,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冷得我牙齿都在打颤。身下是粗糙冰冷的石材台阶,硌得我生疼。我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
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同时振翅,却又一片空白。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太荒谬,太恐怖,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周铭冰冷的眼神。那个“我”矫揉造作的害怕。
保安粗暴的手。乐乐那双困惑又陌生的眼睛。“疯子。”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反复扎进我的耳膜。我不是疯子。脸上一阵剧痛袭来,我猛地抽了一口气,手指颤抖着,不敢再去碰那道伤口。它是真实的。疼痛是真实的。冰冷的雨是真实的。
被扔出家门的屈辱和绝望,也是真实的。这不是梦。一个激灵,我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动作太快,一阵头晕目眩。我捂住脸,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呕吐。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周铭为什么不认识我?那个女的是谁?她为什么和我一模一样?我的脸……是谁划的?
是周铭?还是那个女的?无数个问题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疯狂撕咬。
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我得回去!我必须问清楚!这个念头一起,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对,回去!周铭一定是被迷惑了,或者有什么误会!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我?只要我好好说,他一定会明白的!一股莫名的力气支撑着我,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向那扇紧闭的、巨大的雕花铁门。我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金属,手掌拍得通红,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异常刺耳和绝望。“开门!周铭!开门!是我!
林薇!”“你出来看看我!你看我的脸!是她划的!她是假的!”“周铭!你听见没有!
”我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雨水和泪水糊了满脸,伤口被牵扯,痛得我浑身发抖。里面灯火通明,但我听不到任何回应。只有雨水敲打树叶和地面的声音,以及我自己的哭喊。突然,铁门上的一个小侧门开了。不是周铭,是保安队长,那个平时见到我会恭敬点头的李队长。他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拿着警棍,眼神警惕而冷漠。“这位女士,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们就要报警了。”“李队长!是我啊!
林太太!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想抓住他的胳膊,他却厌恶地后退一步躲开。“先生吩咐了,不允许任何可疑人员靠近。
尤其是……”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血肉模糊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尤其是您这样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请您自重,赶紧离开。
”精神状态不稳定?自重?巨大的荒谬感再次袭来。“我精神状态不稳定?你看看我的脸!
是里面那个疯子划的!她霸占了我的家!我的丈夫!周铭他……”“女士!
”李队长厉声打断我,语气强硬起来,“周先生和太太正在休息,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
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他身后的阴影里,又走出两个保安,虎视眈眈。
第四章 绝望逃亡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们不信。他们只听周铭的。周铭说我是疯子,我就是疯子。“不……不是这样的……”我喃喃着,浑身发冷,比被雨水淋透更冷。
那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李队长不再废话,对身后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保安上前一步,作势要驱赶我。恐惧压倒了一切。我下意识地后退,踉跄着,差点摔倒在湿漉漉的地上。我看着他们冰冷的脸,看着那扇我再熟悉不过、此刻却坚不可摧的铁门。我再留在这里,只会被更粗暴地对待,甚至可能真的被扭送警局,扣上“精神病”、“危害他人”的帽子。逃。
这个字猛地跳进我的脑海。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们,像丧家之犬一样,跌跌撞撞地跑离了那个地方。高跟鞋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光脚踩在冰冷粗糙的路面上,被碎石硌得生疼,但我毫无知觉。我一直跑,直到再也跑不动,肺像要炸开一样疼。
我拐进一个阴暗的巷口,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雨还在下,巷子里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味。我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伤口碰到粗糙的布料,又是一阵刺痛。但我顾不上了。绝望像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要把我彻底淹没。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身无分文,没有手机,脸被划破,穿着睡衣光着脚。所有的朋友,所有的社交圈,都是通过周铭建立的。
他们会相信周铭,还是相信我这个突然“发疯”、面目全非的林薇?报警?警察会相信我吗?
李队长他们都可以作证是我“发疯”闯进去。周铭有最好的律师团队。没有人会帮我。
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不对,……我的乐乐……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他叫那个女的妈妈……心脏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我的儿子,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他不认识我了。呜咽声终于抑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溢出来,混合着雨声,变成绝望的哀鸣。我完了。我彻底完了。周铭做得太绝了,他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连我的身份都剥夺了,把我变成了一个无处可去的怪物。
也许……也许我真的疯了?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也许我本来就有精神病,现在发作了?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诱人沉沦。承认自己疯了,是不是就轻松了?
就不用面对这可怕的现实了?我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脸。伤口火辣辣地疼,提醒着我这一切的真实性。不。我不能疯。我要是疯了,就正合他们的意了!
那个冒牌货会永远顶着我的脸,睡我的丈夫,打我的儿子,花我的钱!周铭这个卑鄙小人,他会得意一辈子!恨意。一股冰冷刺骨、前所未有的恨意,猛地从绝望的废墟中升腾起来,瞬间压过了恐惧和自怜。我的指甲死死抠进手心,几乎掐出血来。我不是疯子。我是林薇。
是周铭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乐乐的亲生母亲,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有人划了我的脸,抢了我的人生,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出来。我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回去。
第五章 幽魂归巢不是像刚才那样哭喊着乞求,而是像幽灵一样,潜伏回去,观察,等待。
我知道那个家的每一个角落,我知道周铭的习惯,我知道那个冒牌货再像,也一定会露出马脚。周铭,你以为把我变成这样我就毫无办法了吗?你错了。你忘了,那个家,曾经是我的地盘。我扶着墙,慢慢地、艰难地站起来。身体还在抖,但不是因为冷和怕,是因为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脸上的伤口很痛,但此刻,它更像一个烙印,一个提醒我仇恨和目标的烙印。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雨水和血水的腥味。游戏开始了。狩猎开始了。只不过这一次,猎物是我自己。而猎人,也是我自己。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腐臭味的空气,一步步走出阴暗的巷子,朝着那座华丽牢笼的方向,隐入夜色。天快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空气里一股子土腥味和凉气,钻进我骨头缝里。我躲在那排高大的冬青树后面,离我家后院围墙不远。这地方是个死角,监控照不到,以前我嫌它阴湿,不让园丁在这里种娇贵东西,现在倒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我冷得厉害,牙齿控制不住地打架。身上那件真丝睡衣又湿又脏,糊着泥点和干掉的血迹,紧紧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冰壳。光脚踩在湿漉漉的草皮上,冻得麻木了,但脸上的伤一跳一跳地疼,时刻提醒我现在的处境。我不能走远。离开了这里,我就真成了一无所有的流浪疯婆子。只有待在这附近,我才感觉自己和那个家、和乐乐还有一丝微弱的联系,虽然这联系现在像一根勒紧我脖子的绳子。我得进去。不是从大门,那等于自投罗网。
我得找个法子,像老鼠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的地盘。对,老鼠。
我现在就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我缩在灌木丛后面,眼睛死死盯着那栋房子。
它还是那么漂亮,在晨曦的微光里像个巨大的、精致的珠宝盒。可我知道,那盒子里面现在装着毒药和刀子。我等。像捕猎一样耐心。我知道保安换班的时间,早上六点。交接的时候会有几分钟的空隙,注意力最松懈。时间一分一秒地爬。
每一秒都像在我冻僵的皮肤上又割一刀。我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车声,听着鸟叫,听着房子里隐约的动静——有灯光亮起了,在厨房,大概是佣人开始准备早餐了。
我的心揪了一下。乐乐该起床了。以前这个时候,我会去叫他,赖床的小家伙总要抱着我的脖子撒娇才肯起来。现在去叫他的是谁?那个顶着我的脸的女人?
她会用我常用的那种温柔语气吗?她会知道乐乐起床气重,要先拉开一点窗帘,让他适应光线吗?她会给他挤那个他最喜欢的小熊形状的牙膏吗?一阵尖锐的刺痛扎进心里,比脸上的伤口还疼。我猛地咬住自己的手腕,用疼痛压制住快要冲出口的呜咽。不能出声。
绝对不能。六点到了。我看到两个保安的身影在侧门附近交接,低声说了几句。就是现在!
我弓着腰,像一道影子,沿着围墙根快速移动。我知道哪里有一个缺口,以前养的那条哈士奇刨的,后来用一排矮灌木挡着了,但钻个人进去没问题。
我拨开带着湿冷雨水的枝条,不顾一切地爬了进去,尖锐的枝桠划过我的胳膊,留下新的血痕。第六章 暗影窥探我进来了。再次踏上了我花园的土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几乎要撞出来。我趴在地上,躲在巨大的花盆后面,贪婪地呼吸着带着青草和泥土味的空气,却觉得每一口都堵在嗓子眼。这里是我的家,每一寸草皮我都熟悉。可现在,我像个贼。我就这样,从光明正大的女主人,变成了潜藏在自己领地里的幽魂。我的世界彻底颠倒了。安全区变成了雷区,亲人变成了敌人。我躲躲藏藏,利用亭子、树丛、甚至那个废弃的狗屋作为掩护,一点点靠近主宅。我的目标很明确:后院那个很少用的工具房。那里有个小侧门,锁是老式的,也许……我没费太大劲就弄开了那扇门。里面堆满了杂物,散发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但这里干燥,能遮风挡雨,最重要的是,这里暂时安全。
我缩在最里面的角落,把自己埋在一个旧帆布下面,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我的乐乐。
我现在活着唯一的念想,就是他。我必须确认他没事,我必须让他知道,我才是妈妈。
整个白天,我几乎都透过工具房那条狭窄的缝隙,死死盯着房子的后门和那片游乐区。
我像一头焦灼的母兽,等待着幼崽的出现。快中午的时候,后门开了。
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是保姆带着乐乐出来了!他穿着那件蓝色的小卫衣,是我给他买的。
他看起来……还好。没有哭闹,安安静静地坐在秋千上,让保姆轻轻推他。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我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过了一会儿,那个“我”也出来了。她穿着我常穿的那条家居裙,步态优雅,脸上带着完美的、温和的笑容。她走到乐乐身边,蹲下来跟他说话。离得太远,我听不清。
但我看到乐乐抬起头看她,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疏离?
他没有像平时扑进我怀里那样扑向她。她伸手想摸他的头,乐乐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
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了我的心脏。他不适应!
乐乐感觉到不对劲了!狂喜和心酸同时淹没了我。我的儿子,我的血亲,他潜意识里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妈妈!这个认知给了我巨大的、近乎疯狂的力量。从那天起,我有了新的“工作”,观察,记录。我像研究一个有趣的猎物一样,研究那个占据了我生活的冒牌货。我发现她很多细微的破绽。她不吃芒果。我对芒果过敏,但她似乎只是单纯讨厌,有一次佣人做的点心沾了点芒果酱,她直接皱眉头让人撤下去了。
破绽一:生理差异她插花的手势很生疏。我以前学过茶道和花艺,插花时手指的力度和角度都有讲究,她只是在胡乱地把花塞进瓶子里。
破绽二:技能生疏有一次乐乐跑过她身边,差点摔倒,她伸手去扶,但动作僵硬,远没有母亲那种下意识的迅捷和紧张。破绽三:本能缺失甚至她叫“老公”的语调,都和我有些微不同,尾音拖得更长,带着点刻意撒娇的腻味。周铭好像很受用?
我像个变态一样,贪婪地收集着这些细节,每一个微小的不和谐音都让我兴奋得发抖。
我在心里冷笑:周铭,你找的这个演员,功课做得还不到家啊!
你以为一张脸就能代替一切吗?这些发现成了支撑我活下去的养料。
躲在阴暗潮湿的工具房里,啃着昨天偷偷从厨房后门垃圾桶里翻到的、还算干净的面包边,我却感到一种近乎病态的快乐。我在暗处,她在明处。 我了解她扮演的人,而她对我一无所知。 这场“找不同”的游戏,我必须赢。我知道这很危险,随时可能被发现。但我停不下来。窥探他们,就像在舔舐一把冰冷的刀,痛,却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快感。我看着她用我的脸,在我的家里,和我的丈夫扮演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