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土匪山下山后的那些年马匪鸡妹小说完结免费_最新章节列表我从土匪山下山后的那些年(马匪鸡妹)
1我叫安锦锦,平安的安,锦绣前程的锦。我娘生了七个孩子,只活下来我和弟弟两个。
频繁地生育耗尽了她的气血,五个孩子的早夭也熬干了她的精神。她不到30岁就油尽灯枯,离开了我和弟弟,那时候,我才13岁,弟弟7岁。我爹是宁县闻名的大地主,家里有近千亩的田地。娘去后,父亲未再娶妻子,大家都传安老爷思念亡妻,情深意重。
不过不娶妻不影响父亲继续增加儿女,金姨娘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原本爹还年轻,姨娘也能继续生。但爹说儿子多了,家产不够分,除非哪个弟弟没了,否则以后不许再生了。金姨娘是被他爹抵账给我家的,自然没什么话语权,因此她之后又怀过两次,但都吃药打掉了。金姨娘是在娘去世那年进门的,娘去世后几个月就是过年,一个叫金三福的佃户拖欠了我家地租,原本我爹看他在我娘葬礼上哭的颇为孝顺,同意他缓一缓,但谁知他“给点好脸色就得意忘形”,年礼就只给我爹送了六只鸡蛋和一筐红薯干。
我爹感到羞辱,让他年前必须把地租补齐交上了来,否则来年就不把地租给他。
金三福家里只有2亩半薄田,不算肚子里怀的,有9口人,我爹说他家孩子“比猪都能生,比狗都好养活”。他家人多,自有的地产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因此租了我家11亩地。
我娘去世那年,金家老大娶媳妇,花了不少彩礼,原本想着秋收后把金家大丫嫁出去,一进一出,不至于欠饥荒,但偏偏冬天下雪,金老爹摔断了腿,看病花了些钱,还需要人照顾。金三福的娘早就去世了,金三福的媳妇也病歪歪的,勉强带着三个小的孩子,新娶进门的儿媳妇很争气,进门就怀了,大着肚子照顾公爷爷也不方便。
金三福两口子趁着我娘葬礼,狠狠地演了一把孝子贤孙,感动了我爹,便同意他缓口气。
金三福便没着急给金大丫找婆家,让她伺候她爷爷,第二年她爷爷能下地了,再赚彩礼钱。
因为不给“缓”了,金三福还不起钱,便把金大丫当给了爹,顶了三成的地租,剩下的也可以“缓缓”。农民破产是很快的,有时候可能就是一年租金不凑手,饥荒就滚雪球似地滚起来。金家那年虽然靠金姨娘缓了口气,但第二年年景不好,粮食打的少,金老爹无人照料、伤口感染,去世办丧事又花了笔钱。
金三福刚出生的小孙子因为儿媳妇吃不上饭没奶水也活生生饿死了。
金三福只得把小儿子当给了隔壁村绝后的地主,又把小闺女卖出去给人当童养媳,才勉强补上了饥荒。爹原本嫉妒金三福五个孩子,生一个活一个,这下看他家遭了灾,有些幸灾乐祸。”能生能活有什么用!还不是给别人生养的!“爹当着金姨娘的面,不止一次说过这话,金姨娘从未反驳过。事实上,我就没怎么听过金姨娘说话,除了每年该收租子时,她求爹”缓缓“或是青黄不接时,求爹给她娘家点地瓜干“缓口气”。
2我16岁时,爹把我许给了县里的郭举人家。虽然现在是民国,郭举人的功名不算数了,但他家地多、族人多,不少族人还在民国政府的县衙门当差,郭举人身为族里辈分最高、学问最好的人,声望极好。我要嫁的是郭举人第三个孙子,叫郭求直。听说他不如他两个哥哥一般擅长读书,所以并没有外出求学,而是留在县里伺候郭举人和他父母。我自从娘去世后,就担任起家里女主人的职责,照顾幼弟,打理家事,清算账目,渐渐地有了一些有”能干“的名声。
郭举人本来说”丧妇长女不娶“,但郭求直的母亲见我脾气好、针线活也好,便和自己丈夫说”老大、老二有本事,出去上学,连带着两个媳妇都不在身边。
我一大把年纪,连儿媳妇做的衣服都没几件。那个安家的姑娘虽然没有母亲教导,但我听说她颇为孝顺,对弟弟也好,她父亲和两个弟弟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连她家的姨娘都有她做的鞋子穿。“郭求直父亲听了他母亲的话,也有些意动,便求了郭举人:”老三木讷,这个安家姑娘能干脾气又好,正好配他。虽说丧妇长女不娶,但她娘没了时,她都13了,该学的女红、女德也都知晓了。更何况,我听媒人说,安家姑娘看着就一副好生养的模样。老大老二结婚这么多年,拢共就一男两女。
老三娶个好生养的,开枝散叶,也是大功一件。“于是,针线活好、又看着好生养的我就成了郭家未过门的媳妇。对于这桩婚事,爹非常满意。
爹爹甚至大方地准备了20亩地给我当陪嫁,“那都是上好的良田,若不是你嫁了郭家那样好的人家,怕失了面子,我可舍不得”爹当时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对于这桩婚事也是满意的。郭求直我并没见过,说不上喜欢,但郭母我见过几次,她虽然和村里很多婆婆妈妈一样,有些刻薄多事,但不是很精明的人物,心肠也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未来婆婆这个样子,想来我的日子不会太差。
不过我平静的生活到婚礼这日就结束了。送亲那天,我蒙着盖头坐在花轿里。
抬轿的轿夫似乎是故意想看我出丑,轿子晃晃悠悠地。我们这块确实有这个传统,轿夫仗着新娘子脸皮薄、不会骂人,经常捉弄新娘子。一般娘家人提前给轿夫塞几个大红包,轿夫就不做弄了。不过爹似乎是忙忘了,忘了给轿夫塞红包了,因此轿夫满肚子的怨气,一个劲儿的摇晃我。哎,要是娘还在就好了,她一定不会忘记提醒爹给红包,男人很多时候就是粗心大意的,哪怕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亲路上,我晕晕乎乎,半睡半醒,模糊间感觉轿子落了地,外边吵吵嚷嚷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堂兄和表哥慌忙地过来掀开我的轿门,让我赶紧跑,有马匪打劫,想把我绑上山换向郭家赎金。族里跟来的佃户被命令留下来挡住马匪,堂兄和表哥带着我往家那边跑。但不知道是早有准备还是我们运气不好,我们跑了不到2里路,便迎面碰上了两个带枪的马匪。
马匪拿枪指着堂兄和表哥问他们姓名和家世。堂兄和我是一个太爷爷,但他们那支多灾多难,早就没落了,如今家境不太富裕,马匪觉着他没什么油水,便放他去报信,让天黑之前准备好赎金来赎我和表哥。太阳微微斜着时,表哥家就来了人,是大舅舅亲自拿着2000块钱过来的。马匪头领孙龟子倒也讲信用,拿了钱就让手下来放了表哥。大舅舅下跪求孙龟子,要见见我这个外甥女,孙龟子看在满满一袋子的钱的份上,满足了大舅舅的请求。地牢门打开,蜷在角落里抱团取暖的我和表哥仿佛终于看到了希望,尤其是见到大舅舅走进来,我俩激动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准备往外走。谁知道,守门的却把我拦在了门内,只让表哥出去。大舅舅递给守门的一个大钱,守门的把大舅舅放了进来。“我苦命的锦锦,大舅舅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我没本事,棺材本拿出来又抵押了几十亩地,才勉强凑够了你表哥的赎金。马匪看你又是安家女还是郭家妇,狮子大开口,要了5000块大洋。舅舅实在帮不上你,只和你二舅舅、三舅舅一起凑了500块给你爹送了过去。不过你放心,我走的时候,郭家人已经在你家和你爹商量凑赎金的事情了,想来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大舅舅边哭边说。听到大舅舅说我的赎金要5000块,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我这些年虽然不管钱,但管着家里的账本,家里的现钱估计也就一两千块,族里加上舅舅们支援的,估计还能凑出1000块,剩下2000块的缺口,只能卖地。
我太了解我爹了,若是和表哥一样是两千块钱赎金,我爹虽然肉疼,但是八成还是愿意赎我的。但是卖地,我爹的命就是拴在地上,这次给我陪嫁20亩薄田,已经是看在我嫁给县里有实力的郭家,想着我丈夫日后有机会能提携两个小舅子的份上。
如今,我只能指望郭家,看在我半只脚都迈进郭家大门的份上,愿意出剩下的2000块。
3我的希望落空了。地牢里虽然没有窗户,但是门板上有道缝。
我看着从缝里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直到月光照进来,也没等来我爹带着赎金来赎我。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只见一个马匪骂骂咧咧地打开地牢的门,我希望他是来放我出去的,我爹只是凑钱来的有些晚,并不是放弃我了。
不过我最后这点希望湮灭在马匪的叫骂声中“这个安老财就是个光吃不拉的老狗,托人上山带话砍砍价都没有,亏我们等到后半夜。趁着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我先把这小娘皮办了。嘿嘿,地主家的闺女!”我在山上呆了五天,才被扔下了山。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开门的是家里管做饭的吴大娘,她看见我回来,一脸惊愕:“大姑娘啊,你终于回来了,天杀的马匪!
我们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被他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吴大娘一把扶住我,半搂半抱地把我往屋里拽“族长劝老爷把地抵押给县里的商行,老爷不肯。
郭家也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说是礼没走完,他家不出这个钱,只愿出100块表表心意。
我去他娘的!”吴大娘后来说了很多话,但是我已经听不懂了。我意识渐渐模糊,沉沉地昏睡了过去。我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了,仿佛回到了娘的肚子里,包裹在羊水里,温暖和安逸。我弟弟见我睡了这么久都不醒,以为我醒不过来了,求了爹给我请了郎中,郎中说我只是耗损过度加上受了重大打击,身体承受不住,多睡睡就好了,弟弟这才放心。这一觉好长好长,我在山上呆了5天,我下山后又整整睡了五天。这五天,吴大娘说她担心我饿死,每天都把我嘴掰开,把熬的浓浓的米糊灌进我嘴里,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睡醒了,精神好了很多,身体都不像刚下山时疼了。事实上,我对于那几天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自己被马匪夹在马背上掳上了山,然后自己走了下来。若不是弟弟提起,我都忘记了,表哥当时也和我一起被掳上山了。弟弟说,表哥下山后,吓破了胆,连发了好几天的高烧,现在还下不了床。大舅舅着急表哥,怕他挺不下来,钱白花了,一直着急上火,在家守着这个独子。弟弟派人去通知大舅我回来了,大舅只是嘱咐来人“好好照顾外甥女,我得空了,叫她舅妈去看她”。听弟弟说,我下山第二天,郭家就派人过来,要退亲“她若是刚遭遇马匪时就咬舌自尽,倒是配进我郭家的祖坟。但她不知羞耻,活着上了山,甚至还活着下了山,这样有辱门楣的女子,怎么配进郭家大门!
”爹自然是不肯退亲的,毕竟他已经把我“送出门了”,我已经不是安家的人了,如今,我这样借住在娘家很不合适,催促郭家尽快把我接走。但郭家认为,我是在送亲半道被劫走的,虽然还没”进郭家的门“。真可笑,我这才知道,原来所有的新娘子都有一段路是没有家的,因为她出了娘家的门却还没进婆家的门。
双方僵持不下。我庆幸现在已经到了民国,若是在清末,族里把我这样失了贞洁的女子沉湖,官府根本不管。现在族里没人敢下命令弄死我,怕回头被衙门“杀贼首!”不过,还是一些碎嘴的婆子,打着看望我的名号,来我这里碎碎念念,什么贞节牌坊、以死谢罪之类的。我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好不容易从土匪山上活着走了下来,我真的不想死。但是不死,我又能去哪里呢?
4事情的转机在我回家的半个月后,安老爷和郭家终于商量好我的去留。
郭家的彩礼退一部分,毕竟我并不是大闺女了,不值那么多钱了。当然,娶我的自然不可能是郭家的孙少爷郭求直了,我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不进郭家,我要嫁的是他们家附近一个姓张的农户。张家如今只有寡母带着个儿子,他家原本是郭家族地附近的破落户,家里就半亩地,连女人和孩子两张嘴都喂不饱,平日里主要靠着他家男人四处做工糊口。十年前,张家当家的男人张铁牛去城里做工,和出去上学的郭家大少爷同行,俩人路上遇见了马匪,为了掩护郭家大少爷逃跑,张铁牛被马匪用鞭子抽死了。郭家为了报答张铁牛的救命之恩,给了郭家30亩上好的良田,还承诺等郭家孩子长大后,给他娶个媳妇,给铁牛兄弟续香火。
张铁牛已经分家了的大哥张铁柱想霸占这30亩地。他认为,弟媳妇年轻寡妇守不住肯定再嫁,张铁牛命换的田早晚得给外姓人,与其这样,还不如他这个当哥哥的把地拿走,把弟媳妇嫁出去,替弟弟守好家业。张寡妇泼辣,娘家兄弟又多,知道大伯哥的心思不正,自己保不住全部的田地。她狠狠心,许诺了5亩地作为报酬,叫来了一群娘家亲兄弟、堂兄弟给自己撑腰。最后,在郭家、张家和张寡妇娘家几家的调停下,张铁柱分得了15亩地用于奉养父母,张寡妇立誓却不改嫁、得了10亩地,娘家一群兄弟得了5亩地的“误工费”。
张寡妇带着幼子,守着十亩半的地,半租半种,日子倒过得下去,甚至有了自己的地,比张铁牛活着到处打短工时,还宽裕一些。就这么过了七八年,张铁牛的儿子张石头该娶媳妇,按理来说,郭家出彩礼、张家又有地,按理应该好娶媳妇。
但是很可惜,张石头人有些傻。小时候看起来只是有些木讷,但是随着张石头越来越大,力气虽然见长,但脑子却一点不开窍,大家都说他是个傻子。更要命的是张寡妇。
她年轻时就有些泼辣,守寡后更加狠辣了许多。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儿子还是个傻的。
这么多年来,她桃色绯闻倒是一点没有,但凶狠、刻薄的名声远扬,恶婆婆、傻儿子,但凡要点脸的人家,都不愿意把闺女嫁来张家!这两年,张寡妇三天两头往郭家跑,让他们履行承诺,给儿子娶媳妇。郭家为了信守承诺,这几年一直在给张石头物色媳妇。
但是,附近没有人愿意嫁过来,郭家又不愿意蒙骗外乡人或者强压别人嫁闺女,这样会坏了名声。这次,我出了事,郭家原本也没想到把我嫁给张家。
自己家不要的人给救命恩人家,郭家丢不起这个人。不过张寡妇听说了我的事,想着儿子已经20多,还没个媳妇,与其再拖下去,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捡了我这个便宜。
“虽然不是黄花大闺女,但是那可是地主家的小姐!”张家寡妇和旁人说。
张寡妇主动和郭家提出了要娶我,郭家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仔细想想,这事儿成了,他们就能一下子解决两个烫手山芋,便同意了,找了我爹来商议。郭家人的意思,除了剩下3成的彩礼,他们还愿意“发善心”,给我3亩地作为嫁妆。我爹思量着,我估计以后很难嫁出去,万一一辈子留在家里就糟糕了,便也同意了这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