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死三次,他说认错了人(一种冰冷)最新好看小说_无弹窗全文免费阅读为他死三次,他说认错了人一种冰冷
意识像是被撕碎的棉絮,飘飘荡荡,好不容易才重新聚拢。第一个感知到的,是痛。
全身骨头像被拆开又胡乱组装回去的痛。然后,是浓重的消毒水味,还有仪器规律而冰冷的嘀嗒声。我费力地掀开眼皮,模糊的白色天花板逐渐清晰。
这里不是我被撞飞出去的那条马路。记忆最后是刺目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还有身体被重重抛飞的失重感。我应该死了。视线艰难地偏向一侧,落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身上。他头上缠着绷带,脸上有擦伤,昏迷着,却依旧看得出轮廓分明,极其英俊。只是那眉头即使在这种无意识的状态下,也紧紧蹙着,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冷。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然后是疯狂的擂动,撞得胸口生疼。
顾承璟。是他。又不是他。我的顾承璟,在三年前死在了同样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里,死在了我的怀里,体温一点一点冷下去,任我怎么哭喊怎么捂,都捂不热。
那场车祸也带走了我的一半魂魄。可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他。
连耳垂上那颗极小的痣都一模一样。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烫得吓人。
我挣扎着想从这具同样疼痛的身体里爬起来,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确认那不是我的幻觉。指尖颤抖着,几乎要触碰到他放在床边的手。就在这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沙哑的呻吟,那双紧闭的眼睛,睫羽颤了颤,倏地睁开。
那一瞬间,我屏住了呼吸,跌回枕上,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他的眼神起初是涣散的,蒙着一层重伤后的迷茫,但几乎只在刹那间,就锐利起来,像是淬了寒冰的刀,猛地刺向我。
陌生的、审视的、极度警惕的。我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气音:“承璟……”他听到了。那双眼睛里的冰寒瞬间裂开,涌出的是更可怕的暴戾和怀疑。他猛地撑起身体,动作快得根本不像一个刚从重伤中苏醒的人,一只手闪电般伸出,狠狠扼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瞬间夺走了我所有的空气。“呃……”我徒劳地想去掰开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手背的皮肤,冰凉一片。他凑近,那张我朝思暮想了三年的脸,此刻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致命的危险,眼神阴鸷得让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字字冰冷,砸在我脸上,“说!”眼泪流得更凶,不是因为窒息的痛苦,而是因为这句话。派来的?谁派我来的?命运吗?
是命运看不下去我行尸走肉活了三年,才把我送到这个有他的世界,然后又让他亲手掐灭我这点可悲的希望?氧气越来越少,视线开始发黑。
我看着他盛满杀意的眼睛,心脏的位置,比喉咙更痛,痛得快要裂开。也许就这样死了也好。
死在他手里,和当初死在他怀里,听起来像个荒谬的轮回。
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前一秒,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惊呼声和脚步声杂乱地响起。
“顾先生!快松手!这位小姐是您的救命恩人!车祸时是她推开您的!”是护士尖锐的喊声。
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我瘫软在病床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重新涌入的空气,肺里火烧火燎。顾承璟被人扶着坐回去,目光却依旧钉死在我身上,那里面的审视和怀疑丝毫未减,只是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愕然。
恩人?他显然不信。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我和他之间一场无声的拉锯战。他派人查我,事无巨细。我知道,我感受得到那些无孔不入的视线。
我这个凭空冒出来、和他死去的未婚妻长得有六七分相似、又“恰好”救了他的人,在他那充满了阴谋和算计的世界里,简直就是一个写着“陷阱”的活靶子。
我沉默地接受这一切。我能说什么?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说在那个世界里,我们是深爱彼此的恋人,他已经死了三年?只会被他当成更可笑的疯子或者别有用心的谎言。
我只是在他每一次冰冷的审视、每一次带着试探的盘问里,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里面再也没有我熟悉的温柔爱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幽潭。心口那块被重逢瞬间砸出的伤口,每天都在淋淋漓漓地淌着血。他出院那天,保镖簇拥着他,外面下着雨。助理撑开黑伞,完全遮住他。我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有人给我撑伞,冰冷的雨丝很快打湿了我的头发和单薄的病号服,黏在身上,很冷。他走到车边,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雨幕模糊了他的神情,只有那双眼睛,隔着距离,依旧锐利。“给她一把伞。”他声音没什么情绪地吩咐助理,然后弯腰上了车。
黑色的豪车无声无息地驶入雨幕,消失不见。我握着那把黑色的伞,站在医院门口,像个被遗忘的行李。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声音大得盖过了我心里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他没有说“再见”,也没有安排我的去处。
一句“给她一把伞”,似乎已经是他基于“救命恩人”这个身份,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施舍般的仁慈。我靠着那点“恩情”,在他偌大的城市里得到了一处小小的容身之所——一个狭窄却整洁的公寓。以及,他偶尔“纡尊降贵”的“探望”。说是探望,不如说是审讯的延续。
他会在毫无预兆的时间出现,带着一身外面的冷气,审视着这个他提供的牢笼,和我这个他怎么也查不出底细的“囚徒”。他会问一些关于车祸细节的问题,反复推敲,寻找漏洞。他会突然提起一些商业上的名字或者事件,然后冷不丁地问我:“认识吗?
”“听过吗?”我多数时候只是摇头。他便会用一种极冷极讽的语气说:“你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太巧了。巧得让人没法不起疑。”有一次,他带来了一本财经杂志,扔在茶几上。
封面是他,一身高定西装,眼神锐利,掌控一切。标题写着什么商业版图的新扩张。“看看,”他坐在我对面的小沙发上,长腿交叠,姿态是放松的,眼神却像鹰隼,“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弱肉强食,充满了算计和背叛。你编造的那个……单纯深情的故事,”他嗤笑一声,指尖点了点杂志上的自己,“不适合用在我这种人身上。”我拿起那本杂志,封面上的他光华夺目,却冰冷陌生。指尖抚过那冰冷的铜版纸,我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活生生的、却同样冰冷的男人。“我没编故事。”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也没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顾承璟。”我直呼他的名字。
他眼神倏地一沉。“如果一定要一个理由,”我迎着他冰冷的视线,心口的疼痛已经麻木,“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吧。”这辈子,来还债。来受苦。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看我的眼神更加复杂难辨。但那里面,依旧没有信任。
转机发生在一个深夜。剧烈的敲门声把我惊醒。透过猫眼,我看到他靠在门框上,低着头,额发垂落,遮住了眼睛,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颓唐戾气。
我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他几乎是撞进来的,带着一身酒气,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眼睛是红的,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剧烈的情感。
“为什么?”他死死盯着我,声音沙哑得厉害,滚烫的呼吸带着酒气拂在我脸上,“为什么查不到?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他像是被什么困扰到了极致,理智被酒精烧断,露出了内里从未示人的焦躁和……一丝脆弱?“说话!”他低吼着,摇晃着我的肩膀。我吃痛,却挣脱不开。看着他猩红的眼睛,那里面除了愤怒和怀疑,似乎还有别的,一种深切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挣扎。
“我知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飞蛾扑火般的绝望,“你喝醉了胃会疼,但从来不肯吃解酒药,只喝我煮的醒酒汤。”他摇晃我的动作猛地停住。
“我知道你后腰上,有一块小小的、椭圆形的胎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知道你第一次送我的花,是白色洋桔梗,不是因为它们好看,而是因为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我每说一句,他抓着我肩膀的手就松一分,眼里的血红和暴戾就褪去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近乎空白的震惊。这些细节,无关阴谋,无关算计。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知道的、藏在时光褶皱里的碎片。他查不到,因为那些发生在我来的那个世界。他看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我。
酒精让他的防备出现了裂缝,而这些只有爱人之间才知晓的秘辛,像一把诡异的钥匙,撬开了那坚冰的一角。他喉结滚动,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那双向来只有冰冷和算计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彻底的迷茫和……一丝动摇。那天之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来的次数变多了,不再总是带着审问的目的。有时只是坐着,沉默地坐着,目光长时间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不再冰冷刺骨,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探究,和一种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贪恋。他开始问我一些细节。“那个世界……我,是什么样子的?”他问这个问题时,正看着窗外,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语气里有一种极力压抑的、小心翼翼的东西。我蜷在沙发的另一角,抱着膝盖,心脏微微抽痛。“很温柔。”我轻声说,眼前浮现的是另一个人的身影,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我记忆里那个青年的睫毛上,跳跃成金色的光点,“会因为我半夜想吃城南的蛋糕,就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下雨天总会记得带多一把伞,因为我总忘记。他……”我顿住了,声音哽咽,“他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身边的男人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只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泛出白色。他又问:“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大学图书馆。”我闭上眼,还能闻到旧书页的油墨香,“他撞掉了我的书,帮我捡起来,然后非要请我喝咖啡赔罪。”“呵,”身旁的男人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自嘲,又像是别的,“倒是……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我猛地睁开眼看他。他却已经站起身,走到了窗边,背对着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板上,莫名显得有些孤寂。“继续。”他说,声音听不出波澜。
我一点点地剖开我的过去,我的珍宝,把那些温暖的、甜蜜的、如今想来却如同凌迟的记忆,摊开在这个冰冷的、陌生的顾承璟面前。每一次回忆,都是一次残忍的对比。每一次诉说,心口的旧伤都在重新撕裂,鲜血淋漓。我说得越多,他沉默得就越久。他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复杂。怀疑在一点点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专注和……痛苦。他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他自己,另一段他从未经历过的人生。他在相信我话的同时,也在被这些话折磨。
因为那个会温柔爱人的顾承璟,不是他。这个认知,显然让他极度不适,甚至……嫉妒。
嫉妒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多么可笑。他开始带我去做一些“他”会做的事。
带我去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蛋糕,虽然他说甜得发腻。下雨天,他的车会准时停在我的公寓楼下,然后递给我一把伞。他甚至尝试着,在一次晚餐时,让助理买来一束白色洋桔梗,动作有些僵硬地递到我面前。我接过花,手指拂过洁白的花瓣,抬头看着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不自在,但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我知道,他在扮演。扮演他想象中的、那个爱我的顾承璟。而我,可悲地配合着。
明知道是饮鸩止渴,明知道眼前这个人骨子里依旧是那个多疑、冷酷、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顾承璟,我还是忍不住沉溺其中。我太想他了。想到哪怕只是一个拙劣的复制品,一点虚幻的影子,我也愿意付出一切去拥抱。哪怕拥抱的是一块冰,冻得我浑身发疼,我也舍不得松开。
直到那个夜晚。他带我去了一处私人的山顶观星台。夜风微凉,漫天繁星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四下无人,只有风吹过草叶的细微声响。他站在我身边,沉默了很久。
星空的光芒落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我这辈子,”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只信我自己看到、查到、算计到的东西。
”我的心微微一提。“但你,”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像是要在上面烙下印记,“是个例外。我查不到你,算不出你,你看我的眼神……”他顿了顿,声音哑了下去,“让我没办法再怀疑。”他伸出手,指尖微凉,轻轻拂过我的脸颊。这个动作,他做得依旧有些生疏,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不知道那是哪个世界,”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但如果那里有一个爱你的顾承璟……”夜风似乎都静止了。
繁星在他身后闪烁成一片亘古的银河。他说:“那无论哪个世界,我也只认你一人。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汹涌而出。等了太久太久,跨越了生死,跨越了世界,终于等来了这一句话。哪怕说这句话的人,眼底深处还藏着我不愿深究的偏执和不确定。
那一刻,星光太美,谎言太动听。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带着冷冽香气的胸口,哭得不能自已。他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手臂缓缓地、有些笨拙地,回抱住了我。他的拥抱很用力,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带着一种强势的、宣告所有的意味。我在他怀里颤抖,像终于找到归途的候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