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给我女儿的买命钱。

我收下了。

毕竟，给死人挖坟，得花钱。

夜里，我睁着眼，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公公和婆婆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声音压得很低，

“明天一早就动手，夜长梦多。我看凤莲今天不对劲。”

“没错，等会儿拿锁把她房门从外面锁上，看她怎么跑！”

“咔嗒。”

锁头从外面合上。

这声音，和前世分毫不差。

黑暗中，我无声地笑了。

怕我跑？

不，我是怕你们跑了。

你们怕夜长梦多。

我却嫌，这夜，太短了。

2

天色蒙蒙亮，门锁就传来响动。

我没动，只是将身旁吓得发抖的盼弟往怀里揽了揽。

婆婆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公公，直奔床边。

“还装死？起来！”她伸手就来抓盼弟。

就在她即将碰到女儿的瞬间，我动了。

我猛地坐起身，手肘无意中撞上床头的暖水壶。

满壶滚水，就放在边缘。

“哐当！”

一整壶滚水，砸到公公脚上！

“啊——！”

一声惨嚎，刺穿了谢家小院的清晨。

公公抱着脚疯了似的蹦跳，湿透的布鞋冒着白气，皮肉粘连的剧痛让他整张脸拧成了鬼。

“杀人啦！”婆婆的尖叫紧随其后。

屋里瞬间大乱。

我死死抱着吓傻的盼弟，语无伦次地尖叫：“对不起！爸！我真不是故意的！”

谢家，这是第一滴血。

“陈凤莲！你他妈找死！”

房门被一脚踹开，谢二胜发疯似的冲进来。

他扑上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抡圆了巴掌就往我脸上扇！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死死护着盼弟，任由他撕扯。

混乱中，他斜挎的破布包被甩飞，砸在地上。

两份崭新的文件，滑到婆婆脚下。

人身意外伤害险。

投保人：陈凤莲，谢盼弟。

受益人：谢二胜。

保额，刺眼如血。

谢二胜猛地僵住，满脸狰狞化为惊慌，手忙脚乱地要去捡。

“妈！别瞎看！这是大哥让买的！冲喜！对！就是图个吉利！”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

我被他连拖带拽，狠狠摔进了柴房。

门锁死。

我根本没理会身上的剧痛，不等他们商量出个所以然，立刻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门！

“砰！砰！砰！”

“救命啊！杀人啦！”

我的哭喊凄厉。

“谢家要割我女儿的肾！谢二胜要杀人骗保啊！”

清晨的村子很静，我这一嗓子，半个村都能听见。

院子里的咒骂和哀号戛然而止。

“堵住她的嘴！快！”婆婆的声音惊慌失措。

“没用的！”一个阴沉的声音压倒了所有混乱。

是谢大胜。

他回来了。

我立刻停止撞门，将耳朵死死贴在门缝上。

谢大胜的脚步声在院中来回踱步，最后停下。

“公立医院不能去了。”他的声音阴毒，“警察一问，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