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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07:43:09 
周赧王五十八年,秋。

濮阳城外的高粱地被染成了赭红色,一半是熟透的穗子,一半是溅在土块上的血。

荆仪江伏在垄沟里,右手死死攥着半截断矛,指节泛白——方才秦军骑兵冲过来时,他亲眼看见邻村的阿爹被马刀劈中肩胛,惨叫声混着高粱秆断裂的脆响,像根烧红的铁针,扎进他十六岁的骨头里。

“别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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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压低的嗓音,是同村的猎户老郑。

老郑的左臂被箭射穿,血顺着袖管滴在荆仪江的裤脚,温温热热的。

荆仪江咬着牙,透过高粱秆的缝隙往外看:穿黑色甲胄的秦军正逐片清理战场,明晃晃的戈尖上挑着百姓的衣角,偶尔有没跑掉的妇孺哭喊声响起,很快又被马蹄声盖过去。

这里是卫国的土地。

可如今,“卫国”两个字早成了空架子——三年前秦军取野王,断了韩的上党;去年又破赵长平,坑杀降卒西十万;今年开春刚过,秦将王翦就带着大军压到了濮阳,名义上是“清剿反秦势力”,实则是要把这块夹在赵、魏之间的弹丸之地,彻底攥进秦国的手里。

荆仪江的家在濮阳城西的荆家村,世代以种粮为生。

五天前秦军来的时候,村长还带着人捧着酒肉去迎,说咱卫人安分守己,不跟秦作对。

可秦军的校尉只看了一眼酒肉,就挥了挥手,说“助韩抗秦者,皆为逆党”——就因为上个月有几个荆家村的后生,被韩军拉去当了壮丁,整个村子就成了“逆党”。

火是后半夜烧起来的。

荆仪江是被母亲推醒的,她塞给他半袋干粮,让他往东边跑,说“去投奔你在魏国的表叔”。

可他刚跑出村口,就看见母亲被两个秦军士兵按在地上,她怀里还抱着刚满三岁的妹妹,哭声撕心裂肺。

荆仪江想冲回去,却被老郑死死拽住,捂着脸拖进了高粱地。

“动静小点。”

老郑的声音发颤,“秦兵在搜活口,抓到就砍头。”

荆仪江点点头,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灯下给他缝衣裳,说等他长大了,就送他去濮阳城里读书,将来做个能写会算的人,不用再靠天吃饭。

可现在,家没了,娘和妹妹也没了,他手里只有半截断矛,连给亲人收尸都做不到。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荆仪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老郑也屏住了呼吸,把那把没了箭头的弓,缓缓举了起来。

马蹄声在离他们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荆仪江能听见马上人说话的声音,很清晰,带着秦地特有的硬朗口音:“这片垄沟再搜一遍,别漏了活口。”

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士兵在抽刀。

荆仪江的手开始发抖,他看着老郑的后背,老郑的肩膀绷得像块石头,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就在这时,东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紧接着是喊杀声——不是秦军的声音,倒像是……赵军?

马上的秦军士兵愣了一下,随即骂了一句:“妈的,赵军的游骑怎么来了?”

“校尉有令,速回主营!”

远处有人喊。

那士兵不敢耽搁,调转马头就往回跑,临走前还朝着高粱地踹了一脚,骂道:“晦气!”

马蹄声渐渐远了。

荆仪江和老郑都松了口气,瘫在垄沟里,大口喘着气。

“是赵军的游骑……”老郑抹了把汗,声音里带着点庆幸,“秦军要应付赵军,暂时顾不上咱们了。”

荆仪江没说话,只是看着东边的方向。

那里有黑烟升起,应该是赵军和秦军交上火了。

他想起阿爹生前说过,赵人善骑射,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把赵国的骑兵练得天下闻名。

可去年长平一战,赵军还是败了,西十万人死在秦军手里。

“咱们现在怎么办?”

荆仪江问,声音干涩。

老郑皱着眉,看了看西周:“往东去魏国,得穿过秦军的防线,太难了。

往西是秦军的主营,更不能去。

要不……往北走?

去邯郸?”

邯郸是赵国的都城。

可荆仪江知道,邯郸现在也不好过——秦军虽然在长平赢了,但赵军还在坚守邯郸,听说城里粮草都快断了,老百姓易子而食的事都有。

他正犹豫着,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不是秦军的甲胄声,倒像是有人光着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

荆仪江猛地回头,手里的断矛下意识地举了起来——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正站在垄沟口,手里抱着一只受伤的野兔,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脸上满是警惕。

“你是谁?”

荆仪江喝问。

那少年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说:“我……我是附近陈家村的,叫陈小三。

我爹娘都被秦兵杀了,就剩我一个人。”

老郑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陈小三看他们没有恶意,慢慢走近了些,指了指北边:“我刚才在那边看见秦兵往主营撤了,好像是赵军来了不少人,把秦军的粮道给断了。”

“粮道?”

老郑眼睛一亮,“秦军的粮道在北边的马颊河?”

陈小三点点头:“我昨天去河边摸鱼,看见秦兵的粮船停在岸边,好多好多粮食。”

老郑跟荆仪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希望——秦军打仗,最看重粮道。

要是赵军真把粮道断了,秦军肯定会乱。

到时候他们趁乱往北走,说不定能躲开秦军的搜捕。

“走!”

老郑挣扎着站起来,“往北去马颊河,看看情况再说!”

荆仪江也跟着起身,把断矛别在腰上,又从怀里摸出半块干粮,递给陈小三:“吃点东西,跟我们走。”

陈小三接过干粮,小声说了句“谢谢”,几口就咽了下去。

三个身影,一个断臂的猎户,一个攥着断矛的少年,一个抱着野兔的孩子,趁着残阳的掩护,钻进了北边的树林。

林子里的风很凉,带着血腥味和草木的腥气。

荆仪江走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濮阳城的方向——那里的烟还在烧,他的家,他的亲人,都埋在那片烟火里了。

他不知道往北走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

他只知道,从秦军烧了荆家村的那天起,他的人生就变了——不再是那个只想读书种地的少年,而是成了乱世里的一只蝼蚁,只能在刀光剑影里,拼尽全力活下去。

树林尽头,隐约能看见马颊河的水光。

荆仪江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腰上的断矛——不管前面是赵军还是秦军,不管是生还是死,他都得走下去。

因为他是荆仪江,是荆家村唯一活下来的人。

他得活着,哪怕只是为了看看,这场把天下人都卷进来的战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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