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在家里待了两个月，终于受不了父母的催促，胡乱投了好几家公司简历，想着谁要他就去哪里上班。他，一个双非本科新传毕业的应届生，居然找不到工作……好歹也是从千万高考大军中杀出来的本科生，居然连一份不是主播不是销售，专业对口又双休离家近的正规公司都找不到。啊……人生啊！

打开招聘软件一看两眼一黑，怎么全是主播，他这种身材长相一般毫无才艺的人注定吃不了娱乐主播这碗饭，他只是个死宅男。

做游戏主播？蒜鸟蒜鸟，他的普通发嗦不标准呐！有几家公司的hr回了他，他了解了一番就去面试，结果无一例外，面试完就没音讯了，还填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表格。

我一个找工作的牛马，问我人生理想是什么？呵，吃饱饭可以吗？

“万众娱乐……”张宇停在了一栋写字楼前。根据背调，这是一家做养成系偶像的公司，之前推出的几个团还挺有名儿的，他上学时班里的女生就很喜欢追，虽然他不懂一群小孩儿有什么好喜欢的，长得也没有那么帅吧……虽然他人脸都对不上。

楼前站满了高矮胖瘦的女孩子，对着出入口一顿拍，还有放起歌跳舞的。这大热天的，干什么不好，浑身都是汗，给自己找罪受啊。他是这么想的，他已经热的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儿了。他从这群女生中间走过害怕熏着她们，毕竟上学的时候班里就都是女生，有不少人都对他们避之不及，问过才知道味儿太大了，否则他们自己可闻不出来。联系了hr，没过多久就有挂着“万众娱乐”牌牌的工作人员下来为他引路。电梯到了顶楼，拐了个弯儿就看到了公司前台大大的四个字“万众娱乐”。“张宇同学是吧，跟我走。

”工作人员领他去了另一处地方，泡了杯水给他，“那边都是我们的练习室，外人不能进，您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HR。”也是，万一有粉丝混进来面试，把这群小孩儿拍了发网上可怎么办？HR很快就过来了，是个地中海的中年男子。

他手里拿着率先打印的黑白简历，仔细的看着。合着软件上要简历也没仔细看呐，不过好歹没让他再填什么表格，也不用浪费一张自己精心打印的彩色简历。

“你是本科毕业生啊，怎么想着要来干艺人助理啊？”这个HR倒是直白，他认为读了很多书的大概是看不上这个岗位的，毕竟钱少事儿多。“因为我是学新传的嘛，一直向往能够进入媒体行业工作，我知道咱们万众娱乐是本地最有名的娱乐公司，所以我就投了简历。”“你是本地人啊？”“嗯，对。”“啊，是这样的我们目前的艺人助理是为了艺人出道准备的，到时候是要跟艺人去京城的，你那边可以接受吗？”合着还是留不了本地，苍天啊，妈妈我将飘向北方！“当然可以。

”就当是见世面了呗。“有驾照吗？”“有的。”“好。我们的薪资待遇呢是试用期四千，转正五千，入职即缴纳五险一金。由于艺人工作时间不定，需要我们随叫随到，所以我们公司提供住宿，包吃包住，艺人有演出活动的话我们都算提成，你看这待遇还可以吗？”包吃包住……怎么感觉待遇还可以……“可以的。”“好。

”HR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

”“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知道结果。”他自从开始面试，现学了不少话术。

感觉对方也不想多问他什么问题，他心里已经默默给自己打了退堂鼓。

“因为我们最近很缺人手，您是本科生又不追星，我们对您的人品是很放心的。

如果您那边都OK的话，下周就可以来上班了。”1.上班？他这是找到工作了？

等回到家他还有些没缓过神儿来，合着他要当牛马去了啊！家里人显然并没有很高兴，他们总想让他考公考编找份稳定的工作将来再娶个老婆生个孩子。救命，人活着就只能按照规定的程序运行吗？游戏都还有不同的选择呢！所以他偏不考，能奈他何。

他妈妈叹了口气，随他吧，好歹是个男孩子不至于在外头受欺负，要是她生的是个闺女她铁定不同意她一个人去外地。

张宇和大学时一起做毕设的小组成员分享了自己找到工作了，那头的人明显比他兴奋多了。

“我靠！你小子去万众娱乐了？可恶啊，可惜我有粉籍注定做不了同事……”唐糖激动道。

“苦差事，你一个吃铁饭碗的还来羡慕我啊？”唐糖进了她家乡的一家融媒体中心，现在还在试用期，工资没多少，每天跑新闻也是苦不堪言。不过她是关系户，凭自己本事过了笔试，其他的就不用她考虑了，很顺利通过了面试，试用期也没人敢白嫖完就开了她，算是一眼就能望到头了。

“传统媒体现在有多难做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篇稿子改了又改，呵呵，想报道的报不了，天天翻来覆去就那些，告诉全世界我们的生活很美好。”唐糖那头似乎还在敲字，“诶，你能给我要点签名儿照吗？”“不行，你这是在害我。”张宇立刻反驳，他当然知道对面是在开玩笑。他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据说前面几代的工作人员有贩卖艺人周边行程的，被公司发现后裁了，还和公司劳动仲裁使公司赔了好大一笔钱。在那之后公司留了个心眼，给所有在职员工签了新的协议，如有泄露违约金可是天价。张宇可赔不起。“行了，不说了，我还在改稿子，总之恭喜呀，找到工作了。”唐糖道。张宇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还在改稿子，看来她也很可怜。由于会提供住宿，所以他只需要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就可以拎包入住了。HR和他加了微信。

对方其实也挺人性化的，说什么他是学新传的，简历上也写了会拍会剪，于是让他平时兼职兼职摄影，当然工资是不变的。算什么兼职，牛马就是身兼数职。

但找了这么久的工作，他被溜了无数次，真的无所谓了。而且又不用他剪，只是拍拍而已。

艺人助理说到底就是为艺人服务。他是助理兼摄影，就是跟着艺人跟拍物料，无论何时何地，当然隐私场合除外。一天到晚都被相机对着，如果是他他早崩溃了，艺人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张宇搬进宿舍后，见到了他的室友，也是前辈，刘一鸣。

大概是家里人想让他一鸣惊人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虽然现在只是个小助理。“你好，我叫刘一鸣，你房间是左手边那个，我现在要去收小孩手机，你自便。”说完就出了门。

不是，快10点了……这就是随时待命吗？不过这些小孩儿也是可怜，住宿舍的还得被收手机。听说公司最近忙着新一代的练习生出道战，要从十来个孩子中选出五个出道。张宇上班第一天，就带他去练习室认了一遍人。

“这个头发细软塌不爱说话是晏阳，17岁；那个眼睛大大的看着有点呆的是周雲锐，17岁；这个头发比较长，长得白白净净的比较好认，叫秦宇天，17岁；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小孩儿叫王羽轩，也是17岁……”刘一鸣作为室友，自然而然就担任起了介绍成员的工作。俩小皮猴打闹着进了练习室，撞了人还只是笑嘻嘻地说了声对不起。

刘一鸣又指了指后来的这几位：“这俩抱在一起的一个叫沈琪，那个个高的叫袁颂铭，15岁，哦对，那个后面白色T恤想要偷袭的叫张宇航，16岁。

”他顿了顿：“你是叫张宇是吧。”怎么，张宇和张宇航那可是有一个字的差别！

“这几位呢算是竞争出道位的主要人选，剩下五个孩子肯定是无缘跟团出道了。

”不跟团出道，要么回归素人，要么solo，总之曝光少一大堆。

这几个孩子在另一个练习室，刘一鸣又领了他过去。公司还搞差别对待？听唐筱雨说，这种养成系公司下位圈的孩子人气不行，也不自信，公司给他们安排的课也少，师资力量也不对等，所以曝光也少。曝光少人气就很难起来，起到一个恶性循环的作用。

“这五个，那个皮肤黑一点的叫李俊成，18岁，这批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大哥；这边坐着的三个，从左到右分别是张成、韩墨、王嘉诚，躺着那小孩儿叫郑万。”刘一鸣顿了顿，看了眼张宇，“能记住吗？”张宇木讷地摇了摇头。

这十几个孩子在他看来，长得也大差不差，他明明不脸盲，可就是分不清。“人之常情，我刚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小鼻嘎，看着跟十胞胎似的，你这几天记得多补补物料什么的，看多了就能记住了。”刘一鸣又被叫去给孩子们取午饭了，留张宇一个人在公司闲逛。

公司的墙壁上挂满了之前出道的男团，到底人要衣装马要鞍，和眼前这批混世小魔王比，看上去可太有“星”味儿了点。俩小孩儿打打闹闹，没注意到正看着入迷的张宇，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腰上。张宇反应很快，立刻把俩孩子扶了起来。我的小祖宗，磕了碰了我可担待不起。俩小孩儿见干了坏事，两人立刻分开了，郑重其事地道了歉：“老师对不起。”夸张地鞠了一躬，又扭打进了舞蹈教室。

……该说这小孩儿有礼貌还是没礼貌呢。果然，有小孩儿的地方就是又吵又闹。

最讨厌小孩儿了。刘一鸣是生活助理，需要照顾孩子们日常起居，也就孩子们练习的时候稍微可以休闲一些。但作为摄影助理就不一样了，他需要时刻记录孩子们的练习状态。他早就注意到即使是刚才在打闹，都有摄影师扛着相机追着拍。也不嫌重。事后他才知道，这公司抠门儿，设备得用自己的，他只有那一台单反，重也得扛。不过张宇就不一样了，他除了有台专业微单，还有一个手持的pocket，三脚架、云台什么也都配备齐全。很快就被安排了任务，物料拍摄。他也不知道拍什么，只是拿着pocket，孩子们走到哪儿拍到哪儿。

拍成啥样他也不管，反正又不是他剪。他又突然开始对剪辑师感到怜悯，他数了数公司专门拍摄的摄影师都有七八个，这么多素材，不得眼睛都挑花。

上了几天班慢慢熟悉了工作，原来那七八个摄影师里只有一半儿是全职的摄像，只有公司有拍摄的时候才来，剩下的其实都是和他一样的艺人助理兼职的。据说因为要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