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冰冷的铁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个男人的腿上，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在空旷的废弃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男人惨叫一声，抱着腿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翻滚，嘴里涌出带血的泡沫。

我叫姜哲，站在这场血腥的“家法”现场，面无表情，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我是警察。

但在这里，我是龙腾集团堂主“龙哥”龙啸天手下最利的一条狗。

“下一个。”

龙哥坐在那张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真皮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一枚玉扳指，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身边，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壮汉，像拖死狗一样，将那个断了腿的男人拖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跪在地上的另一个人身上。

李峰，我市局的同事，比我早一年进入龙腾集团卧底。

我们两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从未有过任何联系。

但他暴露了。

“阿哲，”龙哥终于抬起了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落在我身上，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仓库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你说，该怎么处置内鬼？”

空气死一般寂静。

几十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有怀疑，有审视，有幸灾乐祸。

我知道，这是龙啸天给我的最后考验。

李峰抬起头，满是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充满了绝望和一丝……祈求。

他在求我给他一个痛快。

我慢慢走到李峰面前，从旁边一个马仔手里，接过了那根还沾着血肉的铁棍。

铁棍很沉，上面传来的黏腻触感，让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龙哥，”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对兄弟，我下不去手。”

仓库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龙哥擦拭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李峰的眼中闪过一丝解脱。

“但是，”我话锋一转，手中的铁棍猛地抬起，指向李峰的另一条好腿，“对叛徒，我从不手软！”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伴随着李峰压抑不住的闷哼。

我没有停，抡起铁棍，一棍，又一棍，对着他的四肢狠狠砸下。

我必须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但又不能让他立刻死去。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每一棍，都像砸在我自己的心上。

血花四溅，有些甚至溅到了我的脸上，温热，腥甜。

我像一头疯狂的野兽，直到李峰彻底昏死过去，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我扔掉铁棍，走到龙哥面前，单膝跪地，低着头，声音嘶哑：“龙哥，人我处理了。”

龙哥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手帕擦掉我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阿哲，从今天起，东城的场子，归你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

“把他处理干净。”

冰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众人散去，仓库里只剩下我和昏死过去的李峰，以及两个负责“处理”尸体的马仔。

我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我的眼神冰冷如铁。

一个月前，市局局长办公室。

“姜哲，这次的任务九死一生。”我的上司，代号“老K”的男人将一份绝密档案推到我面前，“龙啸天的龙腾集团，表面上是合法的投资公司，实际上是本市最大的犯罪组织。我们派去的几个同志，都失联了。”

“李峰也失联了？”我问。

“他还在，但我们已经快要联系不上他了。我们怀疑，龙啸天内部有极强的反侦察手段，甚至可能有我们的人。”老K的表情无比凝重，“所以，这次行动，你是唯一的刀尖。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取得龙啸天的绝对信任，从内部，瓦解他！”

我拿起档案，上面只有一张我的新身份证明。

一个无父无母，靠打黑拳为生的孤儿。

“明白。”

……

思绪回到现实。

那两个马仔已经拿出裹尸袋，准备动手。

“等等。”我开口。

他们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我。

“龙哥说处理干净，”我弹了弹烟灰，缓缓说道，“扔进江里，太便宜他了。”

我走到李峰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懂的暗语飞快地说了一句：“活下去。”

然后，我抬起头，对那两个马仔冷冷地说道：“找个废弃的油桶，把他装进去，灌满水泥，沉到码头最深的地方。我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其中一个马仔犹豫道：“哲哥，这……这太麻烦了吧？”

我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做事，需要你教？”

那马仔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摇头。

我松开他，声音恢复了平静：“去吧，做得干净点。龙哥不喜欢留下任何手尾。”

他们不敢再多话，拖着李峰，匆匆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卡车的轰鸣声消失在雨夜中。

我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

“老K，李峰暴露了。按B计划执行，他现在是‘水泥桶’，坐标XXX码头，三号集装箱区，水下十五米。救援时间，三小时。”

挂断电话，我将手机卡取出，掰成两半，扔进了旁边的下水道。

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我站在仓库门口，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我身上的血腥味。

我闭上眼。

李峰，我的兄弟。

从今天起，姜哲已经死了。

活着的，是龙啸天的狗，一条随时可能反咬主人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