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东京湾的防洪堤上，溅起的水花混着血腥味黏在林野的裤脚。

他攥着偷来的消防斧，指节发白——本该是来东京找失踪舅舅的普通周末，却撞进了这场被官方掩盖的“海啸预警”，以及预警背后，穿着白色拘束服、被数名黑衣保镖围在中间的女孩。

女孩有一头海藻般的银发，瞳孔是剔透的淡金，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萤火虫。

当为首的保镖掏出麻醉枪时，林野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声音：“你们要带她去哪？”

没人回答。

麻醉针破空的瞬间，林野猛地扑过去，消防斧劈在保镖的手腕上，金属碰撞声刺耳。

混乱中，女孩被推搡着撞到防洪堤的铁栏，腕间的拘束带发出“咔嗒”的脆响，她怯生生地抬头，淡金的瞳孔映出林野染血的侧脸，小声念出两个字：“……朋友？”

林野的心猛地一揪。

他见过这种眼神，孤儿院的小猫被抓去安乐死前，也是这样看着他。

他冲过去扯住女孩的手腕，她的手很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跟我走！”

身后的枪声追着雨幕而来。

林野拉着女孩钻进防洪堤下的排水隧道，潮湿的风裹着霉味灌进鼻腔，只有隧道深处微弱的应急灯光在晃动。

女孩似乎很怕黑，指尖紧紧攥着林野的袖口，脚步却没停下，只是偶尔会小声问：“……安全吗？”

“快到了。”

林野撒谎了。

他根本不知道哪里安全，只记得昨天路过的废弃码头有间上锁的仓库。

他掏出怀里偷来的铁丝，蹲在仓库门前摸索，身后的女孩突然轻轻“啊”了一声。

林野回头，看见女孩正盯着他手臂上被子弹擦过的伤口，淡金的瞳孔里蒙着一层水光。

她慢慢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伤口时又缩了回去，像是怕碰疼他，只小声说：“……会好的。”

铁丝“咔嗒”一声挑开了锁。

林野拉着女孩躲进仓库，反手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仓库里堆着废弃的渔网和木箱，只有天窗透进一点灰蒙蒙的天光，刚好落在女孩的银发上，像撒了把碎星。

“你叫什么名字？”

林野终于问出了口。

女孩愣了愣，似乎在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绘梨衣。

上杉绘梨衣。”

“林野。”

他报上自己的名字，又指了指仓库角落的木箱，“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绘梨衣没动，只是看着他，指尖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林野回头，看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皱巴巴的糖果，是草莓味的，糖纸己经被雨水泡软了。

她把糖果递过来，眼神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吃。”

林野接过糖果，糖纸蹭过指尖时，他突然想起孤儿院院长说过的话——有人愿意把仅有的东西分给你，就是把你当成了重要的人。

他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嘴里，甜意混着雨水的凉意漫开，他笑着对绘梨衣说：“真甜。”

绘梨衣的眼睛亮了亮，嘴角轻轻弯起一点弧度，像被风吹开的萤火。

仓库外的雨声还没停，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大概是官方在清理“海啸”的痕迹。

林野靠在木箱上，看着绘梨衣蜷缩在角落，银发垂在脸侧，呼吸渐渐平稳。

他知道这场逃亡才刚开始，那些抓她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护住这簇刚从黑暗里捞出来的萤火。

但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颗糖果，又看了看绘梨衣熟睡的侧脸，悄悄握紧了消防斧。

至少这一次，他不想让眼里有光的人，再掉进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