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碎裂的月光深秋的夜，凉意透过落地窗缝隙钻进来，林晚蜷缩在沙发上，指尖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孕检单，上面的“孕6周+”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客厅的挂钟敲了十下，傅斯年还没回来。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早上出门前，她炖了他爱喝的汤，做了几样小菜，摆放在保温餐盒里，想送到他公司给他一个惊喜。可她在傅氏集团楼下等到的，却是他拥着苏曼柔从车上下来的画面。

苏曼柔穿着和她身上这件几乎一模一样的米白色羊绒衫，那是她上周跑遍全城才找到的绝版款式，傅斯年当时笑着说“衬你”，转头就买了件一样的送给了他的“白月光”。苏曼柔娇弱地靠在傅斯年怀里，指尖划过他的领带：“斯年，晚晚不会生气吧？我只是觉得这件衣服好看，没别的意思。

”傅斯年皱眉，语气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耐心：“她敢。”那一刻，林晚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她没上前，默默转身回了家，把保温餐盒里的菜倒进了垃圾桶。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林晚猛地站起身，手心的孕检单被捏得更紧。傅斯年走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

他脱下西装扔在沙发上，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吧台倒水。“回来了。

”林晚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今天……”“有事？”傅斯年打断她，语气疏离，“我很累。”林晚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钝痛蔓延。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将那张薄薄的纸递过去：“傅斯年，你看这个。”傅斯年瞥了一眼，视线落在“孕检单”三个字上时，眉头瞬间拧紧。他没接，只是抬眼看向她，眼神里的怀疑和冷漠像冰锥一样刺过来：“林晚，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林晚愣住了：“我……我没有，这是真的，我们有孩子了。”“孩子？”傅斯年冷笑一声，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是你的，还是哪个野男人的？”“傅斯年！

”林晚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眼眶瞬间红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怎么不能？

”傅斯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上周我在酒店看到的那个男人是谁？你以为瞒着我就没人知道了？林晚，别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绑住我，你和你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一样，让我觉得恶心。

”他说的是上周她去医院给傅老夫人送体检报告，遇到了大学同学，站在酒店门口说了几句话而已。她解释过，可他根本不信。

下巴的疼痛和心口的屈辱交织在一起，林晚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傅斯年，”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傅斯年眼神冰冷：“你是傅太太，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她面前：“对了，签了它。”林晚低头，看清文件上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时，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她抬头看向傅斯年，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份无关紧要的合同。“为什么？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因为苏曼柔回来了，是吗？”傅斯年没否认，只是淡淡道：“曼柔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你占着傅太太的位置太久了。”原来如此。

她想起三年前，傅家陷入危机，是她父亲抵押了公司所有资产帮他渡过难关；想起她为了他一句“喜欢安稳的女人”，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甘心在家洗手作羹汤；想起她无数个独自等待的夜晚，说服自己他只是太忙……那些掏心掏肺的付出，在他眼里，不过是“占着位置”。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坠痛，林晚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这个孩子，是她黑暗生活里唯一的光，她不能失去他。“傅斯年，我不离婚。”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倔强地看着他，“我有了你的孩子，我……”“打掉。

”傅斯年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冰，“林晚，别逼我用更难看的手段。

”他转身走向卧室，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灰尘。

客厅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冷得像霜。她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出来，破碎在寂静的夜里。

腹部的坠痛感越来越清晰，像在提醒她刚才那句残忍的“打掉”。她知道，傅斯年说到做到。

这个家，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凌晨三点，林晚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只装了几件衣服和那张被泪水打湿的孕检单。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三年的房子，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她的欢喜和绝望。她轻轻带上门，仿佛带走了自己所有的爱和温度。楼下，司机老李还在等她。老李是看着她长大的，也是她父亲最信任的人。昨晚她给老李打电话时，声音哽咽，老李只说了一句：“小姐，我在楼下等你，去哪都行。”坐进车里，林晚报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名字，那是她大学时写生去过的地方，安静，没人认识她。车子启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栋亮着零星灯火的别墅，傅斯年的卧室方向一片漆黑。

她在心里轻轻说：傅斯年，再见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2 空荡的心房傅斯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宿醉的头痛让他皱紧了眉，他摸索着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妈”的名字时，不耐地接起：“什么事？”“斯年，你跟晚晚怎么了？

”傅老夫人的声音带着焦虑，“我早上给她打电话没人接，去家里也没人，她是不是出事了？

”傅斯年愣了一下，才想起昨晚的事。他翻身下床，走到客厅，空荡荡的房间让他莫名有些烦躁。“她能出什么事？”他语气敷衍，“大概是闹脾气出去了。

”“闹脾气？”傅老夫人拔高了声音，“你是不是又跟她提离婚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晚晚是个好姑娘，你别总欺负她！还有，曼柔那边你……”“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斯年打断她，“我还有事，先挂了。”他挂了电话，环顾四周。林晚的东西还在，衣柜里挂满了她的衣服，梳妆台上摆着她常用的护肤品，餐桌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就像一幅完整的画，突然缺了最关键的一笔。他走到卧室，拉开床头柜，里面放着他们的结婚照。照片上的林晚笑靥如花，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而他，表情淡淡的，甚至有些不耐烦。当时他答应结婚，不过是为了报答林家的恩情，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从未想过，这个女人会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嗤。

”傅斯年嗤笑一声，将照片扣了回去。离开也好，省得他再费口舌。他洗漱完下楼，苏曼柔已经坐在餐桌旁，穿着他买的那件米白色羊绒衫，温柔地看着他：“斯年，醒了？

我做了你爱吃的早餐。”傅斯年坐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他习惯了林晚做的清淡早餐，带着烟火气的温暖，而不是眼前这种精致却冰冷的食物。

“对了，晚晚呢？”苏曼柔状似无意地问，“我早上过来想跟她道歉，昨天的事……”“不用管她。”傅斯年放下三明治，“她走了。

”苏曼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脸上却露出担忧的神色：“走了？她去哪了？

会不会出什么事？要不我们找找她吧？”“不用。”傅斯年语气冷淡，“她自己会回来的。

”他以为林晚只是像以前一样，闹个别扭，过几天就会灰溜溜地回来，因为她爱他，爱到可以忍受一切。可一天过去了，林晚没回来。两天过去了，她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一周后，傅斯年开始觉得不对劲。家里的灰尘没人打扫，冰箱里空荡荡的，他找不到自己的领带，甚至不知道换洗的袜子放在哪里。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家的运转，全靠林晚那双看似柔弱的手在支撑。他让助理去查林晚的下落，助理却告诉他，林晚的身份证没有任何出行记录，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傅斯年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他去了林家，林父看到他，眼睛都红了，拿起拐杖就朝他打过来：“傅斯年！

你把我女儿藏哪去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帮你！”傅斯年没躲，任由拐杖打在身上。林父的质问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伯父，对不起。”他低声说，“我会找到她的。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查遍了所有的监控和交通记录，却一无所获。

林晚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彻底没了踪迹。苏曼柔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说林晚可能是故意躲起来，想让他担心，甚至暗示林晚可能根本不想回来。

傅斯年一开始觉得有道理，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心里的烦躁和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开始频繁地想起林晚，想起她温柔的笑，想起她看他时眼里的光，想起她默默承受他的冷漠和坏脾气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委屈。

他甚至想起了那张被他撕碎的孕检单。如果……如果那个孩子是真的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让他心惊肉跳。他冲到医院，想查林晚的就诊记录，却被告知病人信息保密，除非本人同意。他又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服务员说，林晚生日那天，确实来过，后来哭着走的。一个个细节拼凑起来，傅斯年的心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他回到家，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房子。墙上还挂着他们的婚纱照，只是照片上林晚的笑容，现在看在眼里，只剩下刺眼的讽刺。他走进林晚的衣帽间，里面的衣服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她不常穿的。梳妆台上，她最爱的那支口红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盒子。她是真的走了，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余地。那天晚上，傅斯年喝了很多酒，第一次不是为了应酬，而是为了麻痹自己。他躺在空荡荡的床上，身边的位置冰冷，再也没有那个会在他醉酒后，小心翼翼给他擦脸、喂水的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梦里全是林晚的样子。她站在月光下，对他说：“傅斯年，我不喜欢你了。”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里。傅斯年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睡衣。

窗外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

他终于意识到，他弄丢了那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3 陌生的重逢三年后，南城。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在街道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林晚推着婴儿车，慢慢走在人行道上，车里的小男孩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这是她的儿子，林念安，小名安安。取“念安”二字，是希望他平安长大，也提醒自己，要放下过去，好好生活。三年前，她在南城生下了安安。

靠着父亲留下的一点积蓄和自己做插画师的收入，她和安安过着平静而安稳的生活。

她改回了自己的姓，很少与人深交，南城没人知道她曾经是傅斯年的妻子。“妈妈。

”安安醒了，揉着眼睛叫她，声音软糯。林晚弯下腰，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醒啦？

饿不饿？我们去买你爱吃的草莓蛋糕好不好？”好！”安安用力点头，伸出小手要抱抱。

林晚抱起安安，走进街角那家小小的蛋糕店。刚选好蛋糕，手机就响了，是合作的出版社编辑：“晚晚，傅氏集团那边联系我们，说想请你为他们新开发的亲子绘本系列画插画，酬劳很可观，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傅氏集团，傅斯年。这三个字，像一道尘封的伤疤，被突然揭开，带着尖锐的疼痛。“我……”她下意识地想拒绝，“我可能没时间。”“别啊晚晚，”编辑劝道，“傅氏这次是诚意满满，而且他们的项目负责人说，很欣赏你的风格，指定要跟你合作。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能提升不少知名度呢。”林晚沉默了。

她确实需要钱，安安明年就要上幼儿园了，她想给他最好的教育。而且，她画插画，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名字就退缩？“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她挂了电话，抱着安安走出蛋糕店，心情却再也平静不下来。第二天，林晚还是答应了。

她告诉自己，只是工作，她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软弱的林晚了，她能应付。

见面的地点定在傅氏集团南城分公司的会议室。林晚特意穿了一身简洁的黑色套装，化了淡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业而疏离。走进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在看到主位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傅斯年。

三年不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气质冷冽，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郁和疲惫。他也看到了她，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笔“啪”地掉在了桌上。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林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到空位上坐下，将画稿放在桌上，声音平静：“各位好，我是林晚。

”傅斯年死死地盯着她，目光像要穿透她的皮肤，落在她灵魂深处。

他有无数个问题想问：这三年你去哪了？你过得好吗？那个孩子……还在吗？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冰冷的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林晚抬眼，迎上他的视线，语气淡漠：“傅总，我是来谈合作的。如果傅氏对我的能力有怀疑，我们可以终止合作。

”她的平静和疏离，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傅斯年的心里。他发现，她看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