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树影里的誓言巷口老槐树的影子拖得很长，像条沉默的巨蟒。苏晚蹲在树根处，膝盖上摊着本边角卷翘的《法医图鉴》，指尖划过黑白解剖图时，被阳光晒得发烫。

“又看这个？”陈默的自行车碾过碎石子，叮铃哐啷停在她身后。他校服领口沾着草屑，额角还挂着汗珠，显然刚从球场逃回来。苏晚仰头，光斑落在她眼里，碎成星星：“陈默，我以后要当法医。”“法医？”他弯腰抢过她的书，翻了两页又扔回来，“整天跟死人打交道？”“是逝者。”她把书搂在怀里，像护着什么宝贝，“他们会说话的，皮肤、骨头、甚至指甲缝里的泥，都藏着真相。我要听他们说。”陈默挠挠头，突然挺直脊背，军绿色的书包带子滑到胳膊肘：“那我当警察。”“嗯？”“我去抓坏人，”他踢了踢自行车脚撑，铁件碰撞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把那些让逝者闭嘴的混蛋全揪出来，捆成粽子给你送过去。”苏晚笑出声，伸手扯住他校服下摆：“拉钩。”两根小指勾在一起，阳光穿过槐树叶，在他们手背上投下晃动的碎金。那时他们都以为，拉了钩的约定，就像树扎根泥土，永远不会变。第二章 分岔路的星光中考成绩出来那天，苏晚的名字在重点高中榜单前排，陈默的名字挤在末尾，旁边用红笔标了“体育特长”。陈默把录取通知书揉成一团又展开，塞进裤兜：“挺好，你在楼上啃书本，我在楼下练跑步，放学还能顺路。”苏晚没说话，低头数着地上的砖缝。她知道陈默的梦想不是操场，是藏在他枕头下那本《刑侦案例集》，扉页上写着“除恶务尽”。“喂，”他用胳膊肘撞她，“法医得有好体力吧？

以后我陪你晨跑，省得你解剖时手抖。”她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光，突然就笑了。是啊，路就算分岔，只要终点一致，总会再遇上的。那个夏天，他们每天凌晨五点绕着操场跑。

苏晚跑不动了，陈默就拽着她的书包带往前拖；陈默练跳远崴了脚，苏晚就蹲在医务室给他涂药膏，听他龇牙咧嘴地讲未来要破的大案。月光洒在跑道上，像铺了层银霜，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挨在一起。

第三章 福尔马林的味高一的生物课，老师演示解剖青蛙，女生们吓得尖叫，苏晚却凑到最前排，眼睛眨都不眨。课后陈默堵她在楼梯口，手里攥着包话梅糖：“你就不怕？”“怕什么？”她剥开糖纸塞进嘴里，“青蛙的内脏和书上画的一样，很整齐。”陈默啧啧称奇，把剩下的糖全塞给她：“以后解剖室缺人，你肯定第一个被录取。”他不知道，苏晚的书桌抽屉里，藏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她捡来的鸽子骸骨。她总在深夜偷偷拿出来看，想象着它们生前飞过的轨迹。有天陈默撞见她在摆弄骨头，吓得后退半步：“你这爱好有点吓人。”“等我当了法医，”她把骸骨摆成完整的形状，语气认真，“这些就是证据。”他没再说话，只是第二天，给她带来一本《骨骼图谱》，封面写着“赠苏晚：未来的大法医”。第四章 靶场上的风陈默加入了学校的射击社，每周三下午都泡在靶场。苏晚有时会去看，坐在遮阳棚下，看他举着气步枪，眯眼瞄准的样子。子弹击中靶心时，他会回头冲她比个手势，阳光在他汗湿的发梢跳跃。

“你这枪法，以后抓坏人够用吗？”她递过去水瓶。“闭着眼都能打中。

”他仰头灌了半瓶水，喉结滚动，“以后遇到持枪歹徒，我一枪就能打掉他手里的枪。

”“别吹牛，”她戳他胳膊，“上次打气球，你还把奖品兔子的耳朵打烂了。”他挠挠头，嘿嘿笑：“那不一样，气球不会动，坏人会跑啊。”风卷着靶纸的边角哗哗响，远处传来其他社员的笑闹声。苏晚看着他被晒黑的侧脸，突然觉得，他举枪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亮。第五章 解剖课的泪大学填报志愿那天，苏晚在“法医学”三个字上停留了很久，笔尖悬着，迟迟不敢落下。陈默在旁边啃着苹果，指节敲了敲那行字：“怕了？”“听说第一次解剖……”她声音有点抖，“是真的人。

”“我陪你去看。”他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等你开学，我去你们学校门口蹲点，你要是跑出来，我就把你拽回去。”苏晚被他逗笑，笔尖终于落下，墨水洇开小小的一团：“陈默，你报了警官学院？”“嗯，刑侦系。”他拿出自己的志愿表，拍在她面前，“以后你在解剖室找线索，我在外面追凶手，完美配合。”那个夏天，录取通知书寄到巷口。苏晚的信封上印着医学院的校徽，陈默的信封上，警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第六章 两座城的信医学院在城南，警官学院在城北，隔着四十分钟的地铁。苏晚的第一封家书，写给陈默。信纸边缘沾着点福尔马林的味道，她在信里说：“今天第一次进解剖室，标本泡在玻璃缸里，像睡着了。我没哭，就是有点想家。”陈默的回信来得很快，字写得歪歪扭扭：“我们今天练擒拿，我把教官摔了个屁墩，被罚跑十圈。你别怕，那些标本以前也是好人，他们会愿意帮你的。

”后来信变成了短信。苏晚的短信总在深夜：“刚结束解剖，手腕酸。

”陈默的短信常带着杂音：“在蹲点，蚊子好多，等抓到人请你吃火锅。”有次苏晚发烧，躺在床上看手机，陈默的视频电话突然打过来。他那边很暗，只能看到肩膀上的警徽：“听说你病了？我请了假，现在在地铁上。”“别来，”她声音哑得厉害，“你明天还要训练。”“没事，”他笑了，屏幕晃了晃，“我可是未来的警察，这点路算什么。”地铁报站声透过听筒传来，苏晚裹紧被子，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两座城的距离，好像也没那么远。

第七章 深夜的火锅陈默第一次出任务，抓一个小偷。他追了三条街，把人按在垃圾堆上时，膝盖磕出了血。收队时已经凌晨，他拖着伤腿，给苏晚发信息：“任务完成，来吃火锅？

”苏晚穿着白大褂从实验室跑出来，在火锅店门口看到他。他警服上沾着灰，裤腿卷着，伤口还在渗血，却笑得一脸得意。“就抓个小偷，至于这么拼命吗？”她给他涂碘伏，手都在抖。“小偷也是坏人啊，”他吸溜着毛肚，“答应过你，要把所有坏人都抓起来。

”锅里的汤咕嘟冒泡，热气模糊了眼镜片。苏晚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觉得，他说的话，比任何誓言都要重。第八章 警徽上的灰陈默成了实习警察，跟着老刑警出现场。

第一次遇到命案，是在一个废弃的仓库。他在现场守了两天两夜，回来时满身疲惫，眼窝深陷。苏晚去看他，他正坐在宿舍台阶上，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面包。“看到了？

”她在他身边坐下。“嗯，”他声音很低，“死者是个小姑娘，和你差不多大。

”苏晚没说话，只是轻轻碰了碰他别在胸前的警徽，上面沾着点灰。“我一定会抓到凶手。

”他突然抬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不然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以后要做的事。

”那天的风很凉，吹得人眼睛发酸。苏晚知道，他肩上的东西，突然重了很多。

第九章 解剖刀的颤苏晚第一次独立解剖，是一具溺水的尸体。家属在外面哭，她握着解剖刀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解剖到一半，手机震动，是陈默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他们高中时的操场，他在跑道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别怕，想想当年晨跑，你跑不动我都能拽着你。”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手渐渐稳了。刀锋划过皮肤时，她轻声说：“别怕，我会找到真相的。”结束后，她给陈默回信息：“完成了。

”他秒回：“我就知道你可以。等我回去，带你去吃巷口的糖糕。

”第十章 暴雨里的等那是个梅雨季，雨下得没完没了。苏晚加班到深夜，走出法医中心时，看到陈默的车停在路边。他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警服外套搭在副驾驶，上面还带着雨水的潮气。苏晚敲了敲车窗，他猛地惊醒，眼里瞬间亮起光。“等多久了？

”她坐进副驾驶。“没多久，”他揉了揉眼睛，从后座拿出个保温桶，“我妈炖的排骨汤，还热着。”汤里飘着枸杞和党参，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苏晚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突然说：“要不……你换个岗位吧？比如户籍科什么的，不用总往外跑。

”陈默舀汤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眼里的光暗了暗：“那谁去抓坏人？”雨还在下，敲打着车窗，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厢里很静，只有汤在保温桶里轻轻晃。

第十一章 案发现场见有个案子，死者是被钝器击打致死，现场留下的线索很少。

苏晚在解剖室熬了三天，从死者指甲缝里找到了一点特殊的油漆。

陈默带着人排查了全市的汽修厂，终于找到了匹配的油漆，顺藤摸瓜抓到了凶手。

案子破的那天，他们在案发现场碰面。警戒线还没撤，苏晚穿着白大褂，陈默穿着警服，隔着黄色的带子对望。“多亏了你。”陈默笑了，眼角有了淡淡的细纹。“是你跑得快。

”苏晚也笑，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弯弯的眼睛。阳光穿过云层照下来，落在他们身上。

这一刻，他们好像又回到了老槐树下，一个说要找真相，一个说要抓坏人。

第十二章 糖糕的凉陈默难得休假，去巷口买了糖糕，想给苏晚一个惊喜。

他站在法医中心楼下，看着糖糕上的热气一点点散去，变成凉的。给她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没回应。直到深夜，苏晚才回信息：“刚结束一台解剖，累瘫了。

”他把凉透的糖糕扔进垃圾桶，回信息：“没事，明天再给你买热的。”其实他知道，她越来越忙，他也越来越忙，他们的时间，像两条交叉后又渐行渐远的线。

第十三章 毒贩的线索陈默所在的队里，盯上了一个贩毒团伙。头目极其狡猾，几次抓捕都让他跑了。队里压了很大的压力，陈默连续一个月没怎么合眼，胡子拉碴，眼窝青得像熊猫。苏晚去队里送鉴定报告，看到他趴在办公桌上睡觉，手边堆着一摞案卷。

她轻轻把报告放在桌上，给他盖上自己的外套。他突然惊醒，抓着她的手腕：“有线索了？

”“还没，”她叹了口气，“但我会尽力。”他松开手，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这个团伙手上有命案，必须抓住他们。”苏晚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第十四章 未发的信息陈默准备收网的前一晚，给苏晚发了条信息：“明天有行动，可能要关机。等我回来，一定给你带热乎的糖糕。

”他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苏晚，其实我……”后面的话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最后还是没发出去。苏晚收到信息时，正在整理毒贩的毛发鉴定报告。

她回了个“注意安全”，想了想，又加了个拥抱的表情。那天晚上，她失眠了，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第十五章 爆炸的火光行动定在凌晨三点，城郊的废弃仓库。陈默带着队员潜伏在暗处，看着毒贩们交易。就在准备突击时，一个毒贩突然发现了他们，大喊着点燃了手里的炸药。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仓库的屋顶塌了下来，烟尘弥漫了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