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梦碎与深渊顾苒站在陆氏集团总部大楼的顶层，手心里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精心熨烫过的裙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已经有些发皱的项目报告。

这是她第三次修改这份报告，只为了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走进总裁办公室。“顾苒？

你怎么还在这里？”同事林薇从复印间探出头，诧异地看着她，“陆总刚才已经回办公室了，你不是说要送报告吗？”顾苒猛地回神，挤出一个笑容：“这就去。

”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上。

总裁办公室的门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脑海中闪过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陆琛在会议上对她提案的认可，加班时他特意让秘书送来的咖啡，还有那次电梯故障时他不动声色的关照...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站在厚重的胡桃木门前，顾苒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妆容和着装。

淡雅的香水，精心打理的发型，得体的职业装，一切都完美得恰到好处。她抬手敲门。“进。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推开门，陆琛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夕阳的金辉为他挺拔的身形镀上一层光边，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示意她稍等。顾苒安静地站在办公桌前，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背影。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观，而他仿佛站在整个城市之巅，矜贵而遥远。“...收购案继续推进，不必理会对方的拖延策略。”陆琛结束通话，转身看向她，眼神锐利而淡漠，“什么事？”顾苒连忙上前一步，递上手中的文件：“陆总，这是明晟项目的最终报告，需要您签字。”陆琛接过文件，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纸页，眉头微蹙：“数据更新了？”“是的，根据市场部最新调研，我调整了部分预期数据...”顾苒趁机上前一步，站在他身侧解释着修改内容。

她靠得足够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心跳如擂鼓，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声音。就是现在。再不说，就永远没有勇气了。

陆琛签完字，合上文件递还给她：“可以了。”顾苒没有接。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总，我...我还有件事想说。”陆琛抬眼看她，目光中带着询问。

“我在陆氏工作两年了，这期间一直很仰慕您...”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不仅是工作能力，还有您这个人...我...”话未说完，就被陆琛冷声打断：“顾助理，请注意你的言辞。”顾苒的脸瞬间烧起来，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对您抱有超越上下级的感情。我喜欢您，陆总。

”空气凝固了。陆琛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眼神骤然冷了下去：“说完了？

”“我...”顾苒被他冰冷的反应刺痛，却仍抱有一丝希望，“我知道这可能很唐突，但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我的心意...”“很好。”陆琛按下内线电话，“李秘书，进来一下。

”不到十秒，秘书就推门而入。“顾助理从现在起被辞退了，结算工资和补偿金，今天之内办完手续。”陆琛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顾苒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总？为什么？

我只是...”“陆氏不需要会混淆公私关系的员工。”他抬眼看向她，目光如刀，“你的行为已经越界了。”李秘书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到了，但很快恢复专业态度：“顾助理，请跟我来。”“等等！”顾苒顾不上还有第三人在场，急切地看向陆琛，“就因为我表白，就要开除我？这不符合劳动法！”陆琛终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转正考核本来就有问题，是我网开一面留下的你。现在看来，是个错误决定。”他绕过长桌，一步步走近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诛心：“你以为凭几分姿色和自作聪明的小伎俩，就能得到特别关照？

陆氏不是你能玩这种游戏的地方。

”顾苒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我不是...我没有...”“李秘书，”陆琛不再看她，“带她出去。”“顾小姐，请吧。”李秘书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顾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办公室的。羞辱、震惊、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离职手续办得出奇地快。一小时后，她抱着一个纸箱，站在陆氏大厦门口，看着车水马龙发呆。夕阳西下，华灯初上。

这座城市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心碎而停止运转。手机震动起来，是闺蜜林薇的消息：“怎么样怎么样？说了吗？陆总什么反应？”顾苒苦笑着关掉屏幕。

她该怎么回答？不仅被拒绝，还直接被开除了？夜幕降临，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走进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吧。点了一杯最烈的酒，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麻木不了心里的痛楚。“再来一杯。”她把空杯推给酒保。一杯接一杯。世界开始旋转，灯光模糊成斑斓的光斑。耳边是嘈杂的音乐和笑声，却都隔着一层膜，听不真切。“小姐，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一个穿着花哨衬衫的男人凑过来，“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顾苒眯着眼，挥了挥手：“走开。”“别这么冷淡嘛...”男人伸手要搭她的肩。

另一只手臂突然横插进来，挡开了那只不规矩的手。“她说了走开。

”低沉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顾苒迷迷糊糊地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轮廓分明的脸庞，紧抿的薄唇，看起来有点眼熟...“陆...总？”她大着舌头，不确定地喊道。男人皱起眉，似乎也认出了她：“顾助理？”“前助理！”顾苒举起酒杯，傻笑起来，“我被你开除了，记得吗？

因为我喜欢你...哈哈哈...”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趴在吧台上肩膀抖动。

陆琛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今晚本来是要见一个商业伙伴，对方临时爽约，他正准备离开，却意外撞见这一幕。“你喝多了，打电话让你朋友来接你。”他的语气依然冷淡。“朋友？

我没有朋友...”顾苒抬起头，眼神迷离，事...前同事...他们都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突然抓住他的衣袖：“你说，我喜欢你有什么错？为什么你要那么狠心...”陆琛试图抽回手，但她抓得很紧。

酒保见状，小心地问：“先生，您认识这位小姐吗？她已经喝了很多了，我们有点担心...”陆琛看了一眼几乎瘫在吧台上的顾苒，叹了口气：“给我一杯冰水。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放任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前员工在酒吧里，万一出什么事，对陆氏声誉也不好。他这样告诉自己。“喂，醒醒。”他推了推顾苒的肩膀，“把你家地址告诉我。”顾苒迷迷糊糊报出一个地址。陆琛付了账，半扶半抱地把人带出酒吧。夜风一吹，顾苒直接软倒在他怀里。

“麻烦...”他低声咒骂一句，还是揽住她的腰，防止她滑到地上去。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路边，见状赶紧下车帮忙。“陆总，这是...”“送她回去。

”陆琛简短吩咐，把人塞进后座。车上，顾苒歪倒在座椅上，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话。

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脸颊绯红，睫毛被泪水打湿，几缕碎发贴在额角，褪去了职场上的刻意伪装，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陆琛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流动的夜景。

突然，顾苒呻吟一声，捂住嘴：“想吐...”“停车！”陆琛急忙喊道。车还没停稳，顾苒就推开门冲了下去，蹲在路边干呕起来。陆琛跟下车，站在她身后，有些无奈地递过去一张手帕。“不能喝还喝这么多。”顾苒接过手帕擦了擦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时差点摔倒。陆琛下意识伸手扶住她。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酒精模糊了界限，放大了感官。他的气息，她的体温，在夜色中交织缠绕。“陆总...”她轻声呢喃，眼神迷离，“您其实...没那么讨厌我对不对...”陆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那一刻，理智的弦悄然崩断。他俯身，吻住了她的唇。这是一个带着酒气和冲动的吻，粗鲁而急切。

顾苒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后在酒精和情绪的驱使下，生涩地回应。一切变得失控。

再次上车时，司机识趣地升起了隔板。后座里，唇齿交缠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去酒店。”陆琛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是他自己的。......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痛了顾苒的眼睛。她呻吟一声，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奢华的水晶吊灯...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告白，被拒，辞退，买醉，然后...她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赤裸的身体和皮肤上暧昧的红痕。身边，男人沉睡的侧颜映入眼帘。陆琛。昨晚的片段在脑海中闪回——炙热的吻，纠缠的身体，压抑的呻吟...天啊，她都做了些什么？恐慌瞬间攫住了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手指颤抖得几乎扣不上内衣搭扣。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在他醒来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心脏狂跳。

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溜出房间，轻轻带上门。走廊空无一人。顾苒几乎是跑着冲向电梯，不停地按着下行键。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长舒一口气。逃出来了。

但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顾苒快步走着，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就在她即将走出停车场时，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顾小姐，陆先生请您回去。

”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说。顾苒的心沉到了谷底。

2 逃离与禁锢停车场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瞬间冻僵了顾苒的四肢百骸。

面前的两个男人像两座沉默的铁塔，挡住了唯一的去路。他们的西装剪裁合身，却掩不住训练有素的体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执行命令的机器。“你们认错人了。

”顾苒强压下喉咙里的颤抖，试图从旁边绕过去。一只手臂拦在她面前，动作不算粗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顾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陆先生希望见您。”同样的说辞，同样的毫无情绪。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他醒了？

还是说……他早就安排了人守在外面？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我……我不认识什么陆先生。让开，不然我喊人了！”她虚张声势，声音却发飘。

另一个男人微微侧头，耳麦里似乎传来极简短的指令。他随即对同伴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看向顾苒，语气依旧平板，却带上了最后的通牒：“陆先生说，您可以选择自己走回去，或者我们‘请’您回去。”“请”字被他念得格外重，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顾苒的脸色霎时惨白。她环顾四周，凌晨的停车场空旷死寂，只有几盏惨白的灯照明，远处保安亭的影子模糊不清。呼救？恐怕声音还没传远，就会被迅速“处理”。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攫住了她。她意识到，从陆琛说出“结婚”两个字开始，或者说，从她踏入那间酒吧甚至更早，她就已经落入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中，无处可逃。最终，她咬着下唇，几乎尝到血腥味，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护送”着她，重新走向那部专属电梯。轿厢无声上升，数字不断跳动，每一下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她紧紧靠着冰冷的金属壁，恨不得能缩进去。再次站在那扇华丽的酒店房门前，顾苒只觉得双腿发软。保镖之一为她推开门，然后便像门神一样守在了外面。房间里，陆琛已经起来了。他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带子松松系着，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

湿发随意向后捋，几缕不听话地垂落额前，减弱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却添了种慵懒的危险。

他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背影挺拔，语气是惯常的冷静果决，处理着晨间的公务，仿佛几小时前那场荒唐的纠缠从未发生。听到开门声，他简短交代几句，挂了电话，缓缓转过身。晨光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眼神锐利如鹰，精准地捕捉到门口那个瑟瑟发抖、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女人。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目光审视着她，从她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到身上皱巴巴、明显是仓促穿上的衣裙。

那目光像冰冷的解剖刀，让她无所遁形，羞耻感如潮水般灭顶。顾苒下意识地抱紧双臂，指甲深深掐入皮肉，用疼痛强迫自己站稳。“看来，顾小姐有清晨散步的习惯？

”他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浓浓的嘲讽。顾苒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陆琛踱步走近，浴袍下摆随着动作轻微晃动。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还是说，习惯在和人过夜后不告而别？”“我没有……”顾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昨晚……是个意外……我喝醉了……你大概也……”“意外？

”陆琛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世界上没那么多意外。尤其是，”他微微俯身，压迫感随之而来，“发生在我的床上。

”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清香和昨夜残留的一丝酒气，将她牢牢笼罩。顾苒呼吸困难，只想后退，脚跟却像钉在了地上。“对不起，陆总……不，陆先生！”她语无伦次地道歉，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噩梦，“是我错了，我不该喝醉，不该……我保证立刻消失，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半个字！求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吗？”她几乎是在哀求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陆琛直起身，眼神莫测地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沉默了几秒。就在顾苒以为他或许会松口时，他却抛出了一枚足以炸碎她所有希望的惊雷。

“可以。”他淡淡地说，在顾苒眼中刚燃起一丝光亮时，继续道，“但我们结婚。

”……顾苒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结……婚？

”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不懂它们的含义，“您……说什么？”“你需要一个丈夫，我需要一个妻子。眼下这是处理这个‘意外’最有效率的方式。

”陆琛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份商业合同条款，“结婚。对你，对我，都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疯了！他一定是疯了！还是她觉得她疯了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不……不可能！”顾苒猛地摇头，声音因极度震惊而拔高，“开什么玩笑！

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就因为……因为一次意外？这太荒谬了！”“荒谬？”陆琛挑眉，“你觉得以我的身份，会让一个不确定因素留在外面，随时可能被媒体利用，或者成为对手攻击陆氏的筹码？”“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你的保证，不值钱。

”他冷酷地驳回，“只有法律关系能确保万无一失。或者，”他话锋一转，眼神骤冷，“你更希望我把昨晚的行为定义为别有用心，以‘商业间谍’或‘窃取机密’的名义起诉你？

你猜，到时候法院会信谁？”顾苒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凉透了。她终于明白，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威胁。婚姻，或者牢狱之灾。

他给了她一个选择题，但选项的尽头，都是他早已设定好的结局。3 契约与枷锁“你无耻！

”极致的恐惧最终化作了愤怒，顾苒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你怎么可以这样威胁我？我只是……只是喜欢你而已，这有什么罪？！”“喜欢我？

”陆琛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喜欢，就是在我明确拒绝后，借酒装疯爬上我的床？还是清晨像逃犯一样溜走，现在又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姿态？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淬毒的鞭子，抽得她体无完肤。她无法辩解，因为昨夜的确有她主动的成分在酒精的作用下发酵，这让她在他的指控面前显得无比苍白。

“我不是……我没有……”她徒劳地否认，气势却弱了下去。“顾苒，”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冷硬，“收起你的眼泪和表演。

我不是那些会被你眼泪打动的男人。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他伸出两根手指：“一，签了结婚协议，做名正言顺的陆太太，昨晚的事就此翻篇，你还能得到陆家的一切资源。二，”他放下另一根手指，眼神锐利如刀，“我让你和你在城西开小超市的父母，都为你的‘喜欢’付出代价。你猜，我能不能让他们的店明天就关门，甚至背上永远还不清的债务？”父母！他居然调查了她，还用她最珍视的家人来威胁她！

顾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开始泛白。她家的超市是父母一辈子的心血，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她无法想象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连累他们晚年不得安宁。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英俊、强大、富有，却也冷酷、残忍、不择手段。她终于看清，自己那点可怜的喜欢，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甚至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弱点。她招惹了一个根本惹不起的人。

所有的反抗和怒气都被抽空了。她像被抽走了脊梁骨，软软地靠在门板上，只剩下无声的流泪。陆琛冷漠地看着她崩溃，没有丝毫动容。他走到茶几旁，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签了它。”他把文件和一支笔递到她面前，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顾苒颤抖着抬起眼，看着那份标题为“婚前协议”的厚厚文件。

每一页纸都像是审判书。她还能怎么办？为了自己的可笑尊严，赌上父母一生的安稳吗？

她做不到。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她看着甲方签名处那力透纸背的“陆琛”两个字，只觉得无比刺眼。最终，她闭上眼，任泪水滚落，在那份象征着屈辱和妥协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顾苒。笔画歪斜，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笔尖离开纸面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某种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陆琛拿起协议，检查了一下签名，似乎满意了。

“很好。”他收起文件，语气公事公办，“李秘书会帮你办理离职后续和户籍手续。

今天你就搬去澜园他的私人住所。婚礼一切从简，我会安排。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已经处理完毕的物品，转身走向衣帽间，准备换衣服离开。顾苒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凉的地毯上，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至极的呜咽。她输了，一败涂地。用一场无望的喜欢，换来了一个冰冷的婚姻牢笼。4 空阁与笙歌一切快得像一场按了快进键的荒诞电影。

顾苒像个提线木偶，被陆琛的秘书李薇“协助”着，半天之内就办完了所有手续，从公司离职，从租住的公寓里搬出寥寥无几的行李，然后被送到了那座名为“澜园”的豪华别墅。澜园很大，很漂亮，设计是现代极简风，处处透着冰冷的奢华感，一尘不染，却没有一丝烟火气，像一座精心打造的艺术品监狱。

佣人称呼她为“太太”，恭敬却疏离。陆琛自那天酒店之后便再未出现，只是通过李秘书告知，他因海外一个重要并购案，需紧急出差欧洲，归期未定。没有电话，没有消息。他仿佛彻底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只留下这个巨大的空壳子和“陆太太”这个虚无的头衔。

巨大的落差和空虚感几乎将顾苒吞噬。白天，她还能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游荡，或者对着花园发呆。可一到夜晚，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孤独便无孔不入。

她总会想起那天在办公室的羞辱，想起酒店里的混乱与胁迫，想起自己签下名字时的绝望。

她需要宣泄，需要麻痹，需要感觉自己还活着，而不是一个被遗忘在金丝笼里的摆设。

最初只是去清吧喝一杯。后来，去的场所越来越喧闹，音乐越来越震耳，酒也越点越烈。

“Cheers！祝我们漂亮的苒苒重获自由！”闺蜜林薇举杯高喊。

她并不知道结婚的内情，只当顾苒是辞职后想开了，开始享受生活。顾苒弯起红唇，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感从喉咙烧到胃里，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快意。

她穿着紧身的吊带裙，化了浓艳的妆，穿梭在迷离的灯光和躁动的人群中，成为夜场里一道靓丽的风景。她跳舞，大笑，接受陌生人的搭讪和请酒，享受着被关注、被追捧的感觉。只有在酒精和音乐的麻痹下，她才能暂时忘记陆琛，忘记那场可笑的婚姻，忘记自己身不由己的处境。“美女，一个人？”又一个男人凑过来，眼神黏腻地打量着她。若是平时，顾苒必定冷脸相对。但此刻，醉意上涌，反叛心理作祟，她反而媚眼如丝地看过去：“怎么，想请我喝酒？

”她甚至允许一些看得顺眼的男人搂着她的腰跳舞，在震耳的音乐声中贴面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