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一天，我站在陆家的婚礼上。新郎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大我三十岁，行将就木的陆振廷。台下是他唯一的儿子陆宴。上一世，就是他将我扫地出门，任我冻死在那个大雪纷飞的除夕夜。我攥紧手心，这一次，我只为自己谋夺生路。

可他却一步步走上前来，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嫁给他。我惊愕地抬起头。

陆宴死死盯着我，眼底翻涌着疯狂与偏执。上辈子选我爸，你死得那么惨。这一次，选我。

1.司仪热情洋溢的声音回荡在金碧辉煌的礼堂里，祝我与陆振廷百年好合。

宾客们的眼神各异，有同情，有鄙夷，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嫁给一个五十岁、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男人。这桩婚事，在整个云城的上流圈子里，都是一桩彻头彻-彻尾的笑话。而我，就是那个笑话本身。

我面色平静地站在台上，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陆宴身上。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却偏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他与这喜庆的场合格格不入，像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上一世，我就是被这柄利刃，一刀刀凌迟处死。我安分守己，逆来顺受，换来的却是被他安上一个谋夺家产的罪名，在寒冬腊月被赶出陆家，最终在贫病交加中，冻死在了一个破旧的地下通道里。重活一世，我不会再任人宰割。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陆宴竟然也带着记忆。选我。

这两个字在我耳边盘旋。我看着他，他眼中的疯狂和偏执，那是属于地狱的颜色，和我眼里的一模一样。司仪还在走流程：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我没有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陆宴就站在台阶下，隔着几步的距离，眼神灼灼地看着我，他在等我的答案。我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拿那枚象征着束缚的戒指，而是拿起了司仪面前的话筒。抱歉，各位。我想，在交换戒指之前，有件事需要先解决。全场哗然。我无视那些惊诧的目光，转身，一步步走下台阶，径直走向陆宴。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停在他面前。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我需要仰视他。陆先生，我仰着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我。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那不是陆家大少爷陆宴吗？他想干什么？这新娘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在婚礼上质问继子？陆家的管家林叔匆匆赶过来，一脸焦急：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等婚礼结束了再说。我没理他。我只看着陆宴，一字一句地问：你让我选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你也死过一次，知道那条路是死路。

还是凭你上一世亲手将我推入深渊，这一世又想换个方式，再玩弄我一次？

陆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忽然伸出手，在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中，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惊人。跟我来。他丢下三个字，不容我反抗，拉着我就往外走。

陆宴！你放开我！我挣扎着，可我的力气在他面前，如同蚍蜉撼树。阿宴！你疯了！

一道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从台上响起。是陆振廷。他被人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气喘吁吁地指着我们，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愤怒。陆宴的脚步顿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父亲，眼神带着嘲弄。爸，这场婚礼，本就是个错误。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她，程慕允，从今天起，是我陆宴的人。话音落下，整个礼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堪称荒唐的宣言震得说不出话来。儿子，在父亲的婚礼上，抢走了新娘。

这简直是云城百年不遇的丑闻。我看着陆宴，心脏狂跳。疯子。他和我一样，都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疯子。但他的疯狂，比我更甚。我只是想在夹缝中求生，而他，是想将这天，都给捅破。陆宴没有给我更多反应的时间，他强行将我带离了婚礼现场。

奢华的跑车在公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车厢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滚烫的温度，那一圈红痕，刺目又灼人。为什么不说话？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上一世的账，我们还没算清。

他的手猛地攥紧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上一世，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你以为，我想让你死吗？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出了声。难道不是吗？陆大少爷。不是你亲口下令，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出去的吗？

不是你冻结了我所有的卡，让我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吗？陆宴，你敢说，我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我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尖锐。跑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了路边。巨大的惯性让我整个人往前冲去，幸好有安全带，才没撞到头。他转过身，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是，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的死，和我有关系。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难道陆大少爷把我赶出去，是为了保护我？

他眼中的猩红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程慕允，他重新发动车子，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冰冷，陆家是潭浑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上一世，我把你赶出去，是想让你远离这个漩涡。我派了人去找你，想把你送到国外，给你一笔钱，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是……他的声音哽住了。可是我的人，去晚了。

车子一路开进了一处半山别墅。这里不是陆家老宅，环境清幽，安保严密。他带我走进别墅，里面空无一人。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地方。他站在玄关处，对我说，在我解决掉所有麻烦之前，你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我环顾四周，装修奢华，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解决麻烦？什么麻烦？我追问。陆家的内斗。

他淡淡地说，我那个好二叔，陆振宏，一直对董事长的位置虎视眈眈。你嫁给我爸，就成了他最好的靶子。上一世，他买通了媒体，捏造你谋夺家产的证据，就是想借此攻击我爸，逼他退位。我把你赶走，是为了演戏给他看，让他放松警惕。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我却听得心惊肉跳。这些内幕，是我上一世到死都不知道的。

我一直以为，我的敌人，只有陆宴。却没想到，背后还有一只更黑的手。我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分辨出话语的真假。可他的表情太冷，我什么都看不透。我凭什么信你？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你可以不信。但你没有别的选择。程慕允，你以为你重生了，就能改变一切？你太天真了。没有我，你连陆家的大门都走不出去，就会被陆振宏的人撕成碎片。他说的是事实。我重生归来，除了脑子里那些惨痛的记忆，一无所有。而他是陆氏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手握权势和资源。和他合作，是我唯一的出路。好，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答应和你合作。

但我有条件。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说。第一，我要知道你所有的计划。

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你的附属品，我需要知情权。第二，事成之后，陆氏集团的股份，我要百分之十。第三，我顿了顿，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也重生了。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关键。如果说我的重生是上天垂怜，那他的呢？

两个死对头，双双重生，这绝不是巧合。陆宴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盯着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剖开。我的事，你没必要知道。他冷冷地拒绝。是吗？我笑了，陆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藏着秘密，我怎么能放心把后背交给你？万一你的重生，和我的死亡，有更深层次的联系呢？

万一你重生的目的，就是为了再杀我一次呢？我的话，让他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你胡说什么！他低吼道，情绪有些失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外露的情绪。

我心中一动，更加确定我的猜测是对的。他的重生，绝对有隐情。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步步紧逼，陆宴，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别墅里陷入了死寂。

窗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许久，他才颓然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沙哑。因为，是我亲手给你收的尸。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在你死后，我杀了陆振宏，为你报了仇。然后，我在你的墓前，吞枪自尽了。我以为，这样就能去陪你。

可我一睁眼，就回到了婚礼这天。他睁开眼，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悔恨和痛苦。程慕允，上一世，是我欠你的。这一世，换我来保护你。我彻底愣住了。他为我报了仇？他为我自尽了？这怎么可能！

那个冷酷无情，亲手将我推入地狱的男人，怎么会为我做这些事？我不信。

我下意识地反驳。你不信，也正常。他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信，我会爱上一个我亲手害死的女人。爱？我看着他，只觉得荒唐至极。陆宴，收起你那套说辞。我冷下脸，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们的合作，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他。他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好。他点头，声音低沉，只谈利益。接下来的几天，我便在这栋别墅里住了下来。

陆宴给了我一份关于陆振宏的所有资料，厚厚的一叠，里面详细记录了他这些年背地里做的所有勾当，包括挪用公款，收买人心，甚至还有几条不清不楚的人命。我看得心惊。上一世的我，就像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对陆家这些肮脏的内斗一无所知，死得不明不白。

陆宴每天早出晚归，我们见面的时间很少。但他会每天给我发信息，告诉我计划的进展。

陆振宏安插在公司的眼线，已经拔除了三个。他名下的空壳公司，正在被税务局调查。

别担心，一切有我。最后那句话，他每天都会发。我看着手机屏幕，心情复杂。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像战友，又不像。半个月后，陆振廷的病情突然恶化，被送进了ICU。陆家的天，要变了。陆振宏果然坐不住了，立刻召开了紧急董事会，以陆振廷病重无法理事为由，提议重新选举董事长。陆宴带着我，出席了这场鸿门宴。

这是我失踪半个月后，第一次公开露面。当我挽着陆宴的手臂，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所有董事都惊呆了。尤其是陆振宏。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程慕允？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和陆宴在一起？二叔，陆宴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程慕允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她手上有我爸转给她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自然有资格参加董事会。未婚妻？我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的掌心很热，源源不断地传来温度。

陆振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胡闹！简直是胡闹！

他气得拍桌子，她是你父亲的妻子！你们这是胡闹！哦？陆宴挑眉，笑得凉薄，我和我爸的婚礼并没有完成，法律上，她和我爸没有任何关系。倒是二叔你，这么着急地想当董事长，是怕我爸醒过来，把你那些烂事都抖出来吗？一句话，正中靶心。

陆振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你血口喷人！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心里有数。

陆宴拉着我，走到主位旁边空着的位置坐下，环视全场。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

陆氏集团，以前姓陆，以后，也只会姓陆。谁要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别怪我，不念叔侄情分。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原本支持陆振宏的董事，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董事会结束后，陆振宏气急败坏地离开了。陆宴却没急着走，他拉着我，去了医院。ICU病房外，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陆振廷。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整个人瘦得脱了相，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我的心情有些沉重。

不管怎么说，上一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他向我伸出了援手。虽然这场婚姻是一场交易，但他从未亏待过我。他快不行了。陆宴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我沉默地点点头。

医生说，最多还有三天。程慕允，他突然叫我的名字。我转头看他。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得可怕。等处理完所有事，我们就结婚。不是商量，是通知。

我皱起眉：陆宴，我们说好的，只谈利益。这本身就是利益的一部分。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站稳脚跟。而我，需要你手上的股份，彻底掌控陆氏。我们结婚，是最好的选择。他的理由无懈可击，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会考虑的。我避开他的目光，模棱两可地回答。他没有再逼我，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看着他孤直的背影，我心里乱成一团。陆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对我，真的只是愧疚和弥补吗？两天后，陆振廷去世了。

葬礼办得很低调，只请了亲近的家人和朋友。陆振宏也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挂着悲痛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陆振廷的兄弟感情有多深。葬礼结束后，是遗嘱宣读。律师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文件。

陆振廷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和百分之三十的陆氏股份，全部由他唯一的儿子陆宴继承。另外，他私人账户里的所有现金，以及他早年收藏的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全部赠予——程慕允小姐。当律师念出我的名字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陆振宏，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可能！他失声叫道，大哥怎么可能把钱给这个女人！她算个什么东西！律师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说道：陆振宏先生，这是陆先生生前亲自立下的遗嘱，具有法律效力。

如果您有异议，可以走法律程序。我同样震惊。我没想到，陆振廷会留给我这么多东西。

那些现金和古董加起来，足够我下下辈子都衣食无忧。我看向陆宴，他也很意外。显然，这份遗嘱的内容，连他都不知道。陆振宏像疯了一样，冲上来想抢夺律师手中的遗嘱，被保镖拦了下来。一定是这个女人！是她蛊惑了大哥！我要告她！告她诈骗！

他歇斯底里地吼着，面目狰狞。我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我终于明白，陆振廷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我了。他是用这种方式，把我彻底地绑在了陆宴的船上。

有了这笔巨额遗产，我就成了陆振宏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依靠陆宴，我别无选择。

老爷子，真是好算计。陆振宏的控告，最终不了了之。

因为陆宴直接将他挪用公款、进行内幕交易的证据，打包送到了检察院。

他被带走调查的那天，天气很好。陆氏集团的股价，在经历了短暂的动荡后，因为陆宴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回稳，甚至还有上涨的趋势。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我拿着陆振廷留给我的遗产清单，找到了陆宴。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我把文件推到他面前，你父亲的本意，应该是想把这些都留给你。他正在看文件，闻言，抬起头。这是他给你的，就是你的。可这太多了。你应得的。他看着我，眼神深邃，程慕允，上一世，陆家欠你一条命。这些，不过是利息。我沉默了。

收下吧。他把文件又推了回来，就当是我替我爸，给你的聘礼。我的心，漏跳了一拍。陆宴……程慕允，他打断我，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现在，所有的障碍都清除了。嫁给我。他又一次，向我求婚。

这一次，我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无论是从利益，还是从感情。这段时间以来，他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说完全没有动容，是假的。可是，上一世的惨死，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我害怕。我怕这一切，都只是另一场骗局的开始。我怕我的动心，会让我再次万劫不复。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最终还是说了这句话。陆宴眼中的期待，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我等你。那天之后，他似乎变得更忙了。我经常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而我则开始着手处理陆振廷留下的那些遗产。我找了专业的团队，将那些古董字画进行鉴定和估价，一部分送去拍卖，一部分捐赠给了博物馆。现金，我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以陆振廷和我的名义，专门用于资助那些贫困地区失学的女童。

上一世，我死于贫病交加，这一世，我希望，能让更多的女孩，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的这些举动，通过媒体的报道，传了出去。一时间，我从那个嫁入豪门的心机女，变成了人人称赞的慈善家。风评，彻底逆转。这一切，陆宴都知道，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支持我。我基金会遇到任何困难，只要一个电话，他立刻就能帮我解决。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我不提结婚的事，他也不再逼我。我们就这样，以一种不是情侣，胜似情侣的关系相处着。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直到那天，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平静。林夏薇，陆宴的青梅竹马，也是他上一世，在我死后，差点订婚的对象。林夏薇的出现，毫无预兆。那天我正在基金会办公室处理文件，她就直接推门进来了。她穿着一身名牌套装，妆容精致，姿态高傲，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敌意。你就是程慕允？她开门见山，语气不善。我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她：我是。请问你是？我是林夏薇。她扬起下巴，阿宴的未婚妻。

我的心，猛地一沉。未婚妻？陆宴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我想，你可能搞错了。

我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陆宴没有未婚妻。很快就有了。她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扔在我的办公桌上。下周，是我和阿宴的订婚宴。陆伯伯生前，就为我们定下了婚事。程慕允，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让阿宴暂时被你迷惑。

但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被陆家扫地出门的弃妇，一个替身。

现在正主回来了，你也该滚了。替身？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不然呢？

林夏薇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你不会真以为阿宴喜欢你吧？别做梦了。他之所以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的眼睛，长得有点像我而已。我的眼睛？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从不知道，我的眼睛，和她有什么相似之处。阿宴最喜欢我的眼睛，他说，像天上的星星。林夏薇得意地炫耀着，可惜，三年前我出了车祸，眼睛受了伤，一直在国外治疗。现在，我的眼睛治好了，我也回来了。所以，程慕允，她俯下身，凑到我耳边，识相的，就自己消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她直起身，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桌上那份烫金的请柬，只觉得浑身发冷。原来，是这样。原来，我只是个替身。陆宴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愧疚和弥补，都只是因为，我的眼睛，像另一个女人。多么可笑。我以为我重生了，可以改变命运。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被人玩弄的宿命。我没有去找陆宴质问。没有意义。

我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基金会，回到了那栋半山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