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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时像我的亡夫(冰冷霍煜闻)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他笑时像我的亡夫)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时间: 2025-09-13 07:43:52 

霍煜闻总是嘲笑我像条最舔的狗,我垂眼笑得温顺乖巧。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痴迷的只是他那双与亡夫相似的眼睛。

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一沓照片——全是偷拍我的睡颜。

最新那张背面写着:“她今天叫了你的名字,到底谁才是替身?” 我连夜搬走,却被他堵在机场:“玩够就想跑?

” 他颤声掏出戒指盒:“可是怎么办…我早已爱上替身了。”---包厢里音浪滚烫,混杂着酒精和某种甜腻的果味,熏得人头脑发胀。骰子在深筒里咔啦作响,爆发出又一波夸张的哄笑和叫嚷。迷离的灯光扫过每一张写满醉意和放纵的脸。

我被挤在沙发角落,手里一杯没怎么动的酒,冰塊早已化尽,杯壁沁出的水珠濡湿指尖,一片黏腻的凉。其实我不该在这里,这种属于霍煜闻和他那帮朋友的场合,我总是显得格格不入。但我来了,因为他在电话里懒洋洋地说:“过来吧,有点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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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无聊,是我的诏令。游戏瓶口又一次旋转,慢下来,不偏不倚,对准了我。“喔——!

”人群发出意味不明的起哄。拿着酒瓶的是个眼生的年轻男人,他显然喝高了,脸颊通红,眼神飘忽地在我和主位的霍煜闻之间逡巡,最后大着舌头,抛出那个烂俗的问题:“那、那霍少,用…用什么动物来形容这位…这位小姐姐最合适?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霍煜闻身上。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中央,臂弯里依偎着一个当红的小明星。闻言,他眼皮都没撩一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

包厢里的喧嚣诡异地低了下去,都在等他的答案。然后,他轻笑了一声。

嘴角勾起的弧度薄凉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残忍。“狗吧。”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砸进每个人耳朵里,“最舔的那种。”“噗——”“哈哈哈!还得是霍少!

”“精辟!太形象了!”短暂的死寂后,哄堂大笑几乎要掀翻屋顶。

各种不怀好意、心照不宣的目光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刮擦着我的皮肤。

我能感觉到血液冲上耳根,烧得厉害,但脸上却像戴了一张蜡铸的面具,肌肉纹丝不动。

霍煜闻推开身边那个笑容僵住的小明星,朝我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放下杯子,站起身,穿过那些刺人的视线,走到他面前。他伸手,一把将我扯进他怀里。我跌坐在他腿上,浓郁的雪茄味混杂着他身上独特的冷冽木质香,瞬间将我包裹。他低下头,鼻息喷在我的耳廓,声音里还残留着未散的笑意,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字字如刀:“开个玩笑,不会生气吧?”我抬起头,望进他那双眼睛里。

包厢顶灯旋转的光斑恰好掠过他的瞳仁,那一刻,深邃的墨黑中漾起一点极细微的流光。

像他。太像了。心脏被某种酸涩而汹涌的东西狠狠攥紧,又粗暴地揉开。

所有难堪、羞辱感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病态的贪婪和痴迷,牢牢锁住那双眼睛。

我缓缓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会。”嘴角努力向上弯,扯出一个温顺又乖巧的弧度。视线依旧痴痴地凝在他脸上,特别是那双眼睛上,舍不得移开分毫。霍煜闻似乎被我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取悦了,又或许只是厌倦了这个游戏。

他嗤笑一声,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对待一只真正听话的宠物,随即不再看我,端起酒杯和别人继续谈笑。我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像一件人形抱枕,扮演着他需要的、温顺无害的角色。周围重新喧闹起来,没人再注意我。只有我知道,我温顺皮囊下剧烈的心跳,只为那惊鸿一瞥的相似。只为我的,已经死去的,他。

离开包厢时,夜已经很深。霍煜闻喝得有点多,靠在迈巴赫的后座闭目养神。我坐在一旁,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飞速倒退,在他偶尔因为车身颠簸而微微蹙眉时,会下意识地伸手,想抚平那点褶皱,又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时猛地缩回。那不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不能弄混。车子驶入他那套顶复公寓的地下车库,我扶着他进电梯,上楼。他身上酒气很重,大半重量压在我肩上,沉默着。佣人已经休息了,公寓里一片漆黑寂静。我把他扶进主卧,让他躺在宽大的床上。打开床头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正准备去给他倒水,他却忽然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大,攥得我生疼。我僵住,回头看他。他并没有睁开眼,只是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什么极不安的梦境里,喉结滚动,含糊地呓语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听不清。但那声调,莫名让人心口发窒。我站着没动,等他手指慢慢松开,滑落下去,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替他脱掉鞋袜,盖好被子,调暗灯光。

做完这一切,我站在床边,又一次情不自禁地,借着昏暗的光线,凝视他的睡颜。

只有在这种时候,在他不省人事或者彻底放松的时候,那张惯常带着冷峭和嘲讽的脸上,才会流露出极少见的、近乎柔和的线条。尤其是那双眼睛闭着,遮住了平日里过于锐利精明的光,那眉眼轮廓,就更像了。像得让我心口钝痛,像得让我无法离开。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我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主卧。

客卧在走廊另一端,我通常睡那里。经过书房时,我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书房门虚掩着,大概是佣人白天打扫后没有完全带上门。里面一片漆黑。

霍煜闻的书房是禁地,他不喜欢别人进去,我也从未想过要进去。但今晚,那扇虚掩的门后,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我。心跳莫名有些快。我犹豫了几秒,轻轻推开了门。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房间里的家具蒙上一层清辉。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墨水的气息。

我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靠墙的巨大书架、宽大的红木书桌……然后,定格在书桌一角。

那里放着一个看起来很旧的紫檀木盒子,与整个现代极简风格的书房格格不入。

盒盖没有完全合拢,露出里面一沓类似照片纸角的东西。我从未见过这个盒子。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靠近,不应该窥探。但脚步骤然失去了控制。我几乎是屏着呼吸,一步步走过去。指尖碰到冰凉的木盒盖子,微微颤抖着,将它完全打开。月光足够明亮,照亮了盒子里的东西。果然是一沓照片。最上面一张,是我。是我睡在客卧床上的样子。

侧躺着,头发散在枕头上,睡得很沉。照片角度明显是站在门口偷拍的。心脏猛地一沉。

我手指发颤地拿起那张照片,下面一张,还是我。不同的夜晚,不同的睡姿,但同样是偷拍。

一张,又一张……全是我的睡颜。数量多到令人头皮发麻。最早期的几张,甚至还是在我刚搬到这公寓附近、自己租住的那间小公寓里。那时我们甚至还没正式在一起。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我浑身冰冷,几乎拿不住那些照片。

我疯狂地翻看下去,直到最底下那张。是最新的一张,就在前几天。照片上的我,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我下意识地将照片翻过来。背面有一行字。凌厉熟悉的笔迹,是霍煜闻的。只是笔画深重,带着一种几乎要戳破相纸的狠劲和……混乱。

他写:她今天在梦里叫了你的名字。沈宥,到底谁才是替身?沈宥。我的沈宥。

我死去的丈夫。空气刹那间被抽空。我扶着冰冷的书桌边缘,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那些温顺的伪装,那些痴迷的凝视,那些甘之如饴的羞辱……所有构建起来的虚假世界,在这一行字面前,分崩离析,碎成齑粉。

原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在看谁。他不是懵然无知的替身。他是冷眼旁观的猎人。

而我这个自以为是的猎手,才是一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物。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我,几乎让我窒息。我猛地将照片塞回盒子,盖好,踉跄着退后两步,逃离了书房。回到客卧,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毯上,我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不能再待下去了。一刻也不能。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我爬起来,打开灯,找出行李箱,开始机械地、快速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霍煜闻买的,我一件没拿,只收走了自己带来的寥寥几件衣物和那个旧旧的、装着沈宥照片的小铁盒。手机屏幕上,预订机场最快航班的流程简单得可怕。确认,支付成功。窗外,天色开始蒙蒙发亮,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蓝色的、死寂的雾霭中。我拖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我无数虚假痴迷和真实泪水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跃。我的心跳却仿佛停滞了。直到出租车载着我驶向机场,直到透过车窗看见机场航站楼那巨大的轮廓在灰白的天际线上逐渐清晰,我才仿佛找回了一点真实的触感。办理登机手续,托运行李,过安检……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

我坐在候机大厅冰冷的塑料椅子上,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语言交织,奔赴各自的方向。我却像一座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像,指尖冰凉,脑海里反复闪现着那照片背面的字迹。到底谁才是替身?胃里一阵翻搅般的恶心。

广播里正在温柔提示某趟航班开始登机。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登机牌,站起身,准备走向登机口。就在这时,前方人群像是被无形的摩西分海般拨开。

一个身影骤然出现在视野里。霍煜闻。他站在哪里,头发凌乱,身上甚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绷开了,眼眶里布满骇人的红血丝,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濒临疯狂的戾气和平日里绝不可能出现的狼狈。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瞬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我,死死锁住。周围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行人纷纷下意识地远离他。

我浑身血液霎时冻住,手脚冰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步伐很沉,像是踩在我的心跳节拍上,每一步都震得我胸腔发痛。最终,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投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阴影。冰冷的、带着一丝极细微颤音的声音,砸落下来:“玩够了?”“把我当替身,玩够了就想跑?”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的。我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手腕被他猛地攥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下一秒,他却做了一件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事情。他另一只手颤抖着伸进口袋,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戒指盒。“咔哒”一声,在他剧烈发抖的指尖下,盒子被笨拙地打开。里面嵌着一枚钻戒,主钻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举着那枚戒指,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声音嘶哑破碎得完全变了调:“可是怎么办…”“我他妈早就爱上你这个替身了!

”最后那句话,像是绝望的野兽发出的哀嚎,撕裂了机场嘈杂的背景音,也狠狠撕裂了我早已混乱不堪的心防。我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枚几乎要灼伤我眼睛的钻戒,看着他眼中那片疯狂又痛苦的赤红。

世界寂静无声。机场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灭。

我只能听见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奔流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霍煜闻那句撕裂空气的表白。

他爱我?这个把我比作舔狗、享受着我的痴迷又鄙夷着我的卑微的男人,他说他爱我?

荒谬感像冰水浇头,激得我浑身一颤。可手腕上传来他指尖滚烫的温度和无法挣脱的力道,又无比真实地告诉我,这不是幻觉。他眼底那片骇人的赤红,几乎要溢出来。

那里面翻涌的痛苦、愤怒、以及一种近乎摧毁一切的疯狂,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

哪怕是模仿沈宥最温柔的时刻,他的眼底也总是藏着一丝冷眼旁观的疏离。此刻,那层疏离的冰壳彻底碎了,露出底下滚烫的、近乎狰狞的内里。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登机牌从脱力的指尖滑落,飘悠悠地掉在光洁的地板上。

周围投来无数道好奇、探究、甚至惊恐的目光。我们像舞台中央两个突兀的演员,上演着一出无人能懂的荒诞剧。“说话!”他低吼,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疼得我蹙起眉。那枚钻戒几乎要怼到我的眼前,璀璨的光芒像冰冷的针,刺得我眼睛生疼。

“霍煜闻……”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放开……”“放开?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让你走?

让你回到那个死人的回忆里去?继续看着我的脸,想着他?”他猛地凑近,滚烫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喷在我脸上:“温晚,你告诉我,看着我的时候,你到底在看谁?

嗯?你叫的是我的名字,还是沈宥的?!”最后那个名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要将这个名字的主人从坟墓里拖出来鞭挞的恨意。心脏被狠狠刺穿,鲜血淋漓。

沈宥的名字从他嘴里这样吼出来,是对我过去所有痴迷最残忍的亵渎。“你没资格提他!

”一直强撑的镇定终于崩塌,我猛地挣扎起来,声音尖利,“你偷拍我!你早就知道!

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表演,是不是很有成就感?!霍煜闻,你混蛋!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我不是为他哭,我是为我自己,为我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名的真心,为我竟然真的在那双相似的眼睛里,一次次寻找虚幻的慰藉。我的挣扎和眼泪似乎刺激到了他。他眼神一暗,另一只手猛地抬起,似乎想做什么,却最终只是狠狠抹了一把脸,将那股暴戾的情绪强行压下去,只剩下一种更深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疲惫和绝望。“是,我混蛋。”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砂砾摩擦般的粗粝,“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混蛋了!”他盯着我,眼神像濒死的困兽:“你知道第一次在你租的那个破公寓楼下,看见你抱着一袋零食,仰头看着天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发呆时,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这女人眼睛里的东西,真他妈空得让人心烦。”“后来我发现,你只有在看着我的时候,那双空眼睛才会有点人样。

哪怕那点人样,也是给别人的!”他自嘲地嗤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我一边恶心你透过我看别人,一边又他妈犯贱一样把你绑在身边,甚至……甚至忍不住在你睡着的时候偷看你!我想看看,你不看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看到你哭,看到你皱眉,看到你在梦里无声地叫别人的名字!”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快疯了,温晚!我甚至……我甚至嫉妒一个死人!”他猛地将戒指盒合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然后粗暴地塞进我空着的那只手里。丝绒盒子边缘硌得我掌心生疼。

“你不是想知道谁才是替身吗?”他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像是用尽最后力气,“我告诉你,是我。是我他妈自作自受,明明知道你看的不是我,还是无可救药地栽了进去!行了吗?

”“这答案你满意了吗?”他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模样刻进骨头里。

机场广播再次响起,催促着我那趟航班的旅客尽快登机。那声音像是一道解咒的符,瞬间惊醒了我。不,不对。这不是爱。这是偏执,是占有欲,是不甘。是他习惯了掌控一切,无法接受一个原本对他“痴迷”的物件突然想要逃离。我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沈宥已经死了,死在那场把我全世界都染成灰白的事故里。而霍煜闻,他只是恰好有一双相似的眼睛,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危险又混乱的灵魂。我用力,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他攥紧我手腕的手指。他的力道大得惊人,我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浑身都在细微地发抖。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决绝地挣脱,眼神有一瞬间的空茫。“霍煜闻,”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尽管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游戏结束了。”“我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用来和死人较劲的工具。”“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我将那个冰冷的戒指盒,坚决地、缓慢地塞回他僵硬的手里。

丝绒表面残留着我掌心的冷汗。“别再找我了。”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决然转身,快步走向登机口。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却一步不敢停。

身后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野兽受伤般的低吼,伴随着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地上的碎裂声。我没有回头。通过登机口,穿过廊桥,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坐下。直到飞机引擎开始轰鸣,巨大的推背感袭来,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缩影,我才允许自己瘫软在座椅里,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抬起手,手腕上一圈明显的红痕,火辣辣地疼。摊开另一只手的掌心,被戒指盒边缘硌出的深红印子也清晰可见。我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舷窗上。

霍煜闻痛苦赤红的眼睛,和他最后那声绝望的嘶吼,却像鬼魅一样,紧紧缠绕着我,挥之不去。我以为逃离那间公寓,逃离那座城市,就能摆脱这场替身游戏带来的泥泞和羞辱。

可当他撕开所有伪装,把那样一颗鲜血淋漓、扭曲又疯狂的心捧到我面前时,我才悚然惊觉——游戏或许从未真正开始过。因为从最初,就只有我一个人,愚蠢地以为自己在玩一场寄托哀思的扮演。而他,早已入了戏,甚至……赔进了自己。

飞机冲入云层,上下颠簸。我的心,也在一片混乱的失重里,不断下坠。飞机落地,咸湿的海风气息透过舷窗缝隙钻进来,与那座北方都市干燥冷冽的空气截然不同。

我拖着行李箱,混在旅客中走出机场。南方的阳光慷慨而刺眼,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也照得我无所遁形。手腕上那一圈淤青在明亮光线下愈发清晰醒目,像一道耻辱的烙印。

临时租住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墙皮有些斑驳,但干净,阳台外能看到一角墨绿色的山。

我把沈宥的照片摆在小茶几上,点燃一支细长的线香,是他以前喜欢的味道。

然后我开始发呆。试图把霍煜闻那张疯狂痛苦的脸从脑海里驱逐出去,试图找回沈宥离开后我习惯的那种、虽然空洞但至少安全的麻木。可失败了。

霍煜闻最后的声音,那双赤红的眼睛,还有那枚几乎要灼伤人的钻戒,总在不经意间窜出来,蛮横地打断我对沈宥的思念。甚至有一次,我对着沈宥的照片,脑海里闪过的,竟然是霍煜闻睡梦中无意识蹙眉的样子。我被这种“背叛”惊出一身冷汗。

日子像杯凉掉的白开水,寡淡地过着。我换了手机卡,切断了和那座城市的一切联系。

白天去附近的花店打零工,修剪花枝,包扎花束,试图用植物的生机驱散心底的死寂。

晚上回到小屋,对着沈宥的照片说几句话,然后失眠,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我以为时间会慢慢抚平一切,把霍煜闻带来的惊涛骇浪碾成微不足道的涟漪。直到那天下午。

花店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我正埋头给一束向日葵包装,说了声“欢迎光临”。没有回应。

我抬起头,笑容僵在脸上。门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霍煜闻的母亲。

她穿着剪裁优雅的香奈儿套装,颈间珍珠圆润光泽,与这间充满田园气息的小花店格格不入。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经过岁月沉淀的眼睛,锐利得像能剥开一切伪装,平静地落在我身上。手里的丝带滑落在地。血液似乎瞬间冻住,又猛地沸腾起来,冲上头顶。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碰倒了身后的水桶,发出哐当一声响。她怎么找到这里的?“温小姐。

”她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们谈谈。

”不是询问,是通知。她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司机早已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我没有选择。坐进车里,空调冷气开得很足,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车内弥漫着一种冷冽的香水味,和霍煜闻身上那股木质香有些类似,却更沉,更冷。霍夫人没有看我,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上。“温小姐,”她缓缓开口,依旧没有看我,“我就开门见山了。”“离开煜闻。”我的心猛地一揪。“霍夫人,我想您误会了……”我试图解释,声音干涩,“我已经离开他了,我……”“你人走了,影子却没带走。”她打断我,终于转过头,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看着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厌烦,“他快把自己折腾死了。”我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公司的事情不管不顾,整天不见人影,喝得烂醉如泥。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我耳朵里,“前几天胃出血,抢救到半夜。

”胃出血……抢救……我的呼吸滞住了。眼前闪过霍煜闻苍白的脸,他攥着我手腕时滚烫的体温,和他眼底那片疯狂的赤红。“医生说再晚送一点,后果不堪设想。”霍夫人顿了顿,声音里终于渗出一丝属于母亲的涩意,“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蜷缩起来。“温小姐,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语气重新变得冷硬,“我也不关心你之前透过他,看的到底是谁。”我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知道。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但这场闹剧,必须结束了。”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鄙夷,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宣判,“霍家丢不起这个人,煜闻的人生,也不能毁在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手上。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轻轻推到我面前的置物板上。数字后面的零多得晃眼。

“这是补偿。”她说,“拿着它,彻底消失。不要再让他找到你,永远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车窗外的阳光明媚,车流如织,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可车内,空气却凝固得像冰。

我看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支票,又看向霍夫人那张不容置疑的脸。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以为逃离了霍煜闻,就能回归平静。却没想到,我带来的这场风暴,早已将更多人卷入其中。而此刻,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条看似轻松,却通往更深远黑暗的路。那张支票安静地躺在深色的皮质置物板上,数字后面的零像一串冰冷的嘲讽,灼烧着我的视网膜。车内冷气嘶嘶地响,几乎要冻僵我的血液。霍夫人的目光像精密的手术刀,等着我的反应,等着我露出她预料之中的贪婪或怯懦。我缓缓吸了一口气,南方潮湿闷热的空气似乎终于钻透了这冰冷的车厢,渗进我的肺里。我伸出手,指尖微颤,却没有去碰那张支票。我将它轻轻推了回去。支票边缘擦过皮质表面,发出几不可闻的沙声。

“霍夫人,”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干涩,“您搞错了两件事。”她精致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没说话,等我继续。“第一,我不是您用钱能打发的人。”我看着她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飘移,“第二,您真正该劝的人,是您的儿子,不是我。”“我已经离开了,是霍煜闻他不肯放手。

”喉咙口泛起一丝腥甜的铁锈味,那是强压下去的屈辱和愤怒,“他找到我,骚扰我,甚至……”甚至用那样疯狂的方式,逼我面对一个我根本无力承受的真相。

手腕上的淤青似乎在隐隐作痛。霍夫人的脸色沉了下去,那层优雅的冰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温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也不是在跟您讨价还价。

”我迎着她的目光,尽管指尖已经冰凉,“您的钱,我不会要。您的儿子,我也不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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