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邂逅：兰香沾雨暮春的江南，雨下得黏人。细如牛毛的雨丝织成一张网，把整个乌镇罩在朦胧里。秦沐雨靠在醉仙楼的朱红廊柱上，指尖捏着半块冷透的桂花糕——这是他今早从客栈带出来的，本想当午饭，却被这场雨搅了兴致。他的目光越过雨帘，落在对面“锦绣庄”的青石板台阶上。

一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正撑着油纸伞，脚步匆匆地往巷子里躲。伞是素面的，伞骨被风刮得微微变形，裙角沾了泥点，却依旧衬得她身段纤长，像株雨后的兰草。

秦沐雨鬼使神差地抓起靠在廊柱上的黑布伞，抬脚踏进雨里。他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盖过——这是秦家剑法的基本功，“踏雪无痕”，练了二十年，早刻进了骨子里。女子似有察觉，脚步更快了些。可刚走到巷口的门槛前，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一声轻呼在雨里散开，她手里的油纸伞脱手，滚落在地。

秦沐雨的身影在雨里晃了晃，下一秒已站在她身后。双臂环住她腰时，鼻尖蹭到她发间的香气——不是脂粉味，是纯粹的兰草香，混着雨的清冽，很干净。“姑娘，当心。”他的声音比雨丝还轻。女子猛地回头，秦沐雨的呼吸顿了半拍。她的眼睛太亮，像浸在溪水里的碎玉，眼尾微微上挑，却没半分媚态，只有惊惶后的清澈。

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被雨水打湿的鬓发贴在脸颊上，更显柔弱。“多、多谢公子。

”她轻轻挣开秦沐雨的手臂，后退半步，福了福身，动作标准又带着点生涩，“小女子苏慧，不知公子高姓大名？”“秦沐雨。”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油纸伞，递还给她，指了指身后的醉仙楼，“雨还没停，不如进去避一避？我请姑娘喝杯热茶。

”苏慧犹豫了片刻，终究点了头。她握着伞柄的手指纤细，指节泛白，像是在紧张什么。

醉仙楼的二楼靠窗位置，秦沐雨点了一壶明前龙井，两碟点心——一碟杏仁酥，一碟荷花酥，都是江南常见的甜食。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苏慧的侧脸。

秦沐雨无意间瞥见她腰间的翡翠佩，心里微微一动。那玉佩是上等的老坑翡翠，雕着缠枝莲纹样，莲心处嵌着一颗极小的珍珠，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这种工艺，只有灵医谷的传人会用——十年前，他爹秦啸天曾带他去灵医谷求医，见过谷主苏长风腰间的同款玉佩。“苏姑娘是来乌镇寻人？”秦沐雨捧着茶杯，指尖感受着茶盏的温度。苏慧的指尖在杯沿轻轻划了圈，声音低了些：“是寻一位故人，可惜没找着，还遇上了雨。”她没说故人是谁，也没说寻人的缘由，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秦沐雨没再追问。江湖人都懂，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说的事。

他转而说起醉仙楼的来历：“这楼有三百年了，相传北宋时吕洞宾曾在此饮酒，喝醉了在墙上题了‘醉仙’二字，后来店家就把这两个字刻成了匾额。”苏慧听得认真，眼睛亮了些：“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我小时候听爹说，江湖上的老铺子，都藏着些传奇。

”“令尊是？”“我爹是苏长风。”苏慧抬起头，眼里带着点骄傲，“灵医谷的谷主。

”秦沐雨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却没表露出来，只点点头：“苏谷主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

十年前，家父曾蒙苏谷主相救，一直想登门道谢。”“秦公子的父亲是？”“秦啸天。

”苏慧的眼睛瞬间睁大：“原来是秦大侠的公子！我爹常说，秦大侠是江湖上少有的义士，当年若不是他，灵医谷早就被黑风寨的人踏平了。”两人聊得投机，雨停时，夕阳已把西边的天染成了橘红色。秦沐雨送苏慧到巷口，她转身时，鬓边别着的白色珠花晃了晃——那珠花是素银的，没有任何装饰，却衬得她眉眼更清。

“秦公子，今日多谢。若有机会，灵医谷定当报答。”“姑娘客气了。

”秦沐雨看着她的身影走进巷子里，直到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回醉仙楼。他的黑布伞上，还沾着她发间的兰草香，淡淡的，却挥之不去。夜幕刚降，醉仙楼里就热闹起来。

秦沐雨坐在老位置，面前摆着一壶冷茶，心里还想着苏慧的模样。忽然，一阵脂粉香混着酒香飘过来，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掀帘而入，径直坐在他对面。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眼艳丽，眼角有颗朱砂痣，笑起来时痣也跟着晃，像颗会动的星。

她手里把玩着一支银簪，指尖绕着发梢：“秦公子，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丢了心？

”“姑娘是？”秦沐雨端起茶杯，指尖微微用力。“上官雪莲。”女子端起他面前的冷茶，抿了一口，眉头皱了皱，“这么好的龙井，放凉了可惜。”她放下茶杯，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你在想谁——灵医谷的苏慧，对吧？”秦沐雨抬眼：“姑娘认识她？

”“何止认识。”上官雪莲笑了，“我还知道，她身上揣着个能让江湖人抢破头的宝贝——《归元秘籍》。秦公子，你敢沾她，就不怕引火烧身？”“《归元秘籍》？”秦沐雨的指尖顿了顿。他曾听爹提起过这本秘籍，说是百年前绝世剑客叶孤鸿所著，里面不仅有顶尖的剑法心法，还有能解百毒的秘方，丢了几十年，没想到竟在苏慧手里。“想知道更多？”上官雪莲站起身，红裙扫过凳面，“明日午时，城西枫林。记住，别迟到——枫林的枫叶沾了叶孤鸿的剑气，晚了，会割人的。

”她走得很快，红裙像一团火，消失在楼梯口。秦沐雨看着空了的对面座位，指尖抚过杯沿——苏慧方才坐过的地方，似乎还留着一点温度。

第二章 枫林迷踪：剑痕染枫城西的枫林很大，据说有上千棵枫树，都是叶孤鸿当年亲手种的。午时的阳光穿过枝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地上积着去年的枯叶，踩上去沙沙响，像有人在耳边低语。秦沐雨刚走进林子，就听见树上传来清脆的笑声。“秦公子果然守信。”他抬头，看见上官雪莲坐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穿着一身绿裙，裙摆垂下来，扫过枫叶。

她手里捏着一片红枫，指尖轻轻一捻，枫叶就碎成了两半。“上官姑娘找我，就是为了说《归元秘籍》的事？”秦沐雨走到树下，抬头看着她。上官雪莲轻盈地跳下树，落在他面前。她把碎掉的枫叶递给他：“你看这枫叶，边缘是不是像刀刃？

”秦沐雨接过枫叶，指尖果然被划了道细痕，渗出一点血珠。“这就是叶孤鸿的厉害。

”上官雪莲收回手，往前走了两步，脚踩在枯叶上，“他当年在这林子里练剑，剑风太烈，连枫叶都被染上了剑气，百年不散。”她转过身，眼里没了笑意，“苏慧带的《归元秘籍》，就是叶孤鸿的遗物。灵医谷世代守护这本秘籍，可现在，有人盯上了它。”“周桐？

”秦沐雨想起下午拦着苏慧的那些汉子，他们腰间的腰牌上，刻着“铁血帮”三个字——周桐正是铁血帮的帮主，以心狠手辣闻名。“算你聪明。

”上官雪莲点头，“周桐想要秘籍里的剑法，更想要里面的解毒秘方——他最近在练一种邪功，需要用剧毒辅助，只有《归元秘籍》里的方子能解他练功的反噬。”她忽然抓住秦沐雨的手腕，他的指尖还留着枫叶的划痕，“秦公子，我知道你对苏慧有好感，但你要想清楚，沾了她，就是沾了整个江湖的麻烦。周桐的人，遍布江南，你护不住她。”秦沐雨抽回手，指了指林子深处：“上官姑娘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何不自己去抢秘籍？”“我对秘籍没兴趣。

”上官雪莲笑了，眼角的痣又亮起来，“我只是不想看苏慧死在周桐手里——她爹当年救过我娘，我欠她一条命。”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黑衣的汉子从林子深处奔来，脸色惨白，连气都喘不匀：“上官姑娘！不好了！独孤公子……独孤公子被周桐偷袭，重伤昏迷了！

”“独孤痴？”上官雪莲的脸瞬间变了，她抓住汉子的胳膊，“他在哪？

”“就在前面的空地！周桐的人还在附近，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报信！

”上官雪莲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对着秦沐雨喊：“秦公子，若你还想找苏慧，就去城南的‘回春医馆’——她肯定会去看独孤痴！

”秦沐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枫树林里，犹豫了片刻，也跟着往深处走。

他刚绕过一棵老枫树，就看见空地上躺着一个穿白衣的男子，胸口插着一把短刀，血把白衣染成了暗红，蔓延在枯叶上，像一朵诡异的花。男子约莫二十四五岁，面容俊朗，即使昏迷着，眉头也皱着，透着股倔强。他腰间挂着一块狼形玉佩，是天煞盟的信物——独孤痴，天煞盟盟主独孤震天的独子，江湖上有名的少年英雄。

秦沐雨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很微弱。他刚想把短刀拔出来，独孤痴忽然睁开了眼，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是……秦沐雨？”“你认识我？

”秦沐雨有些惊讶。“我爹……跟你爹是旧识。”独孤痴咳了口血，血沫沾在嘴角，“求你……找聂笑笑……凌仙阁的聂笑笑……她会救我……”秦沐雨刚要答应，独孤痴就晕了过去。他背起独孤痴，只觉得这人虽瘦，却很沉——背上的剑鞘是玄铁做的，刻着天煞盟的狼徽，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过来。城南的“回春医馆”很小，只有两间诊室。

秦沐雨把独孤痴放在病床上，大夫刚要检查，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粉裙的女子冲进来，发间别着一支银簪，簪子上刻着“凌仙”二字——正是聂笑笑，凌仙阁阁主的弟子，以轻功和解毒术闻名。“独孤痴在哪？”聂笑笑的声音发颤，眼睛扫过诊室，看见病床上的人时，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扑到床边，指尖轻轻抚过独孤痴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瓷。“是你救了他？”聂笑笑回头，眼里还带着泪，却透着股韧劲。“举手之劳。”秦沐雨递过一张纸，纸上是独孤痴昏迷前写的几个字，歪歪扭扭的，“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聂笑笑接过纸，指尖发抖。纸上写着“周桐抢秘籍，护苏慧”。她抬头看着秦沐雨，眼里有了决绝：“秦公子，苏慧现在很危险。周桐肯定会去灵医谷找她，你若想帮她，今夜子时，去灵医谷后山的竹林——她会在那里等你，把秘籍交给你。”“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秦啸天的儿子。”聂笑笑擦掉眼泪，“我爹说，秦家的人，从来不会失信。

而且，只有你能练会《归元秘籍》里的剑法——叶孤鸿的剑法，需要极纯的内力，你爹当年就是最接近叶孤鸿内力的人。”秦沐雨走出医馆时，夕阳已经沉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纸，纸上还留着独孤痴的血痕——这江湖，果然像上官雪莲说的，连风都带着刀。第三章 竹林秘语：秘籍诉秘灵医谷在乌镇南边的山里，后山的竹林有上百亩，都是百年老竹。子时的竹林，风一吹，竹叶沙沙响，像有人在耳边说话。秦沐雨按照聂笑笑说的，从侧门进了谷，沿着石板路往后山走。

竹林深处有一块巨石，石头上坐着一个白影。是苏慧，她穿着白天的月白襦裙，手里捧着一个木盒，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披了层银纱。“秦公子，你果然来了。

”苏慧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疲惫。她站起身，把木盒递给秦沐雨，“这就是《归元秘籍》。

”秦沐雨接过木盒，入手很沉。盒子是紫檀木做的，上面刻着缠枝莲纹样，和苏慧腰间的玉佩一模一样。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泛黄的书，封面上写着“归元秘籍”四个篆字，字迹苍劲有力，是叶孤鸿的笔迹。“这本秘籍，是叶孤鸿百年前交给灵医谷先祖的。”苏慧坐在巨石上，看着月光下的竹林，“叶孤鸿当年练剑走火入魔，是我先祖用灵医谷的秘方救了他。他为了报答，就把秘籍留在了灵医谷，说等遇到能驾驭它的人，再交出去。”“周桐想要的，是里面的剑法和解毒方？”秦沐雨翻了翻秘籍，第一页画着一个剑客，剑指长空，旁边写着“以气御剑，落叶为刃”。“是。”苏慧点头，声音低了些，“他练的邪功叫‘化骨毒掌’，每练一次，就要吸一个人的内力，还会中一种奇毒，只有秘籍里的‘归元解毒汤’能解。他抢秘籍，就是为了解毒，好继续害人。

”秦沐雨合上书，把木盒抱在怀里：“我会护好秘籍，也会护好你。”苏慧抬头，眼里闪着光，像有星星落进去。她刚要说话，竹林外忽然传来马蹄声，还有人的喊声：“苏慧！把秘籍交出来！不然我们踏平灵医谷！”是周桐的声音！

苏慧脸色一变，拉起秦沐雨的手：“快，跟我走！后山有密道，能通到城西的破庙！

”她拉着秦沐雨往竹林深处跑，手指很凉，却握得很紧。密道的入口藏在巨石后面，是一个半人高的洞口，上面盖着藤蔓。苏慧推开藤蔓，把秦沐雨推进去：“密道里有火把，你沿着路走，在破庙等我——我去引开他们，很快就来。”“我跟你一起去！

”秦沐雨拉住她的手。“不行！”苏慧摇头，眼里带着泪，“你要护好秘籍，这比什么都重要。秦公子，相信我，我会没事的。”她用力推开秦沐雨，盖上藤蔓，转身往竹林外跑。秦沐雨在密道里站了片刻，听见外面传来苏慧的喊声：“周桐！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