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质十三载》我陪着不得宠的三皇子，去大周为质。卧薪尝胆十三载，我们住过狗窝，睡过马棚，饮冰雪，吃馊食。他钻过太子胯下，跪过三尺冰面。我断了两根手指，落得一身伤病。谁知大周发生了内乱，我们扮作乞丐，趁机逃回齐国。回国后，他立下奇功，被封为太子，又顺利承袭王位。他掌权后的第一件事，却是杀死我！

他说：“本王已是九五之尊，你知道太多本王的过去，你——必须死！”我被他摁着头，淹死在水里。再次睁眼，我和他都回到了他受胯下之辱的那天。1我陪着不得宠的三皇子，去大周为质。随行的百余人，都知道这一趟只怕是有去无回。路上纷纷找机会偷溜。

到大周时只剩下我陪着他。我陪他卧薪尝胆十三载，住过狗窝，睡过马棚，吃残羹剩渣还算好的。多数时候，宫人们以戏弄我们为乐。把食物放馊了，发霉长毛了，再拿给我们。然后看着饿极了的我们狼吞虎咽地吃下。这样的日子，远没有尽头。

因为我们无力反抗，羞辱就变成了虐待，责罚打骂是家常便饭。他被罚钻过大周太子的胯下，我被拶刑夹断两根手指。冰天雪地被丞相之子罚跪，我陪他一起跪，后来一双腿青紫肿胀，几乎残废。原本以为这一生都要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下去了。谁知大周发生了内乱。

我们扮作乞丐连夜出逃，一路讨饭回了齐国。一回齐国，他便献上了详尽的大周地形图和国都城防图。趁大周内乱，齐国用了不到一个月，歼灭了大周。齐子越因为献图有功，被封为太子，之后又顺利承袭王位。

本以为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临。谁知月黑风高，他挑断我的手脚筋，将我溺毙在荷花池。

“本王已是九五之尊，你知道太多本王屈辱的过去，你——必须死！”再次睁眼，我和他都回到了他受胯下之辱的那天。“齐子越，我看你是活腻了，一个死了都没人收尸的质子，竟然敢打婉儿的主意！”啪啪！我一睁开眼，就看见齐子越挨了太子两个大耳光。齐子越的胳膊被侍卫拧在身后，痛得龇牙咧嘴。

他眼里却充满了愤恨，厉声斥责道：“混账！竟敢打朕的耳光！

”这句话又给他招来两个耳光。我同样被人拧着胳膊，摁在地上。看着左右熟悉的场景，我知道我重生了。而听他自称是朕，我知道，他也重生了。我们回到了来大周的第三年。

因为齐子越招惹丞相嫡女，被太子打得半死，还受了胯下之辱。

这是齐子越一生当中最不堪的耻辱。事情的起因说来可笑。2齐子越遭到太监们的愚弄，险些被勒死，是路过的丞相嫡女救了他。齐子越对丞相嫡女林婉儿一见倾心。

从此恋爱脑发作，竟不知死活写信表白。林婉儿可是大周第一才女，美貌也是数一数二。

太子早都看中了林婉儿的家世才学，想娶她做太子妃。齐子越的信毫无意外，落到了太子手中。就有了现在这一幕。上一世，齐子越时常对我说，我和他在大周是相依为命，苟且偷生。我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他这个少主子过得不好，我只会过得更惨。所以一旦他会受到伤害，我就要顶在前面。

只有他活着，我们才有回到齐国的希望。因此上一世，当他递出去的信件被发现时。

太子还没开始审问，我就替他担了下来。太子原本要赏我一丈红，他做好人，替我求情。

最终他因为约束下人不力，被罚钻了太子胯下。而我，被罚拶刑，拶刑，也叫夹刑。

一旦上夹，行刑者不夹断几根手指不罢休。而我，被夹断了两根手指。

齐子越大概是怕我手指全废了，就没人伺候他了。于是出来替我求情，保下了我。

谁能想到受了酷刑的是我，他却因为替我求情，落了个有情有义的贤名。

此后但凡我有一点没顺着他，他就拿拶刑说事，我还要受到其他不知情的人的指责。

我回忆着前世种种，假装没看到齐子越在拼了命给我使眼色。太子见他不回话，直接说道：“来人，赏一丈红，就在这里行刑。”齐子越顿时吓得瘫坐在地上，连忙说道：“太子殿下饶命，此事……此事与我无关，那封信……并不是我写的，那不是我的字迹。”3说完，齐子越心虚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中冷笑。好一个颠倒黑白，祸水东引。这封信的确不是他亲手写的，而是他口述，我写的，那是我的字迹。

我前世没多想，现在看来，原来他早都做好了事发以后，嫁祸给我的准备。

太子命人拿来信件，又让他当场写字，对照笔记，果然不是他写的。太子盛怒，“信不是你写的，但落款却是你，你的意思是，别人嫁祸给你？

”齐子越一时间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是，啊不……不是。”太子疾声厉色：“不是？

那或者，你还有同党？”同党的罪名可就大了，有他国质子勾结朝臣的嫌疑。

罪名往大了说可以是造反，那更没命活了。齐子越拼命摇头否认，然后战战兢兢地看我，我依旧假装看不到。对我而言，大不了一死。但齐子越不同，他的未来，可是有王位等着他继承，他才舍不得死。太子已经不耐烦，“快说！是谁？

”齐子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他现在推我出去顶罪，那么别人会说他以前的宽厚都是装的。如果他不让我顶罪，那么他就要受皮肉之苦。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选，是保名声，还是保肉体。总不能好处让他全占了吧？齐子越左看看我，右看看太子，最终心一狠，心如死灰一般垂下头：“是我写的，没有旁人嫁祸。

”太子才不管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只想虐待他出一口气，当即赐了一丈红。

我和齐子越都愣住了，这怎么和上一世不一样？兴许齐子越以为和上一世一样，是钻胯下，所以才认了罪？一丈红这种刑罚，不打的腰部以下筋骨皆断，皮肉俱烂不算完。这要是打完，不能得到及时医治，只怕没几天就得死。就我们这种处境，怎么可能会有太医来医治。

到时候，齐子越就算不死，只怕也是废了。4好汉不吃眼前亏，齐子越识时务，拼命向太子磕头认错，“太子殿下，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太子此时起了玩心，怎么可能肯轻易放过齐子越，调笑着说道：“本宫听说一丈红这板子打起来，极有技巧，倒也想见识见识。

”“齐三皇子就勉为其难，让本宫开开眼？”齐子越慌了，转过头来推开我身边的侍卫，拼命拉扯我，哭喊道：“小江儿，你救救我，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快救救我！”“小江儿，你可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们相依为命，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吗？

”齐子越这话倒不错，他当然不能死，毕竟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要是死了，以后我就是大周皇室这些纨绔愚弄虐待的头号对象。齐子越得活着。更何况，前世，他也替我求了情，才不至于让我十根指头都被夹断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他一回吧。

我推开他的手，向太子行了个礼，“太子殿下能否听小人一言？”太子不怒反笑，大概觉得我的行为太不自量力，像蚍蜉撼树。“怎么？你想陪他挨打？没看出来啊，还是个忠仆。”我不卑不亢，“回禀太子殿下，小人不想。”太子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你要是说些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话，在这替他拖延时间，本宫第一个砍了你，然后，拿你的脑袋去喂狗。”我看了看左右，说道：“可否容小人借一步说话？

”太子狐疑地看着我，兴许以为我要刺杀他？片刻后他让侍卫来搜身，看我真的没有威胁，才起身和我走到一旁。他手背在身后，目露凶光，“说吧，我看你今天能有什么办法救他。

”5我思来想去，总不能直接说我重生了，知道以后的事情发展。于是我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太子殿下，您可知三皇子为何来大周做质子？

”太子不屑地冷嗤一声：“当然是你齐国太弱，被我大周的兵马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只能送个皇子过来做人质。”我也不恼，继续说道：“既然大周兵强马壮，为什么不乘胜追击，直接灭了齐国呢？”太子略一皱眉，应该是想明白了，这下不说话了。

我索性直接点透：“太子也知道，您的父亲要是他灭了齐国，他早动手了。

之所以接受了齐国的求和，就是因为大周国库空虚，再打下去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所以三皇子，成了那个维持平衡的关键。你们无论是戏耍玩弄，只要不伤了性命，齐国都不会追究。可今天他要是死在了大周，先不说齐国会不会出兵，您破坏了王上的计划，王上还会让你做这个太子吗？”“即使太子之位不会被动摇，那等您登上王位，齐国时时来犯，这个王位，您坐的安心吗？”太子眯了眯眼睛，心中大抵是被我说动，有了成算。但，他毕竟是太子，今天调子起得这么高，不让他干点什么，他下不来台。

于是我继续说道：“不知太子殿下可听过一句话，苦其肉身，不如辱其心志。今日之事，不如就打他二十板子，留他一命。太子断然拒绝：“才二十板子？不行！

我看你就是想替他开脱！”我继续说道：“小人还没说完，还要让他受您胯下之辱。

”太子这种纨绔，顿时眼放亮光，鼓掌称快：“这个好，这个好玩！看他像狗一样爬，果真有趣！”他随即又看向我，“早听说质子身边，有个有勇有谋的下人，往日里还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你倒果然有点东西。”“只不过，”他突然掐住我的脖子，“你可是齐子越的下人，你却变着法的让他受辱，你这样的人，断不能留！”6我笑了，“是齐子越求我的，原本我也没打算开口，是他，一心只为活命。”他冷笑着放开我，“可我听说，往日里你替他受了不少苦，今日怎么反倒没有替他出头？”我缓缓拉起衣袖，撩起衣袍下的裤管，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太子眼里露出震惊地嫌恶之色。

我说：“因为小人，也一心只为活命。”行了刑，齐子越被拖回了茅草屋。

我向人讨了些金疮药，打算替他敷上。谁知他一回来就摔了这瓶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金疮药。

我也不恼，谁疼谁知道，反正疼的不是我。他气得咬牙切齿，血水混着眼泪鼻涕一起乱飞：“江贞！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忠贞实诚的人，今日为何不主动担下罪责？”我佯装不解地抬头看他，“小江儿没有做错，为什么要主动认罪？”他被我问的一愣。“可你说你忠贞！你就是这么对我忠贞的？

”我不紧不慢地回他：“可您也说我实诚，我是个实诚的人，不能说谎，没做过就不能认啊。

”我用他道德绑架我的话去噎他，他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叫骂着让我滚出去。不用伺候他，我自然乐得开心，蹦跳着就出了马棚。他气得又摔了床头的茶杯。得，这下连喝水的家伙什都没了。我坐在台阶上，几个路过的宫女太监指指点点。

“听说质子被太子殿下打伤了，你瞧他，不去伺候主子，竟然闲坐着。

”“听说他都不管自己主子的死活，往日里不都替他主子挨打的吗？今天竟然不去，走，今天非让他受一受这活罪不可。”“你们先去，我去拿我养的毛桃喂他吃，那毛桃长了各种颜色的毛呢，绿的、灰的，粉的，一会儿我要瞧瞧，他吃下去究竟会不会死。

”一伙人哄笑着走了过来。我是练过武的，教训这些人轻而易举，可齐子越没有功夫。

前世第一次被欺负时，我将他们狠狠打了一顿。谁知转过身，他们在我不在时，就变本加厉地去欺负齐子越。后来齐子越说，我不能反抗，反抗只会让他挨打。

后来每每被这些宫人欺负时，我都极力忍让。可此刻，我没什么好顾忌的。只是三下两，就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去拿毛桃的那个太监过来时，都傻了眼，桃子脱手，咕噜噜地滚到我脚下。他要跑，我一个跨步揪住他的衣领，捡起毛桃就塞进他嘴里。

7“你不是想看看吃这玩意会不会死人吗？那你自己吃啊，吃啊！”为首的那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