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夫登基我叫林晚。六年了，我都快忘了沈厉长什么样了。直到那天，隔壁王婶冲进我家院子，嗓门大得能把屋顶掀了："晚娘！晚娘！不得了了！

你那个前头那个男人...他、他当皇帝了！"我当时正在晾衣服，手里的湿衣服"啪嗒"一声掉回盆里，溅了我一身水。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耳边轰鸣。沈厉？皇帝？那个当年穷得叮当响，在破庙里拉着我的手说"晚晚，等我发达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沈厉？

那个后来冷着脸写和离书，说"你我缘分已尽"的沈厉？他当了皇帝？我蹲下身，机械地捡起掉落的衣服，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六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沈厉中举后进京赶考，不到半年就派人送来和离书，说是要娶他那个才貌双全的表妹苏婉容。"晚娘？你没事吧？"王婶担忧地看着我。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意外。"没等我缓过神，我现在的婆婆，江家老夫人，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她脸色发白，手里紧紧捏着一张纸，身后跟着我那个一向温和的丈夫江文修，此刻却低着头不敢看我。"晚娘，"婆婆声音有点抖，直接把那张纸塞进我手里，"这个你拿着。"我低头一看。和离书。

上面墨迹还没干透，江文修的名字已经签好，还按了手印。"娘，您这是做什么？

"我声音发紧，抬头看向江文修，"文修，这是怎么回事？"江文修嗫嚅着不敢说话，婆婆往后躲了躲，好像我身上有瘟疫。"晚娘，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媳妇，持家有道，对文修也好...但是，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以前是...是那位陛下的发妻。

我们江家小门小户，实在不敢留你啊！"我听着这话，真是哭笑不得。六年来，我在江家相夫教子，勤俭持家，如今却因为前夫当了皇帝，就要被扫地出门？"娘，您想多了。那都是老黄历了。他和离他的，我嫁我的，早就两清了。他当他的皇帝，我做我的江家媳妇，一点都不碍着。"婆婆猛摇头，眼神躲闪："话不是这么说...天威难测，谁知道上头那位心里怎么想？

万一他记恨你另嫁他人，迁怒我们江家...我们担不起这个风险啊！

文修...文修他也同意了。"我转向江文修，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他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晚娘，我...我对不住你。但母亲说得对，那位现在是天子，我们..."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我早该知道，江文修性子软，向来拗不过他娘。

我看着手里的和离书，忽然觉得挺没意思。人家都怕成这样了，我还能死皮赖脸待着？"行，"我点点头，把和离书折好塞进袖子里，"我收拾东西就走。"婆婆像是松了口气，又有点不好意思，塞给我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些散碎银子和几件我的旧衣服。"晚娘，对不住...这些你拿着..."我没接话，转身回屋。我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一点私房钱，还有一支很旧的木簪子，是很多年前沈厉亲手削了送我的。不知道为啥，一直没扔。收拾完，我站在院子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江文修躲在婆婆身后，始终没敢抬头看我。我就这么被撵出了江家大门。站在街上，有点茫然。我能去哪儿？娘家早就没人了。父亲在我出嫁前就病逝了，母亲伤心过度，没多久也跟着去了。沈厉当皇帝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二章 宫闱惊变我在城南租了个小院子，暂时安顿下来。院子很小，只有一间正房和一个小厨房，但胜在清净。我用从江家带出来的银子付了三个月租金，剩下的钱买了些米面油盐。白天，我接些绣活，帮人洗洗衣服；晚上，就着油灯做些针线活。

日子虽然清苦，但还能过下去。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沈厉现在贵为天子，后宫佳丽三千，哪还记得我这么个下堂妇。直到那天，我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忽然听见门外一阵骚动。紧接着，院门被推开，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林夫人？"太监尖着嗓子问。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木盆差点掉在地上："我是林晚。公公有什么事？""陛下口谕，宣您入宫一见。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强自镇定："民妇一介草民，怎敢面圣？

还请公公回禀陛下...""哎哟，林夫人，您可别为难奴才。"太监陪着笑，眼神却不容拒绝，"陛下说了，务必请您入宫。轿子都备好了，您请吧。"我知道推脱不得，只好回屋换了身最体面的衣裳，跟着太监上了轿子。皇宫真大，红墙黄瓦，高高的宫墙把人压得喘不过气。轿子走了很久，最后在一处僻静的宫殿前停下。

我被引着一路走，穿过几道回廊，最后在一个很安静的偏殿里等着。"请夫人稍候，陛下正在议事，一会儿就来。"太监说完就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宫女在门口守着。

我坐在椅子上，心跳得厉害。六年了，沈厉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为什么要见我？

是怪我另嫁他人，要治我的罪吗？不知等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很稳，一步一步，踩在金砖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我赶紧站起身，低着头跪了下去："民妇林晚，叩见陛下。"我特意把"民妇"两个字咬得重了些，提醒他我已经另嫁他人。

那双明黄色的靴子停在我面前。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有点低，有点哑，和记忆里那个少年人的清亮嗓音完全不一样了。"抬起头来。"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

沈厉。真的是他。模样没大变，就是更深沉了，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眼神锐利如刀。

他穿着龙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整个人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他看着我，嘴角慢慢弯起一点，像是个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人不寒而栗。"民妇？

"他慢慢重复这两个字，声音冷飕飕的，"林晚，你什么时候成’妇’了？

"我手心冒汗："回陛下，民妇已再嫁...""江文修？"他打断我，语气轻蔑，"那个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的窝囊废？"我猛地攥紧了手，指甲陷入掌心。江文修虽然懦弱，但从未亏待过我。"陛下，民妇与江文修...""够了！"他突然暴喝一声，吓得我一哆嗦。他站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朕记得，和离的时候，没许你再嫁。"我心头火起，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陛下当年与民女和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如今陛下贵为天子，难道要出尔反尔？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面前这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对我服软的少年郎，而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帝王。果然，他眼神一暗，猛地弯腰，脸凑近我，呼吸喷在我脸上。

我吓得往后一缩，后背抵上了椅子扶手。"林晚，"他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股狠劲，"朕现在说，不相干不了。你说怎么办？"我心跳如鼓，后背发凉。

眼前这个沈厉陌生得可怕，眼中翻涌的情绪让我想起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第三章 夜宴迷局那天我怎么出的宫，有点记不清了。

只记得沈厉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偏执得吓人，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回到小院后，我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天，总觉得门口有动静，怕他又派人来。我甚至考虑过连夜离开京城，但转念一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到哪里去？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段日子，居然风平浪静。我慢慢放松下来，也许他只是一时兴起？毕竟他现在是皇帝了，后宫佳丽三千，哪还记得我这么个黄脸婆。我尽量不去想他，继续过我的小日子。

白天做绣活，晚上读读书，偶尔去街上买些日用。江家给我的银子快用完了，我得想办法多接些活计。这天，我正在院子里绣一方帕子，忽然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可是林晚姑娘？"妇人笑容可掬地问。

我警惕地点点头："您是...""我是礼部侍郎的夫人，姓周。"她自来熟地走进院子，"听闻姑娘绣工了得，特来求一方绣品。"我有些疑惑，我接的活计都是些小门小户的，怎会惊动侍郎夫人？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哪位老主顾推荐的，便请她进屋细谈。

周夫人看了一圈我的绣样，赞不绝口，最后订了一幅大绣屏，出手阔绰，直接给了十两银子的定金。"三日后宫中有夜宴，我想用这绣屏做贺礼，不知姑娘能否赶出来？"周夫人问道。我犹豫了一下，这活计太急，但给的价钱实在诱人。

"我尽力而为。"周夫人满意地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夜宴那日，姑娘也一起来吧，正好把绣屏送去。"我连忙摇头："民妇身份低微，怎敢...""哎，无妨。"周夫人拍拍我的手，"是我私人邀请，不碍事的。再说，姑娘这般巧手，说不定能得贵人青眼，日后就不必在这小院子里受苦了。

"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但又不便多问，只好先应下来。三天不眠不休，我终于赶出了绣屏。

夜宴那日，我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裙，抱着绣屏随周夫人进了宫。宫殿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到处都是穿着华贵的男男女女。我低着头跟在周夫人身后，尽量降低存在感。

"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周夫人把我安排在角落，自己却不知去向。我抱着绣屏，站在柱子旁，心里直打鼓。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