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渡昭昭意孑然凌昭最新热门小说_此生不渡昭昭意全本在线阅读
凌昭亲自将那碗毒酒喂到我唇边,动作温柔得像在喂我最爱的蜜饯。
他的手曾无数次抚过我的长发,许诺要为我挽一辈子青丝,岁岁年年。可如今,他身侧站着他明媒正娶的新妇——怀柔公主,她凤冠霞帔,笑靥如花,而我,苏洛,是他通敌叛国的罪妻,是他亲手送上黄泉路的废人。酒液穿喉,烈火灼心,我看着他熟悉的眉眼,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一片冰冷的死寂。我笑了,原来,爱到极致,是亲手杀死。01“苏洛,通敌叛国,罪不容诛,念在你曾侍奉本将军,留你全尸。”凌昭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宣读一份与他无关的公文。
我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按在地上,冰冷的地面硌得我骨头生疼。
怀柔公主娇柔地倚在凌昭怀里,涂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的胸膛,嗓音甜得发腻:“将军,跟一个死人废话什么,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也好给妹妹一个痛快。
”凌昭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却像在看一个死物。他挥了挥手,“不必了,赐鸩酒。
”婆子们立刻端上一杯黑漆漆的液体,那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我死死盯着凌昭,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舍或痛苦,哪怕是伪装。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就像一尊完美的玉石雕像,俊美,却冰冷无情。“我自己来。”我挣开婆子的钳制,踉跄着站起身。三年的夫妻情分,就算喂狗,狗也该会摇摇尾巴。可凌昭的心,比石头还硬。
我端起酒杯,仰头就要喝下。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是凌昭。我心中一颤,一丝卑微的希望如野草般疯长。他后悔了?“我来喂你。”他夺过酒杯,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冰冷的酒液混着血腥味灌入喉咙,像一把刀子,将我的五脏六腑寸寸凌迟。我死死地瞪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凌昭,你……可曾爱过我?”他沉默着,松开手,任由我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怀柔公主娇笑着,掏出一方丝帕,细细为他擦拭着嘴角,仿佛他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将军,你看她,死到临头还这么痴缠,真是晦气。”凌昭接过丝帕,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漠然。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本身,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他指尖那颗小小的红痣。成亲那晚,我曾笑着说,这是我的印记,盖了章,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了。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好,生生世世,我都是你的人。”谎言。全都是谎言。身体的痛楚渐渐麻木,心却像被万千蚁虫啃噬,痛得无以复加。若有来生,凌昭,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02我以为我会死。可当我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破旧的茅草屋顶。
一个面容黝黑、手上布满老茧的妇人正端着一碗药汤,见我醒来,惊喜地喊道:“姑娘,你醒了!”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却像散了架一样疼。“我……在哪儿?
”我的嗓子干涩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这里是北境的苦寒之地,朔方城外。
我男人在河边发现你的时候,你都快没气了。”妇人说着,将药碗递到我嘴边,“快,趁热喝了,这是我特地为你熬的,驱寒补气的。”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也带回了我零碎的记忆。凌昭、怀柔公主、那碗致命的毒酒……心口猛地一抽,我推开药碗,趴在床沿剧烈地干呕起来。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一阵阵往上涌。“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妇人担忧地拍着我的背。我摇着头,泪水汹涌而出。我没死。凌昭,你连死都不肯让我死得痛快吗?把我扔到这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是想让我自生自灭,受尽折磨吗?你好狠的心!妇人叹了口气,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她叫秦嫂,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猎户。他们说,发现我时,我穿着一身破烂的囚服,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告诉他们,我叫“阿洛”,是个被流放的罪人,家人都已不在人世。秦嫂夫妇是善良的,他们收留了我。
我开始学着像一个边境的普通女子一样生活。洗衣、做饭、缝补、上山采药。
我本是太医之女,精通医理,这些草药在我手里,总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我用草药治好了附近村里几个孩子的风寒,又为一个摔断腿的汉子正了骨。渐渐地,“女神医阿洛”的名声就在这片小地方传开了。人们不再用看流放罪犯的眼光看我,而是充满了尊敬。我用行医换来的微薄收入,在朔方城里租下了一个小小的铺面,开了间医馆。生活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我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留在世间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每当夜深人静,凌昭那张冷酷的脸就会浮现在我眼前。
他喂我毒酒时的决绝,他看着我倒下时的冷漠。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反复扎在我的心上。
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我还是将军府里备受宠爱的苏洛,凌昭会亲手为我画眉,会带我去看满城的烟火,会在我耳边低语,说我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可梦醒时分,只剩无尽的空寂和刺骨的寒冷。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苏洛已经死了,死在了三年前的那个雪夜。现在的我,是阿洛。一个无心无情,只为活着的女神医。
我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铠甲之下,不再允许任何人靠近。直到那天,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抬进了我的医馆。当我看清他脸的那一刻,我所有的伪装,瞬间崩塌。
03“阿洛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几个穿着军服的士兵跪在我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担架上的人,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可那张脸,那熟悉的眉眼轮廓,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凌昭。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做他的大将军,陪着他的公主新妇吗?“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一个士兵见我迟迟不动,急得大吼。
我猛地回过神,指尖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恢复了一丝理智。救他?我凭什么要救他?
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让他也尝尝我当年所受的痛苦!“我救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我冷冷地开口,转身就要回内堂。“大夫!”士兵们一把拉住我,“这方圆百里,只有您医术最高,求求您了,我们将军是为了保护百姓才受的伤,他不能死啊!”保护百姓?
我心中冷笑。一个连自己妻子都能毫不留情毒害的人,会为了百姓牺牲自己?
真是天大的笑话!“放手。”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大夫,我们给您钱,多少钱都可以!
”“我说了,不救。”我用力甩开他们的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所有的哀求都隔绝在外。
我靠在门板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胸腔里,一颗沉寂了三年的心,此刻正疯狂地跳动着,叫嚣着,一半是恨,一半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的……痛。门外,士兵们的哭喊声、哀求声,像魔音贯耳,搅得我心烦意乱。我捂住耳朵,拼命想把那些声音赶走。可凌昭那张濒死的脸,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在我已经决定放下一切,了此残生的时候,他要再次出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外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我想,他们应该是放弃了,带着凌昭走了吧。这样也好。从此,我们两不相欠,阴阳两隔。
我慢慢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准备去点亮油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虚弱至极,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洛儿……”我的身体猛地一僵,如遭雷击。“洛儿,开门……是我。
”是凌昭。他醒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叫我……洛儿?一瞬间,无数的疑问和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席卷了我。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门外,他低低的咳嗽声传来,伴随着压抑的喘息。“我知道……你在里面。”“洛儿,对不起……”“咳咳……你开门,让我……看你一眼,就一眼……”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我背靠着门,缓缓滑落在地。泪水,无声地爬满了我的脸颊。凌昭,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所有的伤害吗?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门外,寒风呼啸,像是在为谁的死亡奏响哀乐。我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夜无眠。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才拖着僵硬的身体,缓缓地,拉开了那扇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滩早已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
04凌昭还是被救了。城里的另一位大夫,用金疮药暂时止住了他的血,但那道伤口太深,伤及心脉,高烧不退,人一直昏迷着。这个消息,是秦嫂来给我送自己做的饼时,当成八卦讲给我听的。“听说那位将军是从京城来的,长得可俊了,就是命不好,被北狄的蛮子暗算了。”“阿洛,你是不知道,他手下的兵把他抬到王大夫那里时,人就剩半口气了,王大夫都说没救了。”“可邪门的是,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好像叫什么‘洛儿’,你说巧不巧,跟你这名字就差一个姓。”我低着头,默默地碾着药草,没有接话。秦嫂自顾自地继续说:“后来他手下的人没办法,只好去求城主,城主派人送来了千年人参吊着命,这才勉强活了下来,但人还是没醒。
”千年人参……我碾药的动作一顿。为了救他,还真是下了血本。“阿洛,你说这将军是什么人啊?这么大的官,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我淡淡道:“或许是来剿匪的吧。”“也是。”秦嫂点点头,“不过,听说他伤得很重,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两说呢。”我的心,没来由地揪了一下。送走秦嫂,我看着药臼里碾成粉末的草药,鬼使神差地,又从药柜里取出了几味最珍贵的药材。
止血生肌的白及,吊命续气的紫河车,还有清热解毒的金银花……我将它们混合在一起,用蜜蜡封成药丸。做完这一切,我自己都愣住了。我这是在干什么?我不是恨他吗?
我不是巴不得他死吗?我烦躁地将药丸扔在桌上,决定眼不见为净。可一连几天,我总是心神不宁。吃饭的时候,会想起他最爱吃的菜。看医书的时候,会想起他陪我夜读的场景。就连走在街上,看到一对恩爱的小夫妻,我都会想起他曾经牵着我的手,说要走到白头。回忆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越是挣扎,就勒得越紧。终于,在一个深夜,我还是穿上了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城主府。凌昭被安置在最偏僻的一处客院,守卫并不森严。
我轻易地就避开了巡逻的士兵,摸到了他的窗下。房间里,烛火摇曳。我用指尖蘸了点口水,捅破窗户纸,朝里望去。凌昭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许多。
一个士兵守在床边,正打着瞌睡。我屏住呼吸,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迷香,吹了进去。
很快,那个士兵就一头栽倒,睡死了过去。我推开窗,轻巧地翻了进去。走到床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我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三年了,这张脸无数次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我曾想过无数种报复他的方式。用毒、用刀、用最恶毒的言语去诅咒他。可现在,他就像一个毫无防备的孩子,安静地躺在这里,任我宰割。我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轻易地结束他的性命。我的手,慢慢地,抚上了他的脖颈。
只要我稍一用力……可我的指尖,却在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脖子,好烫。是高烧未退的症状。再这样烧下去,就算伤口不致命,他也会被活活烧成一个傻子。鬼使神差地,我收回了手,从怀里掏出那颗我亲手制作的药丸,撬开他的嘴,喂了进去。做完这一切,我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我为什么要救他?
我找不到答案。或许,我是想让他活着,活着看我是如何将他给予我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奉还。对,一定是这样。我看着他,冷冷地想。凌昭,你欠我的,才刚刚开始。
我转身准备离开。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抓住。我惊愕地回头,对上了凌-昭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狂喜、痛苦和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洛儿,”他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我终于……找到你了。”05我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你认错人了。”我压低声音,语气冰冷。他却固执地再次抓住我,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重伤之人。“不,我不会认错。”他死死地盯着我,“你的眼睛,你的眉毛,还有你手腕上这颗痣,我都认得。”我的心一沉。
当年和他在一起时,他最喜欢摩挲我手腕上的这颗小红痣,说这是我们缘分的印记。没想到,时隔三年,他还记得。“放手!”我挣扎着,“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洛儿,你听我解释。”他急切地说,“当年的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是有苦衷的!”苦衷?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苦衷?你的苦衷就是为了娶公主,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就亲手给我灌下毒酒吗?”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红色。
“凌昭,你把我当傻子吗?”“不是的,洛儿,你听我说……”“我不想听!”我打断他,“你是什么人,我三年前就看清了。现在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身上的伤,再多一道。”我从袖中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胸口。只要我轻轻一送,就能刺穿他的心脏。凌昭的身体一僵,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洛儿,你当真……如此恨我?”“恨?”我冷笑,“我不恨你,我只是觉得恶心。凌昭,你我之间,早就恩断义绝了。今日我救你,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你一条命。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干。”说完,我用力推开他,毫不留恋地从窗口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回到医馆,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刚才,我差一点就心软了。当他对上我眼睛的那一刻,当他喊出那声“洛儿”的时候,我尘封了三年的心,几乎就要溃不成军。不行,苏洛,你不能忘。你不能忘了他是如何抛弃你,如何让你受尽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