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就这么喜欢林凡这个好大孙？”家宴上，我“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瞬间戳破了满屋子虚伪的笑语。满面红光的奶奶，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嘴角耷拉下来。“林寒，你怎么跟你堂弟说话呢？”“他孝顺我，我夸夸他怎么了？

”我笑了。孝顺？我目光凉凉地扫过那个只提了串香蕉来看过奶奶一次的堂弟林凡。

扫过一旁拼命对我使眼色的二叔。最后，落在我那只会点头哈腰赔笑的父亲身上。

“那我这个在病床前伺候了您一个多月，连公司都抛下的亲孙女，算什么？

”“连一串没人稀罕的烂香蕉都不如吗？”一句话，满座死寂。我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站起身，拎起椅背上的包，转身就走。父亲慌忙追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那掌心滚烫又潮湿。他压着嗓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林寒！你疯了！

快跟你奶奶道歉！”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回头，我死死盯着这个我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的男人。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爸，您也别求我了。”“从今天起，我没有家了。”“不过您放心。”“等您老了，病了，我保证……”“……会给您请最好的护工。”“毕竟，我可不想落得跟奶奶一样的下场。

”“被自己的‘孝顺儿子’，活活寒了心。”1“奶奶，这清蒸鲈鱼您多吃点，补身体。

”饭桌上，堂弟林凡殷勤地夹起一块最肥美的鱼肚子肉，油光水滑地放进奶奶碗里。

奶奶脸上的褶子瞬间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老菊花。“还是我的好大孙知道心疼我。”她说着，拿眼角狠狠剜了我一下。“不像有些人，就知道熬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嘴里都淡出个鸟来。

”我握着汤匙的手指，一寸寸收紧，骨节泛出青白。清汤寡水？那是我翻烂了营养学书籍，求着医生开了单子，每天在医院那巴掌大的电磁炉上，守着熬几个小时的救命汤。现在，成了她嘴里“没人稀罕”的东西。我爸林建军赶紧赔着笑打圆场：“妈，小寒也是为你好。

医生说了，您现在得吃清淡点。”“医生医生，就知道拿医生压我！

”奶奶“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一脸不耐。“我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我都好了！

”“再说了，我住院那会儿，要不是凡凡天天来看我，给我解闷，我哪能好这么快？

”我喉咙里几乎要逸出一声冷笑。天天？奶奶突发脑梗住院，整整三十八天。

我自己的公司直接扔给了合伙人，吃住都在医院，晚上就蜷在那张硬得硌骨头的陪护椅上，衣不解带。而她的“好大孙”林凡呢？从头到尾，就拎着一串打折香蕉来过一次。

待了不到十分钟，对着奶奶咔咔拍了几张“孝心”满满的照片发了朋友圈，就借口公司有急事，脚底抹油地溜了。可现在，这场为庆祝奶奶康复的家宴，俨然成了他林凡的个人表彰大会。“就是啊，大哥，”婶婶，也就是林凡的妈，立刻接上话，“我们家凡凡就是心善，从小就孝顺。前阵子他工作忙得脚不沾地，还天天念叨着奶奶，一有空就往医院跑。”满桌的亲戚立刻随声附和。“是啊是啊，凡凡这孩子，没得说。

”“长得帅，嘴又甜，以后肯定有大出息。”林凡被捧得尾巴翘上了天，他朝我投来一瞥，眼神里的炫耀和轻蔑，像针一样扎人。我等着我爸。等他替我说一句话，哪怕就一句。

他没有。他只是弓着背，在酒桌间周旋，给奶奶夹菜，给亲戚敬酒，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应当。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一点点，凉到了底。

那三十八个日夜颠倒的疲惫，处理公司危机的焦虑，面对病危通知书时几乎停止的呼吸……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慢条斯理地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奶奶，您就这么喜欢林凡这个好大孙？

”满屋子的嗡嗡声戛然而止。奶奶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林寒，你怎么这么说你堂弟呢？

”我没理她，径直站起身，走到家门口的玄关处，拉开鞋柜，开始往行李箱里装我的鞋。

满屋子的人都看傻了。“林寒！你干什么！”我爸第一个反应过来，吼着冲过来想抢我的行李箱。我一侧身，躲开他的手。“咔哒”，拉链被我拉上，动作没有一丝停顿。然后，我拖着箱子走进我的房间，打开衣柜，面无表情地把衣服一件件扯出来，扔进行李箱。整个过程，我没哭，也没吵，冷静得像一个局外人。“你这孩子，发什么疯！”奶奶也拄着拐杖跟了进来，气得拐杖头“笃笃”地敲着地板，“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我可是你奶奶！

你就是这么对长辈的？”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她，目光直直地。“奶奶，我伺候了您三十八天，您记得吗？”她被我问得一噎，随即梗着脖子强硬道：“那不是应该的吗？我是你奶奶，你孝顺我，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我点点头，继续收拾东西。“那林凡也是您孙子，他孝顺您，也天经地义。”“以后，就让他尽这份天经地义的孝心吧。”我把最后一个充电器塞进包里，拉上行李箱，站起身。“我走了。”我爸一把将我拦住，眼睛都红了，压低声音嘶吼：“你走了，奶奶谁来照顾？”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让奶奶去找她的好大孙吧。”说完，我没再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叫骂和惊呼。

我站在深夜冰冷的楼道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2电梯门打开，我拉着行李箱走进去。

锃亮的金属门缓缓合上，映出一张脸，没什么血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爸没追下来。

我一点也不意外。在他心里，奶奶的面子，林家的和睦，哪一样不比他女儿的死活重要？

电梯下行，手机嗡嗡作响，屏幕上跳动着“二叔”两个字。我划开接听，尖锐的斥骂声瞬间刺穿耳膜：“林寒！你个白眼狼！你奶奶刚出院你就给她气受，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我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她吼完。

“说完了？”二叔像被掐住脖子的鸡，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高的音量：“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回来给你奶奶跪下道歉，就永远别想再进这个家门！”“好啊。”我甚至还笑了一下。“二叔，麻烦您跟奶奶和我爸带个话，林凡什么时候能护理奶奶三十八天了，再来跟我谈‘孝顺’这两个字。”“毕竟，我这个亲孙女、亲女儿，可没他那个好大孙、好侄子金贵。”说完，我没给她任何再骂出口的机会，直接挂断，点开联系人，找到“二叔”，拉黑。动作行云流水。世界清净了。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一楼。我拉着箱子走出去，深夜的冷风扑面而来，有点凉，却让我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刚走出单元门，我爸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我盯着屏幕上“爸”那个字，两秒后，还是接了。“你马上给我回来！”电话那头，是他压着火的声音。“不回。”“林寒！”他终于咆哮起来，“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忤逆我的？你奶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养我？

”我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被拉得细长的影子，笑了。“爸，我给你算笔账吧。

”电话那头的人，愣住了。“我大学毕业，每月给你和奶奶三千生活费，五年，一共十八万。

”“奶奶这次住院，押金、手术费、进口药，一共十二万三千六，全是我付的。你一分没掏。

”“为了照顾她，我把公司扔了一个多月，直接损失的合同金额，五十万起步。

我自己的积蓄全花光了，还找合伙人预支了下个季度的分红。”我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却冷得像冰碴子。“爸，你告诉我，你养我花了多少钱？我加倍还你。从此以后，我们两清，好不好？”电话那头，是漫长的死寂。我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震惊又难堪的表情。

他那个“懂事”的女儿，怎么会把账算得这么清楚。“你……你……”他你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这是在跟我算账？我是你爸！”“是啊，你是我爸。”我轻声说。

“所以，在我被奶奶指着鼻子骂，被堂弟抢走所有功劳的时候，你在哪儿？”“哦，你在赔笑。”“爸，你那个笑，可真值钱。”“我……那不是为了让你奶奶高兴吗！

她年纪大了，又是病人，你就不能让着她点？”他又搬出了那套陈词滥调。

“我可以让着病人，但我不能让着一个黑白不分的糊涂人。”“我也可以孝顺父亲，但我不能孝顺一个为了面子，连自己女儿的尊严都可以随意踩在脚下的父亲。”“林寒！

你……”“爸，”我打断他，“别再打了。你那个好侄子不是在吗？让他去尽孝吧。

”“我累了。”说完，我挂断电话，将他的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一辆出租车驶来，我招手拦下，把行李箱扔进后备箱，坐了进去。“师傅，去南城CBD。”车子启动，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我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

心里空空荡荡的，却又轻得能飘起来。3凌晨一点，我用备用钥匙拧开门。公寓里，周晴正窝在沙发上，睡衣外面胡乱套着件外套，怀里抱着笔记本，一盏落地灯给她镀上昏黄的暖光。看见我，她抱着电脑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靠，林寒！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医院里普度众生，直接原地飞升了呢！

”她冲过来，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力道大得差点把我撞个趔趄。熟悉的调侃语气，像一根针，轻轻戳破了我紧绷了一整晚的硬壳。我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推，嗓子干得冒烟。

“公司呢？”“半死不活。”周晴撇嘴，把我按在沙发上，塞了杯热水到我手里，“你的‘星辰’项目，让李鬼那个孙子给截了。”李鬼，公司的另一项目组长，和我向来是王不见王。我眉心一跳：“他偷了我的方案？”“那倒没有，他还没那个胆子。

”周晴摇头，“他自己攒了个破烂玩意儿，抢在你回来前跟甲方提案了。”她话锋一转，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但是！甲方没看上，说他的设计匠气太重，没灵魂。

现在项目僵着呢，甲方放话了，我们要再拿不出好东西，合作就拉倒。

”我心里那点快要熄灭的火星，瞬间重新燃了起来。“提案时间？”“后天上午。”“好。

”我点头，把水杯重重搁在桌上，“资料全发我，我通宵，重做。”“得嘞！

”周晴一拍大腿，像是就等我这句话，立刻把她的电脑推到我面前，“女王陛下，战场已备好！给老娘干死那个李鬼！”那一夜，我没合眼。第二天上午，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踏进公司会议室。李鬼看见我，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冷笑。“哟，这不是林大孝女吗？医院的护工当得还顺手？

”我一眼都没看他，径直走到主位，将U盘插进电脑。“王总，张总。

”我朝甲方的两位负责人微微颔首，“抱歉，因家事耽搁。这是我们的最新方案，‘涅槃’。

”接下来的半小时，会议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我从理念讲到市场，从前景讲到运营，逻辑丝丝入扣。李鬼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不知不觉坐直了。他脸上的轻蔑一点点僵住，碎裂，最后只剩下灰白。当我讲完最后一页PPT，王总第一个站起来鼓掌。“林小姐，‘涅槃’……名字好，方案更好！”他主动向我伸出手，眼睛里全是光，“看了李经理的方案，我们很失望。但你的方案，给了我们巨大的惊喜！就它了，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合同当场签下，金额比原计划还高了百分之二十。走出会议室，李鬼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周晴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兴奋得直蹦。“林寒你简直是神！

晚上必须庆祝！我请客，全城最贵的日料！”我笑了。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我自己亲手搬开。晚上，周晴果然订了最贵的日料。清酒辛辣，入喉却畅快。

我点开手机银行APP，看着项目奖金到账后那一长串数字，忽然做了一个决定。“周晴，这房子，我不续租了。”“啊？为啥？你要搬回去跟你那帮奇葩亲戚住？”“不。”我摇头，指尖在租房软件上划过，直接点开了市中心最高档的服务式公寓，“我要搬去那儿。

”那里的月租金，是我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周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靠，你疯了？”“没疯。”我笑了，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举起来。“敬我自己。”三天后，我搬进了南城CBD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流光溢彩的璀璨夜景。

我拍了张照片，配了六个字。“新生活，新开始。”点击发送朋友圈。然后，我点开设置，找到“不给谁看”的选项。我爸，二叔，堂弟……我一个一个，把我所有的亲戚，全都加了进去。从此，我的世界，我说了算。4在新公寓住了半个月，那个所谓的“家”，像上辈子的事，模糊得只剩个影子。工作重回正轨，不，是冲上了高速路。

没了那些糟心事的拖累，我把每一分精力都砸进了事业里。这种为自己拼杀的感觉，纯粹又凶猛，简直比什么都上瘾。这天下午，我正带着团队开会，一个陌生号码嗡嗡震动。

我随手摁掉。没几秒，又响了。再摁掉。它再响。没完没了。周晴冲我使了个眼色：“接吧，别是哪个财神爷。”我点了接通，顺手开了免提。“喂，你好。”“小寒……是我，爸爸。

”那声音，是我父亲的，熟悉里透着一股子虚弱，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精气神。

满屋子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钉在我身上。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沉甸甸的。但我开口，声音平得像一条直线：“有事？”“你奶奶……她不太舒服，一直喊头晕。”父亲的语速快了些，带着磕绊，“你……你能不能回来一趟？这种事，你比我们懂，你晓得该咋办。”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懂？我懂什么？

我不过是比他们更能熬，更舍得把自己当牲口使罢了。那些狗屁医学知识，不是我在医院守着，一个字一个字从医生嘴里抠出来，一本本资料翻烂了才记住的吗？

“我不是医生。”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她不舒服，你应该打120，或者自己送她去挂急诊，而不是打给我这个外人。”“可……可是……”“林先生，”我截断他的话，声音冷得像在谈一笔生意，“我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

如果你要谈的不是千万级别的项目，麻烦不要再打过来了。”话音未落，我直接掐断了通话。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我的团队成员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装木头人。

我扯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抱歉，一点私事，耽误大家了。

我们继续。”那一周，世界清净了。父亲没再打来。直到周末，八百年不联系的表妹突然甩来一条微信。姐，快看二叔的朋友圈，能笑死个人！

下面是一张截图。是我那好二叔的朋友圈。几张林凡在厨房里鸡飞狗跳的照片。

配文腻得发齁：“我们凡凡长大了，知道心疼奶奶，亲自下厨！这份孝心，可比某些养不熟的白眼狼强百倍！”照片里，林凡穿着我留下的那条旧围裙，正对着一锅黑炭似的东西发愁。厨房台面上，菜叶子、蛋壳子铺了一层，跟遭了劫似的。

我都能想象出我那个洁癖老爸看见这副德行时，脸能黑成锅底。

我给表妹回了个“笑哭”的表情，一个字都懒得多打。什么“亲自下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老太太又馋了，他们又抠门舍不得下馆子，只能把她的“好大孙”推出去当壮丁。

果然。两天后的深夜十一点，又一个陌生号码，疯了似的呼叫我的手机。我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谁。这次，我没挂。我接了，但没出声，静静地等着。听筒里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随即，我爸那带着哭腔的、被碾碎了所有尊严的哀求声钻进我耳朵里。

“小寒……你快来医院……你奶奶……她又犯病了，跟上次一模一样……医生说，情况很不好……”我的心跳，确实停跳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我没吭声。眼前闪过的，是家宴上老太太那张刻薄的嘴脸，是她夸林凡时那副理所当然的得意神气。“小寒？

你听见没？你快来啊！”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生让家属签字……我……我不敢签……”我踱到落地窗前。脚下，是南城流光溢彩的车河，像一条铺开的金色星海。这繁华，真迷人眼啊。“爸。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碴子。“我记得上次犯病，不是有她的‘好大孙’天天陪床解闷，才哄好的吗？”电话那头，我爸瞬间没了声，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我轻笑出声，慢悠悠地，一字一顿。“怎么不去找她的好大孙呢？

”“让他再去床前解解闷，说不定，这次也能不药而愈。”5电话那头，只剩下野兽般的粗重喘息。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寒！

你……你就是个冷血动物！”我笑了。“彼此彼此。”“当初你眼睁睁看着我被冤枉，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你的血难道是热的？”我没给他再咆哮的机会，直接挂断。

世界终于清静了。可我心里没有半分报复的畅快，只有一股子空洞的疲惫，从四肢百骸里冒出来。第二天清早，我刚走进公司大厦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一个人影就疯了似的朝我冲过来。是二叔。他眼圈乌黑，活像被人揍了两拳，头发乱得像个鸟窝，那身衣服也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林寒！你个天打雷劈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