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机震动了一下，谢景行又把我的数学考卷发进了那个所谓的年级大神群。卷面上，鲜红的8分刺眼得像个笑话。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卧槽，8分？景神，你这是带了个活祖宗啊。这脑子是怎么考上我们一中的？艺术生吗？景神牛逼，这种朽木都敢雕，这要是能辅导及格，我直播倒立洗头。谢景行很享受这种吹捧，他发了个悠然自得的表情包，然后敲出一行字：慢慢来，有进步。上次还是6分。

他转过头，将手机屏幕对着我，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优越感：楚禾，你看，大神们都在关注你的进步。别灰心，有我在，一定能把你拉上来。我垂下眼，做出唯唯诺诺的样子，轻声说：嗯，谢谢你，阿行。

心里却在对我的专属助理发消息：这个月薪水结算一下，演员们表现不错，尤其是那个说要倒立洗头的，加五百奖金。谢景行，我的学霸男友，年级第二，学生会主席，长得人模狗样。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辅导我这个全校闻名的学渣，并向所有人展示他的教学成果。他以为自己是普度众生的神，却不知道，我才是那个编写剧本的导演。而那个所谓的年级大神群，不过是我花钱为他量身打造的舞台。群里五十多个人，全是我高价请来的演员。

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配合谢景行，演好这出学神拯救学渣的感人戏码。妹妹，又在学习啊？一道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的双胞胎姐姐楚晴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

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却是和我截然不同的存在。她是年级第一，是老师眼中的珍宝，是父母口中的骄傲。她看了一眼我桌上的考卷，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怎么又考这么点分？景行学长那么用心教你，你也要争气一点啊。谢景行立刻站起来，体贴地接过牛奶：不怪她，楚禾基础太差了，得慢慢来。晴晴你放心，有我呢。楚晴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那就辛苦学长了。

我妹妹的未来，就拜托你了。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仿佛我才是那个多余的外人。

我低头，假装喝牛奶，掩去唇边一抹冷笑。我的未来？我的未来，从来不需要拜托任何人。

尤其是他们两个。2.这场戏，我从高二开始演，演了一年多。起初只是想测试一下，这个主动追求我的天之骄子，究竟爱的是我的人，还是爱拯救弱者的虚荣感。后来，我发现他和我那完美的姐姐楚晴眼神不对，这场测试，就变成了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审判。他们本想默默陪我演到毕业，直到高考成绩出来那天。

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我的分数再创新低。历史大题，我洋洋洒洒写满谢景行好帅，地理题，我画了个他打篮球的英姿。

班主任老王拿着我的卷子，气得手都在抖，把我叫到办公室，唾沫横飞地训了半个小时。

楚禾！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是块石头，捂了三年也该热了吧！你看看你姐姐楚晴！

次次年级第一！再看看你！你怎么好意思跟她当姐妹的！我低着头，任由他骂。

谢景行适时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王老师，您消消气。楚禾她……压力太大了，我来跟她谈谈吧。他把我领出办公室，在走廊的窗边站定。晚风吹起他的发梢，让他看起来像偶像剧里温柔的男主角。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宠溺又无奈：小笨蛋，就算不会写，也不能乱画啊。老师会生气的。我红着眼圈，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是不会……我脑子笨……不许这么说自己。他打断我，语气严肃起来，有我呢。相信我，高考的时候，我保证让你上个本科线。他眼神灼热，充满了自信：我已经帮你规划好了，你这个分数，走艺术特长生的路子最稳妥。

我爸认识招生办的老师，到时候打个招呼，问题不大。他描绘着我们美好的未来，说要和我考到同一座城市，说要继续辅导我，直到我大学毕业。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扑进他怀里：阿行，你真好。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我，在我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大概以为，我已经对他死心塌地，将自己的人生完全托付于他。

他不知道，我早就通过了清华的美术专业校考，全国第一。我更不需要他爸的关系，因为清华的招生办主任，前几天还亲自打电话给我，诚恳地邀请我加入。而我那品学兼优

的姐姐楚晴，在这次模拟考中，发挥失常，掉到了年级第五。我妈急得团团转，拉着楚晴的手，满脸心疼：晴晴啊，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没关系，一次失误而已，妈妈相信你。转头看到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楚禾！你过来！

你是不是又惹你姐姐生气了？她最近成绩下降，肯定是被你这个不争气的给影响了！

楚晴连忙拉住我妈，善解人意地说：妈，不关妹妹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妹妹也很努力了，你别骂她。她越是这样，我妈就越觉得我碍眼。晚饭时，她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阴阳怪气地说：多吃点菜，补补脑子。你要是有你姐一半聪明，我做梦都能笑醒。我爸在一旁附和：就是，别一天到晚给你姐和景行添麻烦。

我默默扒着饭，一言不发。3.这场家庭戏码，我从小看到大，早已麻木。在他们眼里，楚晴是完美无瑕的白天鹅，而我，是那只不小心混进来的丑小鸭。他们不知道，天鹅的羽毛，是我一根一根亲手为她插上的。而现在，我要把它们，一根一根，再拔下来。高考那天，天气晴朗。我爸妈开着车，亲自送楚晴去考场，车里大包小包，全是给她准备的营养品和功能饮料。至于我，他们只是在出门前，冷淡地扔下一句：自己打车去吧，别迟到了。谢景行倒是等在了楼下，给我买了我最爱的豆浆油条。别紧张，当成平时的小测验就行。他把早餐塞到我手里，我已经跟神仙拜过了，保佑我的小笨蛋超常发挥。我对他甜甜一笑：谢谢阿行。

坐进考场，发下试卷。我扫了一眼题目，很好，难度适中，全在我的掌控之内。

我没有急着动笔，而是看向斜后方的楚晴。她正蹙着眉，死死地盯着数学卷的最后一道大题，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知道，那道题她不会。因为那道题的解题思路，来源于我去年参加国际奥数竞赛时，发表在内部期刊上的一篇论文。而那本期刊，全球发行量不超过一百本。她不可能看过。我慢悠悠地转着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完整的解题步骤，然后开始答题。写完所有题目，检查了两遍，还剩下半个小时。我开始在卷子的空白处，画起了画。画的是一只折翼的白天鹅，羽毛散落一地，眼神悲伤又绝望。收卷铃声响起，我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走出考场，楚晴的脸色很难看。谢景行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却不是走向我，而是走向了楚晴。晴晴，考得怎么样？他关切地问。楚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还行吧。

就是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没做出来。谢景行立刻安慰道：没事，那道题是拉开差距的，大部分人都做不出来。你前面都做对了，就稳了。他俩旁若无人地讨论着考题，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直到楚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她才像是刚发现我一样，惊讶道：呀，妹妹，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考得怎么样？我面无表情：都写满了。谢景行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宠溺的责备：你啊，又在乱写了吧？跟你说了多少次，不会的就空着，乱写浪费时间。我没理他，径直朝校门口走去。背后传来楚晴的声音：阿行，你别怪妹妹，她尽力了。真是可笑。他们一个以为胜券在握，一个以为尘埃落定。

却不知道，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场。等待成绩的日子，是谢景行最春风得意的时光。

他走到哪里，都有人恭维他。景神，听说你把楚禾那个万年吊车尾都带上本科线了？牛啊！

景神不光自己是学神，还能制造学神，佩服佩服。4.他嘴上谦虚着哪里哪里，是楚禾自己努力，脸上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他甚至已经开始帮我规划

起了大学生活，买了一堆四六级单词书和专业课教材，信誓旦旦地说要让我在大学里逆袭

。我妈更是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天天请他来家里吃饭，言语间全是撮合。景行啊，我们家楚禾能有今天，多亏了你。以后上了大学，你可要多照顾她。那是当然的，阿姨。

我跟楚禾的未来，都计划好了。谢景行说得情真意切。楚晴坐在一旁，温柔地笑着，时不时插一句：是啊，妹妹能遇到学长这么好的人，是她的福气。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已经看到了我被谢景行拯救后，嫁入豪门，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结局。只有我知道，他们的美梦，即将碎成一地玻璃渣。出成绩那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锁了门。客厅里，我爸妈，楚晴，还有谢景行，四个人围在电脑前，比我还紧张。查分通道刚一打开，谢景行就迫不及待地输入了楚晴的考号。出来了！出来了！我妈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

语文135，数学148，英语142，理综290……总分715！天呐！晴晴！

你是市状元啊！客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我爸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好！好！

不愧是我的女儿！谢景行也与有荣焉地看着楚晴：晴晴，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楚晴被众人簇拥着，脸上是矜持又骄傲的笑容。在狂喜的浪潮中，终于有人想起了我。

对了，还有楚禾呢！快，景行，帮楚禾也查查！我妈催促道。

谢景行自信满满地输入我的考号，嘴里还念叨着：我估摸着，楚禾这次上个一本线应该没问题，冲一冲211……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我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怎么了？多少分？

我妈急切地问。谢景行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干涩又怪异：语文135，数学150，英语142，理综288……总分715。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几秒，我爸才难以置信地开口：715？跟……跟你姐的分数……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除了数学和理综有两分的细微差别，我们的成绩单，几乎一模一样。

楚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妈更是像见了鬼一样：这……这怎么可能？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就在这时，我房间的门开了。我拿着一张打印好的成绩单，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我将成绩单递到谢景行面前，微笑着问他：阿行，你猜猜，这张715分的成绩单，和楚晴那张715分的成绩单，哪一个，才是你亲手辅导出来的？

谢景行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成绩单，又看看电脑屏幕上楚晴的成绩，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他眼里的震惊，很快被一种荒谬的笃定所取代。5.他忽然笑了，笑得胸有成竹。楚禾，别闹了。他一把拿过我手里的纸，看都没看就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他指着电脑屏幕上楚晴的成绩，斩钉截铁地说：这，才是我辅导出来的成果。

至于你的……大概是系统bug吧。他转向我父母，语气轻松地解释：叔叔阿姨，你们别担心。楚禾的真实水平我们都清楚，能上个本科就不错了。

这个715分肯定是系统搞错了，等明天申请复核就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心血，我还能不清楚吗？晴晴的基础本就好，我只是帮她查漏补缺，稳定发挥。而楚禾……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怜悯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妈立刻松了口气，像是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对对对，肯定是搞错了！

我们家楚禾怎么可能考这么高分！我爸也连连点头：景行说得对，明天就去教育局问问。

只有楚晴，脸色依旧苍白。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惊疑，有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当晚，我收到了清华招生办老师发来的祝贺短信，以及一份特招计划的电子版邀请函。短信里说，鉴于我优异的高考成绩和之前在国赛中的卓越表现，他们决定将唯一的校长推荐特招名额给我。我把邀请函转发到了我的私人邮箱，然后黑进了学校的教务系统。果不其然，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特招名单上，我的名字楚禾

赫然在列。我没有做任何事，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我知道，有人会比我更着急。果然，深夜十一点，我看到谢景行和楚晴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家门。我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