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而已,邻居为何要杀我(陈浩冰冷)最新小说推荐_最新热门小说一幅画而已,邻居为何要杀我陈浩冰冷
作为一个社恐作家,我的整个世界仅限于这扇窗户,它隔绝了所有我不愿面对的喧嚣,是我最安全的堡垒。然而,一墙之隔的激烈吵架、戛然而止的尖叫和门缝下渗出的殷红血迹,瞬间击碎了这层虚假的安全感。出于被灭口的极度恐惧,我躲在窗帘后用画笔记录下每个邻居的诡异步伐,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钉死在画纸上。
我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安全的观众,直到其中一道冰冷的目光穿透黑夜与我的视线死死相撞,我才明白,我的窥探早已将自己从观众席拽到了舞台中央,成了下一个等待被清除的猎物。
当那张画有血色叉记的判决书从门缝下无声滑入时,我终于知道,躲藏已是自欺欺人,唯一的生路,就是将我最擅长的武器画稿和最恐惧的行为对抗结合起来,主动出击。
1这扇窗,是我和外面那个吵闹世界心照不宣的停战协议。
它把刺耳的鸣笛声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也把邻居们那些无意义的寒暄挡在外面,让我不必费力去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的公寓,就是我的堡垒。每天回家,我都会执行一套雷打不动的仪式:门“砰”地一声关上,反锁的金属栓“咔哒”一声归位,最后,那条沉甸甸的黄铜安全链滑入卡槽,发出最后一声清脆的“咔哒”。
只有当空气里那股混杂着松节油、旧纸张和速食面调料的、与世隔绝的气味,将最后一点外界的喧嚣也彻底驱逐干净,我才算真正回到了我的王国。在这里,我,林晚,是唯一的女王。我的画本里,记录着这个堡垒外围的一切。我画过春天的新芽,画过夏天午后那只把自己摊成一张饼的流浪猫,也画过邻居们被拉得斜长的、模糊不清的剪影。住在三楼302室的苏晴是个例外。
她是一束过于明亮的阳光,总想闯进我这个灰度的世界。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陈浩,则是“完美”的代名词。他永远衣着得体,对每个人都笑得无可挑剔。但在我的画本里,他微笑时嘴角的弧度堪称完美,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我的画笔总是能剥掉他那层完美的伪装,在纸上留下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的轮廓。我画的,不是他,而是他面具下的东西。有一次,那束阳光甚至试图直接穿透我的城墙。那是个傍晚,门铃突兀地响起,像一颗石子投进我死寂的湖心。我全身瞬间僵硬,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凑过去,直到猫眼那冰冷的金属圈贴上我的皮肤,我才看到了苏晴。
她穿着一件暖黄色的毛衣,端着一只白瓷碗,碗里似乎是冒着热气的甜汤。
她脸上带着一种真诚而温暖的笑意,那种笑意是我在画纸上无论如何也调和不出的色彩。
“林晚?你在家吗?我做了点银耳羹,给你送一碗尝尝。”她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防盗门,依然清晰。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手心瞬间就湿了。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任由我堡垒内的寂静,像最冰冷的潮水,将她的善意与温暖一点点淹没,最终无情地拒之门外。我听着她略带失望的叹息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中涌起的,除了如释重负的轻松,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尖锐的愧疚。我以为,我追求的安静会带来安宁。可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没画成。那碗想象中甜汤的温暖,反衬出我此刻内心的冰冷与孤独。就在我被这份自我厌恶折磨得最脆弱时,墙壁另一侧,突然传来了第一声压抑的吵架。2我几乎是立刻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像一只受惊的猫,本能地将自己贴在了那面冰冷的墙壁上。耳朵,成了我此刻唯一的感官。起初,那声音是压抑的,模糊的,像有人在水下说话,只能分辨出是陈浩和苏晴。但很快,音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攀升。“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陈浩的声音。
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平日里那种温润的质感,像一块被剥掉了温暖外壳的冰,冷硬,且带着锋利的边缘。“我只想过正常的生活,陈浩,我受够了!” 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恳求。“正常的生活?” 陈浩冷笑一声,那笑声顺着墙壁的纹理爬进我的耳朵,让我汗毛倒竖,“你忘了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你以为你跑得掉吗?”“是你骗了我!
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苏晴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恳求变成了对抗。“闭嘴!
”一声清脆得吓人的碎裂声。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浮现出苏晴在猫眼外,端着的那只盛满善意的白瓷碗。此刻,那份温暖,连同那只碗,被一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我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颤。心脏疯狂地撞击着我的肋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紧接着,是苏晴彻底撕裂的、带着决绝恨意的尖叫:“你这个骗子!我要把所有事都说出去!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一个致命的秘密。下一秒,苏晴的尖叫声被强行扭曲成了一声含混的呜咽,就像有人用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那声音挣扎着,越来越弱,最后,戛然而止。然后,是死寂。
一种比任何噪音都更恐怖的、能吞噬一切的死寂。报警。这两个字在我脑海里炸开,像一团失控的、最刺眼的红色颜料,瞬间污染了我整个灰色的世界。
我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好几次,才找到那个绿色的拨号图标。报警。
理智在对我尖叫。可是,要跟一个完全陌生的警察说话,要用我那磕磕巴巴的语言去描述刚刚发生的一切,要回答他们无穷无尽的问题,甚至……要让他们来敲我的门。这个念头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能感觉到冷汗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与陌生人通话的恐惧,在那一刻,几乎等同于对隔壁那个凶手的恐惧。我的手指僵在“110”那三个数字上,就是按不下去。
就在我与自己天人交战时,楼道里传来一阵沉闷的、断断续续的拖拽声。
那声音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我这个提线木偶,一步步挪到了门口。我几乎是屏住呼吸,将眼睛凑上了那冰冷的猫眼。楼道里的声控灯亮着,光线昏黄。我看见了陈浩的背影。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正吃力地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袋。袋子鼓鼓囊囊的,形状很不规则,随着他的拖动,在地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他走到电梯口,甚至还停下来,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按下了下行按钮。电梯门打开,他把那个黑色的袋子拖了进去。门缓缓关上,楼道重归寂静。我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走了,暂时安全了。
我的视线无意识地从猫眼上移开,缓缓向下。然后,我看到了。一抹殷红,正从302室的门缝下渗出来。它不像我颜料盘上任何一种红色,那是一种有生命的、黏稠的、带着腥气的红。它像一管失控的颜料,在这片灰色的地砖上,画出了一条歪歪扭扭、却执着得可怕的线。那条线,正一寸一寸地,朝我的门爬来,要将我这个旁观者,也彻底涂抹进去。3那条红色的线,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眼睛里。我的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但我的大脑却像一台失控的机器,疯狂地运转起来。报警。这个念头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理智。对,报警。
这是唯一的活路。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已经不听使唤的腿,像生了锈的零件一样,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向了鞋柜。我的手机就放在那里,屏幕朝下,像一块黑色的墓碑。
我的手抖得厉害,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我伸出手,指尖在离手机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我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电话接通,一个陌生的、冷静的、带着权威感的声音会从听筒里传来:“喂,你好,110报警中心。
”然后呢?我该说什么?我的喉咙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或者,我会像多年前那次公开演讲一样,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最后在一片压抑的窃笑声中,羞耻得恨不得当场死去。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记忆中,前排那个男孩的指甲无意识划过木质课桌时,发出的那一声尖锐刺耳的“吱嘎”声。
那个声音,是启动我所有恐慌的扳机。我的手猛地抽了回来,好像那部手机是什么滚烫的烙铁。我做不到。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下来,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求生的火苗。我沿着墙壁滑坐在地,把脸埋进膝盖里,无声地哭了。
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这个连救自己都做不到的废物。苏晴在墙的另一边被杀害,而我,这个唯一的目击者,却因为害怕跟一个陌生人说话,连一个求救电话都不敢打。
我就是个懦夫。我就这样蜷缩在黑暗里,在自我厌恶的泥潭中越陷越深。不知过了多久,我抬起头,泪眼模糊中,我看到了我的画架,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素描本和那支2B铅笔。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从绝望的废墟里长了出来。我的嘴巴背叛了我,我的喉咙背叛了我,但是……我的眼睛没有,我的手也没有。我没办法“说”出我看到的一切。但是,我能把它“画”下来。我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看都没看那部被我遗弃在地上的手机,径直走向了我的画架。我捡起那本素描本,翻开新的一页,然后,我握住了那支冰冷的、却无比熟悉的2B铅笔。当我的指尖感受到铅笔那熟悉的木质纹理时,我那抖得不成样子的手,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在这一刻,这支一直以来被我当作盾牌,用来躲避这个世界的画笔,必须成为我唯一的武器。4铅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是我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它盖过了我心脏狂乱的鼓点,也暂时压制住了我脑子里那个尖叫着“快逃”的懦弱小人。我没有画陈浩那张虚伪的脸,也没有画那个被拖走的黑色袋子。我画的是他的车。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楼下固定的车位上。我记得那个车牌号,因为有一次苏晴笑着说,那号码是陈浩的生日。
我把每一个字母、每一个数字都清晰地描摹在纸上,就像在法庭上呈交一份无可辩驳的证物。
我画出车灯的形状,画出保险杠上那道不起眼的划痕。每画一笔,都像是在混乱的现实上钉下一颗钉子,把失控的一切重新固定起来。恐惧依旧存在,但它被关进了由线条和阴影构成的笼子里。在这一刻,我不是一个吓破了胆的偷窥者,我是一个冷静的记录者。我重新夺回了一点点对这个世界的控制感。
就在我即将画完最后一个轮胎时,两道刺眼的光束划破夜色,直直地打在了我的窗帘上。
我浑身一僵,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楼下,传来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然后熄火。是那辆黑色的轿车,它回来了。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里死死盯住楼下。车门打开,陈浩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他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的运动服,看起来和平时去夜跑没什么两样。他没有立刻上楼,也没有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他绕到后备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来的,不是凶器,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和一块抹布。然后,他就在那盏昏黄的路灯下,开始慢条斯理地擦车。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几乎宕机。
他擦得很慢,很有条理,就像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水珠顺着黑色的车身滑落,在灯光下反射出点点微光。他擦拭着车窗,擦拭着车门,甚至连车牌上的灰尘都用抹布的一个小角,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这个画面,太日常,太正常了。正常到让我开始怀疑自己记忆的真实性。就在这时,他仿佛是擦车累了,直起腰,随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他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迟疑,像一把滚烫的雕刻刀,瞬间熔穿了黑夜的幕布,精准地在我瞳孔的中心,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焦点。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紧接着,他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无比阳光、无比友善的微笑。
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甚至连眼睛里都带着几分暖意。
这是一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属于“好邻居陈浩”的微笑。我的视线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窗外抽了回来,狠狠地砸在了我自己的手上。我看到了我紧握着的2B铅笔,看到了画纸上那辆被我精细描绘出的黑色轿车。一个毁灭性的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的大脑。这支笔,这张画,根本不是什么反抗的武器。它是我暴露自己的罪证。
我躲在窗帘后,以为自己是个隐形的观察者。可我房间里透出的灯光,我在同一个位置长时间的窥探,我专注到一动不动的姿态……在楼下那个人的眼里,我这扇窗户,恐怕就像黑夜里唯一亮着的信号灯,明亮又刺眼。我的武器,背叛了我。
它没有为我记录下凶手的罪行,反而为那个怪物,清清楚楚地指明了我的位置。
“当啷”一声,那支铅笔从我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掉在地板上。
我刚刚用它建立起来的、脆弱的秩序世界,应声碎裂。我的大脑疯狂地运转,绝望地试图为眼前的一切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是在对我笑。对,他只是碰巧看向这个方向,也许是在看楼上别的人家?不,不可能,他的视线那么精准,就是我的高度。那……那只是一个巧合?一个普通邻居的、毫无意义的友善微笑?
可如果他的微笑是正常的,那么不正常的……就是我看到的一切。墙那边的尖叫。是幻听。
门缝下的血迹。是颜料。那个黑色的袋子。是垃圾。所以,他的微笑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我。是我疯了。这个念头像一颗毒气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瞬间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和判断力。我无法忍受这种感觉。这种自己才是疯子的感觉,比被一个杀人犯盯上还要可怕一万倍。不。我必须再看一眼。我必须找到一个证据,哪怕只是一点点,来证明我没有疯。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那因为恐惧而变得僵硬的脖子,再一次缓缓地、缓缓地转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