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砚书坊(梧桐苏晚)热门小说_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晚砚书坊(梧桐苏晚)
黑色迈巴赫停在青石板巷口时,苏晚正低头帮女儿理好高定连衣裙的裙摆。
五岁的苏念栖攥着她的食指晃了晃,小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进口巧克力,巧克力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金箔似的光,奶声奶气地问:“妈妈,巷子里的书店真的有《会讲故事的梧桐叶》吗?幼儿园的朵朵说,书里的叶子会跟人说话呢。
”苏晚弯唇笑了笑,指尖蹭过女儿柔软的发顶 —— 那触感像极了当年春日里刚抽芽的梧桐新叶。
“念栖” 这个名字,是她在产房里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定的,“念” 是念念不忘的念,“栖” 是栖息的栖,藏着她这辈子没说出口的遗憾。指尖在女儿发间顿了顿,突然想起顾砚十七岁时也是这样,坐在老槐树下帮她拂掉头发上的梧桐絮,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发梢,说 “晚晚的头发软,像刚蒸好的棉花糕”,心口瞬间泛起一阵麻痒的疼,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司机替她打开车门,羊绒披肩搭在臂弯,包上的爱马仕铂金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第二任丈夫陈景然送的三十岁礼物,价值六位数的包身挺括得能立住,却不如当年顾砚用硬纸板做的书袋 —— 他在书袋侧面画了片歪歪扭扭的梧桐叶,用红笔细细涂了叶纹,粗糙的纸边磨得她手背发痒,可她却攥了整整一个夏天,连上课都要放在课桌肚里。“苏总,需要安排人先去书店确认库存吗?” 助理轻声问,手里捧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红色的未读工作提示跳个不停,最新一条是合作方催要项目方案的消息。苏晚摇头,目光越过助理的肩,落在巷深处的木牌上 ——“晚砚书坊” 四个字刻在老松木上,铜环生了点绿锈,风一吹就轻轻晃,像她藏在首饰盒最底层的那枚旧书签,总在深夜里硌得她心口发暖。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巷里走,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和记忆里顾砚自行车的铃铛声,在耳边慢慢叠在一起,晃得她脚步都轻了些。推开门的瞬间,旧书的油墨香混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是她十七岁那年在顾砚书房里闻过的味道 —— 他总在书桌一角点一小碟檀香,说 “这样翻旧书时,就像跟古人说话”。阳光从高窗斜切进来,落在一个男人身上:米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旧机械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都磨淡了,他正蹲在书架前整理线装书,指尖捏着书脊的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连低头时睫毛垂落的角度,都和当年她偷偷画在笔记本上的模样,分毫不差。“妈妈!这里有小熊吃蜂蜜的绘本!
” 苏念栖挣开她的手,粉白色的裙摆扫过书架,带起几片夹在书里的梧桐叶,叶子飘落在男人的衬衫上,又轻轻滑下来。顾砚闻声抬头,目光先落在念栖身上,眼神软了软,随即撞进苏晚的眼睛,手里的《诗经》“啪” 地掉在地上,书页散开来,露出夹在里面的旧书签 —— 那是当年他用梧桐木给她刻的,上面只雕了片简单的叶子,没留名字,边缘却被摩挲得发亮,像被人反复捏在手里过。苏晚的呼吸骤然停滞,指尖下意识蜷起来,指甲掐进了掌心的软肉里。是顾砚。那个当年在梧桐树下帮她捡书签,说 “苏晚读诗时,连风都要停下来听” 的少年,如今鬓角染了点浅霜,却还带着当年的沉静,连看到她时眼里的那点慌,都和十七岁那年她不小心撞进他怀里时一模一样。她张了张嘴,想跟他说句 “好久不见”,喉咙却像被旧书的灰尘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僵在原地,看着他弯腰捡书,手指蹭过书页的声响,在安静的书店里格外清晰。“苏晚?” 顾砚的声音发哑,像被旧书的油墨呛到,他蹲在地上顿了顿,才慢慢站起来,苏晚这才看到他衬衫领口别着枚银杏叶胸针 —— 是当年她用树脂浇铸的,边缘已经泛黄,针脚处的线头都没松,像从未被摘下来过。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包上,又迅速移开,落在念栖身上,语气软了些:“这是你的孩子?眼睛跟你真像,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也有个小梨涡。”“顾老板,” 苏晚赶紧别过脸,假装看身边的精装绘本,指尖反复蹭过书脊的烫金纹路,烫得指尖发麻,“我…… 是来给念栖找几本绘本的。
她最近总念叨着要听跟叶子有关的故事。”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像当年第一次在他面前读《雨巷》时,被风打乱的尾音。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从里面看到同情,更怕看到熟悉的温柔 —— 那温柔会让她卸下所有伪装,像当年那样,连受了点委屈都要跟他说。念栖抱着绘本跑过来,正好撞进顾砚怀里。顾砚下意识接住孩子,指尖碰到她软乎乎的脸颊,突然笑了,眼里的倦意散了些:“小朋友,喜欢这本小熊绘本?
里面的蜂蜜,看着就甜。你要是喜欢,叔叔再给你找几本带小动物的好不好?
” 他的手掌很大,稳稳托着念栖的腰,动作自然得像抱过无数次,苏晚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想起当年她在梧桐树下追蝴蝶摔了跤,也是这样被他稳稳接住,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暖得让她不想松开。“叔叔,” 念栖眨巴着圆眼睛,睫毛像苏晚年轻时那样纤长,她举起手里的小熊绘本,“你这里有《会讲故事的梧桐叶》吗?
妈妈晚上给我读故事时,总翻那本书,说里面有她没留住的朋友。上次我半夜醒了,还看到妈妈对着那本书哭呢。”苏晚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走过去想抱回女儿,却被顾砚拦住:“没事,我帮她找。” 他牵着念栖的手走向书架,脚步放得很慢,像在迁就孩子的小短腿,“你妈妈小时候,也总在书架前找这本《会讲故事的梧桐叶》,顶层的书够不到,还会偷偷踮着脚,把书架上的书都弄乱,我还得跟在后面整理。
有次她踮脚时差点摔下来,还是我扶住了她。”苏晚站在原地,指尖掐得更紧了。
2013 年顾砚去北京读大学,她在火车站攥着那枚梧桐书签,看着列车慢慢消失在铁轨尽头,眼泪砸在书签上,晕开木头的纹路。后来父亲突发脑溢血,家里的文化公司濒临破产,母亲跪在她面前,说 “只有周明远能救苏家”。
她嫁给了那个比她大十五岁的男人,住进了带泳池的别墅,却在每个深夜,把那枚梧桐书签放在枕头下,像抱着一点残存的念想 —— 周明远总说她 “拿着块破木头当宝贝”,却不知道那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有次周明远喝醉了,把书签扔在地上,她蹲在地上捡了半宿,指尖被木刺扎破了都没察觉。婚后第三年,她用周明远给的资源开了家新的文化公司,从籍籍无名做到业内知名,签下好几个畅销书作者。可当她在别墅的书房里,看到周明远和秘书的亲密照时,只平静地签了离婚协议。他给了她半套江景房和一笔巨额补偿金,她却只带走了满柜的旧书和那枚银杏胸针 —— 周明远不懂,为什么她要抱着一堆 “不值钱的旧东西” 离开,更不懂她对着那枚胸针发呆时,心里想的是什么。离婚那天,她抱着旧书坐在搬家的货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梧桐叶,突然觉得,那些年的婚姻,像一场没读完的旧书,翻到最后,只剩满页的空白。
后来她认识了投行高管陈景然,他温文尔雅,会陪她参加国际书展,会给她送限量版的钢笔,却在她生下念栖后皱着眉说 “孩子该学马术和金融,别总看这些没用的绘本,以后成不了大事”。有次念栖拿着画满梧桐叶的画给陈景然看,他却不耐烦地挥挥手:“画这些有什么用?不如多背几个英语单词。
” 苏晚看着女儿委屈的眼神,心里突然凉了 —— 她知道,这段婚姻,又走不到头了。
2021 年冬天,她抱着刚满周岁的念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 这一次,她分走了陈景然的部分股份,成了别人口中 “手握资本的苏总”,却在每个深夜,抱着念栖读《会讲故事的梧桐叶》,眼泪掉在书页上,晕开当年顾砚写的批注:“晚晚,这片叶子会等我们回家。”“妈妈!叔叔找到啦!
” 念栖举着本泛黄的《会讲故事的梧桐叶》跑过来,书里夹着的梧桐叶已经干枯,叶脉却还清晰,她把书递到苏晚面前,“你看,叶子还在里面呢,跟你说的一样!叔叔还说,这片叶子是他当年特意捡的,说要留给你看。”苏晚的心脏突然一紧,伸手接过书,指尖碰过那片叶子,粗糙的触感像砂纸,磨得她眼眶发烫。
她想起当年顾砚把这片叶子夹进书里时,坐在梧桐树下笑着说 “这样就不会丢了,以后你想读,随时都能找到”,可后来,他们还是丢了彼此。她轻轻翻开书,扉页上除了顾砚的批注,还多了几行小字,是近几年写的:“2018 年秋,又捡了片梧桐叶,夹在第 32 页,不知道晚晚什么时候会来”“2020 年冬,雪落满书店的窗,想起晚晚怕冻手,给她织的围巾还在抽屉里”。
“这书……” 苏晚的声音发颤,指尖在书页上反复摩挲着那些小字,不敢抬头看顾砚。
“一直没舍得卖,” 顾砚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旧笔记本,封面是苏晚当年最喜欢的靛蓝色,边缘已经磨破,露出里面的纸芯,“当年你落在我书桌抽屉里的,我翻书时总想起你写笔记的样子 —— 你总爱在页边画小梧桐叶,有时候还会在叶子旁边写‘今天顾砚又帮我捡书签了’。” 他递过笔记本时,指尖不小心蹭过她的手背,温温的触感像当年他帮她暖手时那样,苏晚的身体突然僵住,像被电流击中,赶紧缩回手,却又忍不住想再碰一次 —— 那是她想念了十年的温度,比任何奢侈品都让她心动。笔记本里夹着张照片 ——2012 年的梧桐树下,苏晚坐在石凳上读诗,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顾砚蹲在她身边,偷偷用相机拍下她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