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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归覆手乾坤(沈巍阿阮)最热门小说_小说完整版锦瑟归覆手乾坤沈巍阿阮

时间: 2025-09-13 08:09:19 

碎瓷片刮擦着砖石缝隙,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混在窗外瓢泼大雨的喧嚣里,几乎微不可闻。

卫锦瑟蜷在冷宫最潮湿的墙角,污水浸透了她单薄的囚衣,冰冷的寒意钻心刺骨。可她浑然未觉,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手中那片尖锐的碎瓷上。

每一次刮擦,都用尽她残存的力气。闪电骤然撕裂漆黑的夜幕,瞬间照亮她半张脸——那曾被赞誉为“上京明珠”的容颜,如今左颊却爬着一道狰狞的暗红色疤痕,新肉翻卷,尚未完全愈合,被一条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条潦草地遮掩着。闪电的光芒也映亮了她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却燃着两簇幽冷执拗的火,刻骨恨意几乎要破瞳而出。

“爹…娘…哥哥…”她无声地翕动干裂出血丝的嘴唇,每一个称呼都像裹着血泪,碾碎在齿间。

三年前,她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卫大将军最疼爱的嫡女,明媚张扬,不知愁为何物。可现在?她是钦定的罪臣之女,是冷宫里等着被赐死的废后。通敌叛国?多么可笑的罪名!就因为她卫家军功太盛,挡住了沈巍那条老狗的路?就因为皇帝萧彻…需要借沈家的力来平衡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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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瓷片猛地一滑,深深割入她的指尖,鲜血混着污泥涌了出来。她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将流血的手指塞进嘴里,狠狠吮吸,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这痛楚让她清醒,让她记住这彻骨的恨。

“吱呀——”

破败的宫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道黑影裹着风雨闪了进来,带来一股湿冷的寒气。

锦瑟猛地一惊,迅速将碎瓷片藏入袖中,身体绷紧,警惕地望向门口。直到看清那披着斗笠的身影轮廓,她才稍稍放松。

秦川摘下斗笠,露出那张被风霜刻画得棱角分明的脸,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时候快到了。巡守刚过,下一班还有半个时辰。东西…准备好了吗?”他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手指上,眼神一暗,下意识想从怀中掏什么,却被锦瑟冰冷的眼神制止。

“准备好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

“药,还有…那条白绫。”她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破烂的包袱。那里面是她仅剩的东西——一套稍微整洁些的旧宫装,还有一瓶她用冷宫里能找到的、寥寥几种已知有毒或能致人假死的草药,偷偷提炼了无数次才凑出来的药液。药性猛烈,能否醒来全凭天意。

但她别无选择。明天,或是后天,赐死的旨意就会真正落下,那时,就真的回天乏术了。今夜这场暴雨,是她唯一的机会。

秦川沉默地将一个油纸包塞进她手里,里面是半块硬邦邦的饼子。“吃点,才有力气。”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密道那边我看过了,出口的杂草很高,暂时安全。但外面巡城的守卫增加了,你出去后…万事小心。”

锦瑟没有拒绝,机械地啃着那能硌掉牙的饼子,混着嘴里未散的血腥味,艰难下咽。她知道秦川冒险帮她意味着什么。他是冷宫的侍卫副统领,曾是父亲麾下一个小兵,受过父亲的恩惠。这份恩情,让他在这三年里对她多有照拂,如今更是赌上了身家性命。

“为什么帮我?”她曾问过他。

“老将军是忠臣。”他只是这样回答,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很快,饼子吃完。雨声似乎小了一些,但雷声依旧隆隆滚过天际。

“差不多了。”秦川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我会在外面制造一点动静引开门口守卫的注意,你只有不到十息的时间。从后面窗户出去,直走,假山石后面就是密道入口。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锦瑟重重点头,将药瓶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瓷瓶几乎要嵌进肉里。

秦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锦瑟心头莫名一涩。他猛地转身,重新戴好斗笠,拉开宫门,身影迅速融入雨幕。

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锦瑟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胸腔的声音,几乎要盖过外面的雨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站住!”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由远及近。

就是现在!

锦瑟猛地推开早已松动的后窗,冰冷的雨水瞬间扑打在她脸上。她毫不犹豫地翻了出去,瘦削的身体重重跌落在泥泞里,溅起一片污水。她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朝着记忆里假山石的方向跑去。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冰冷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沉重又束缚。她拼命奔跑,肺叶火辣辣地疼,身后的喧嚣似乎正在逼近。

到了!那块隐蔽的假山石!她扑过去,手脚并用地扒开后面茂密的枯藤野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霉味扑面而来。

她没有任何犹豫,一头钻了进去。

身后,追赶声和呵斥声似乎到了近处,又似乎被雷雨声掩盖。黑暗瞬间吞噬了她。密道低矮狭窄,她只能弯着腰艰难前行,四周是湿滑冰冷的墙壁,不知名的虫蚁从手边爬过。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拼命地往前爬。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雨水气息的光亮。

出口!

希望瞬间攫住了她。她用尽最后力气爬过去,推开掩盖出口的松动石块和杂草。

清新的、带着自由气息的空气涌了进来,尽管夹杂着雨水,却让她精神一振。她贪婪地吸了一口,挣扎着从洞口爬出。

外面是皇城边缘的荒废园林,杂草丛生,树木歪斜。大雨依旧滂沱,但这里显然已经脱离了冷宫那令人窒息的高墙。

她…逃出来了?

巨大的不真实感冲击着她。她踉跄着站起身,回头望向那片囚禁了她三年、吞噬了她所有美好的宫阙,阴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狰狞。

恨意再次汹涌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沈巍!萧彻!你们等着!

她剧烈地喘息着,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污迹和伤痕,带来一阵刺痛的冰凉。现在不是停留的时候。按照计划,秦川会设法拖延时间,但她必须尽快远离这里。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秦川约定的、城外破庙的位置,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身体早已透支,全凭意志支撑。

破庙比想象中更远。当她终于看到那座在风雨中飘摇的、残破不堪的建筑轮廓时,天边已经透出了一丝灰蒙蒙的亮色,雨也渐渐小了。

她几乎是爬进了庙门,瘫倒在布满灰尘和干草的地上,像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浑身冰冷,不住颤抖。

过了好久,她才积攒起一点力气,挣扎着坐起来,靠在一根腐朽的柱子旁。她从怀中掏出那个视若性命的小药瓶,拔开塞子,没有丝毫犹豫,将里面那点浑浊的、气味刺鼻的液体一饮而尽。

剧烈的绞痛瞬间从腹部蔓延开来,席卷四肢百骸。她蜷缩起来,指甲死死抠进地上的砖缝,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意识开始模糊,视线逐渐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仿佛听到庙门外似乎有极轻微的、不同于风雨的脚步声。

是谁?追兵?秦川?还是…

念头戛然而止,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皮。卫锦瑟艰难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和身体无处不在的酸痛让她呻吟出声。她没死?药效过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抬手都困难。目光茫然地扫过这破败的庙宇,最后落在不远处一滩积水上。积水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散乱肮脏的头发,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左脸上那道依旧狰狞的疤痕。

她还活着。真的逃出来了。

狂喜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更沉重的现实压垮。她现在是谁?一个“已死”的废后,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黑户,一个面容已毁的女人。复仇?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破庙那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道缝。

一道警惕的、打量目光从门缝里射了进来,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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