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李明宇一大早就像一阵风似的刮出门，差点忘了带公文包。赵倩从厨房探出身，手里还拿着锅铲，喊了一声：“包！”李明宇这才折返回来，接过包，在门口象征性地、匆匆地拥抱了赵倩一下，动作快得像怕沾上什么似的。“对了，晚上有个同学会，可能得晚点回来。”他一边弯腰换鞋，一边像是随口提了一句，眼睛盯着鞋带，没看赵倩。赵倩正把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准备挂好，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同学会？哪个同学会？没听你提前说起啊。

”“就高中那几个，张罗他们临时起意组的局，吃个饭唱个歌。”李明宇拉开门，半个身子已经出去了，“行了，真得走了，要迟到了。”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车水马龙，也把一丝若有若无的敷衍关在了屋里。

赵倩拿着那件还残留着他体温和淡淡古龙水味的外套，在原地站了好几秒钟。结婚五年了，这种近乎程序化的、缺乏温度的日常对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常态。

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当年那个追她时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一天打八个电话、事事以她为先的热情男人，是不是被时光偷偷掉包了，换成了现在这个回家就喊累、沟通基本靠通知的陌生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要把那点突如其来的恍惚甩出去，利落地把外套挂进玄关的衣柜，然后开始收拾略显凌乱的客厅。她在一家公司做中层管理，工作压力不小，但总是尽力把家里打理得一丝不苟，窗明几净。

这似乎成了她潜意识里证明这段婚姻还有存在价值、自己并非一无所获的某种方式。下午，赵倩正对着一份棘手的项目报告皱眉，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显示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她没太在意，以为是广告，随手点开。仅仅是一眼，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然后又猛地沸腾，冲上头顶，让她一阵眩晕，手脚刹那间变得冰凉。

照片是在一个光线昏暗、氛围暧昧的KTV包房里拍的。她的丈夫李明宇，和一个打扮得格外妖娆、穿着紧身黑色亮片短裙的女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他们不是在正常唱歌，也不是在喝酒聊天。

片抓拍的瞬间极其不堪——他们正在玩一个恶俗的游戏：隔着一张薄得几乎透明的纸巾接吻。

纸巾被呼吸弄得有些湿润，两人的嘴唇轮廓清晰可见，距离近得眼看就要真正碰上。

周围是几个模糊的人影，正指着他们起哄大笑，表情夸张。而那个女人的一只手，竟然堂而皇之地、带着明显挑逗意味地按在李明宇的胸口。赵倩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砸在桌子上。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放大图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李明宇脸上是她许久未见的、带着醉意和放纵的畅快笑容，那种完全放松、沉浸其中的状态，刺得她眼睛生疼。那个女人……她眯起眼仔细辨认，有点眼熟，好像是李明宇高中时代谈过的那个初恋女友，叫孙薇。对，就是她。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她赶紧捂住嘴，强压下去。同学会？高中同学？临时起意？

原来所谓的聚会，是这样的“聚”法。她没有立刻发作，没有尖叫，甚至没有回拨那个陌生的号码去质问。她只是异常冷静地将那张照片保存到手机加密相册，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移动鼠标处理屏幕上的文档，只是指尖冰凉得厉害，敲击键盘的声音比平时沉闷、用力了许多，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晚上快十一点，李明宇才带着一身混杂着烟酒气的味道回家。“老婆，我回来了。”他声音比平时高一点，带着明显的醉意，或许是想用这种夸张的热情掩饰些什么。赵倩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但她眼神空洞，显然什么都没看进去。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着他：“玩得开心吗？”“还行吧，嗨，就老同学聚一块，瞎聊，喝点酒，唱得我嗓子都哑了。”李明宇脱掉皱巴巴的外套，胡乱扯开领带，试图让自己的动作和语气看起来尽可能自然。“哦？”赵倩轻轻应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没玩点……特别的游戏？光是喝酒唱歌多没劲。

”李明宇正在解衬衫最上面扣子的手猛地一顿，眼神下意识地飘忽了一下，不敢直视她：“能……能玩什么特别游戏啊。无非就是真心话大冒险那些老掉牙的玩意儿，没劲透了，都是瞎起哄。”“隔着纸巾接吻，”赵倩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也挺没劲的吧？”她拿起放在身旁沙发上的平板电脑，手指划亮屏幕，那张无比刺眼的照片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清晰地呈现在李明宇眼前。

李明宇脸上那点残存的醉意和伪装出来的轻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这……这谁发的？！这绝对是角度问题！

老婆你千万听我解释！就是玩游戏玩输了，惩罚！大家瞎起哄，我们就是做做样子，应付一下，根本没碰到！真的！”“做做样子？应付一下？”赵倩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一点温度，她把平板电脑随手扔回沙发上，屏幕上的画面依旧亮着，“李明宇，你当我三岁小孩吗？你看看你看她的那个眼神！再看看你笑得那副忘乎所以的德行！

这叫做样子？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吧！同学会？我看是你和旧情人的秘密约会吧！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个意外！”李明宇急了，冲过来想抓住她的胳膊，被赵倩猛地一甩手推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赵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冰，“我嫌恶心。”她说完，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卧室，“砰”地一声重重甩上门，并从里面反锁。门板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仿佛隔绝了过去五年所有的温情和假象。那一夜，客厅的灯一直亮着，李明宇像困兽一样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试图解释，但卧室门纹丝不动。而卧室里的赵倩，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睁着眼睛，直到窗外的天空泛起灰白，眼底布满血丝，心里那片曾经名为婚姻的脆弱岛屿，彻底被冰冷的怒火和汹涌的恨意吞噬、淹没。

第二章第二天是周六，李明宇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眼下乌青，头发乱糟糟的。

他难得地早起，钻进厨房，手忙脚乱地想煎个鸡蛋烤个面包，试图用行动讨好赵倩。

赵倩却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准时起床、洗漱，甚至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前，吃了他那份边缘焦黑、中心溏心的煎蛋和有点糊的面包片，整个过程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说一个字。这种彻底的、冰冷的沉默，比任何狂风暴雨般的争吵都更让李明宇感到窒息和恐惧。吃完那顿味同嚼蜡的早餐，赵倩拿起手机，直接回复了那条陌生彩信，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你是谁？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回复得很快：“一个看不下去的老同学而已。姐，提醒你一下，孙薇当年甩了他跟个有钱的跑了，现在在国外混不下去回来了，发现还是‘明宇哥’好忽悠，故意灌酒贴上去呢。你得多留个心眼，这女的手段多着呢，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赵倩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她几乎能在脑海里勾勒出画面：或许是一个同样看不惯孙薇这种做派的女同学，或许是当年也曾对李明宇有过好感的某个人，出于一种混合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和些许同情的心态，给她发了这颗炸雷。

发送者的具体动机此刻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信息本身，是确认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和意图。孙薇。这个名字此刻清晰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李明宇过去偶尔酒后失言，会含糊地提起几句，是他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当年爱得多么轰轰烈烈，最后是孙薇为了出国追求所谓更好的前途执意甩了他。

原来白月光不仅回来了，还变得如此廉价且手段下作。“谢谢。”赵倩回了两个字，干脆利落，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她不需要再和这个报信者有任何牵连，她的战场不在这里。她转身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网络，开始不动声色地搜索孙薇的信息。

在这个互联网几乎毫无隐私可言的时代，找到一个活跃在社会上的人并不困难。很快，业活动的公开报道照片、半公开的社交媒体账号孙薇显然很享受展示自己“精致”生活，她大致摸清了孙薇的现状：在一家本地规模不大但看似有点格调的设计公司工作，职位是设计师；社交圈看起来热闹，但细看多是酒肉朋友；性格特点鲜明：爱炫耀，极度虚荣，渴望被关注，喜欢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另一边，李明宇坐立难安，心乱如麻。

他趁着赵倩在书房专注对着电脑他以为是在工作，偷偷摸出手机，给孙薇发了一条微信，语气带着惊慌和埋怨：“完了！昨天包房里的事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拍下来发给我老婆了！

她现在彻底炸了！你以后千万别再联系我了！”孙薇几乎秒回，语气里带着夸张的委屈和一丝不以为然：“啊？怎么会这样……明宇哥，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就是大家开玩笑玩个游戏而已嘛。

你老婆她也太敏感、太小题大做了吧？她是不是平时就……管你特别严啊？

”这话看似是在为自己辩解，实则绵里藏针，暗戳戳地暗示李明宇婚姻不幸福，妻子不通情达理。若是平时，李明宇或许还会对这种带着依赖感的抱怨产生一丝异样的受用，但此刻他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慌和烦躁：“你闭嘴吧！别说这些了！总之你记住，别再找我！

任何事都别找！”“好吧好吧，知道啦，怕了你了，妻管严。

”孙薇回了一个撒娇吐舌头的表情包，语气轻佻，“但老同学的情谊总还在吧？

下次聚会你可还得来哦，不然大家多扫兴。”李明宇没再回复，烦躁不堪地直接删除了和孙薇的整个对话记录，仿佛这样就能抹去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走到书房门口，看着里面面无表情、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的赵倩，心里七上八下，忐忑至极。他宁愿她此刻冲出来对他大吼大叫，甚至摔东西打他几下，也好过这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的沉默，这种沉默像是在凌迟他的神经。

“老婆……”他鼓足勇气，声音干涩地开口。赵倩头都没抬，目光依旧锁定在屏幕上，冷冷地打断他，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客房衣柜里有一套新的床上用品，你自己去拿出来铺好。”“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那天喝太多断片了，我混蛋，我……”李明宇试图解释。“出去。”赵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口吻。李明宇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瞬间噤声，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能灰溜溜地退出了书房门口。他知道，这次是真的踩到核弹按钮了。接下来的半天，他开始了信息轰炸式的道歉，微信一条接一条，内容从苍白无力的“我错了”到各种悔恨保证，甚至提出马上把工资卡、积蓄全部上交，只求她能给个机会。赵倩看着手机上那些不断弹出的、充满焦急和悔恨的文字，脸上只有浓浓的嘲讽。早干什么去了？背叛的刀刃已经捅穿了一切，事后的这些廉价忏悔和补救，在她看来虚伪又可笑，一文不值。

她的心在那一夜已经彻底硬化、冷却，现在充斥其中的，不是悲伤，不是痛苦，而是如何让这两个肆意践踏她尊严的人付出最惨痛代价的详细计划。她拿起手机，不是回复李明宇，而是通过一个成员众多的行业交流群，找到了孙薇的微信，点击了添加好友。她使用的是一个精心伪装过的工作号，头像是一个职业女性的半身照，朋友圈发的全是行业资讯和高端会议照片，昵称和身份信息都显示是某家业内颇有名气的品牌公司的市场部高级经理。

孙薇果然很快通过了验证，并发来一个礼貌中带着探寻的问候：“您好，请问您是？

”赵倩看着屏幕，笑了笑，指尖飞快地回复：“孙设计师您好，久仰您在设计圈的名气。

我们公司近期正好有一个大型的品牌推广活动，预算比较充足，正在寻找有想法、有创意的合作设计师，偶然看到您的作品集，非常感兴趣，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详细聊聊？”第三章鱼饵散发着诱人的光芒，鱼儿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咬钩了。

孙薇对于这种来自“知名大品牌”的合作机会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和急切。

在整个沟通的过程中，她言语间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刻意的讨好，以及按捺不住的炫耀——时不时提及自己广阔的“人脉圈子”，吹嘘过去在国外“辉煌”的求学和工作经历当然，巧妙地省略了她在国外情路坎坷、事业受阻最终才无奈回国的真实窘境，极力想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大项目”。

赵倩伪装成的“高经理”则完美扮演着一个专业、挑剔又似乎手握重权的甲方代表。

一边用优厚的合作预算、广阔的品牌曝光前景这些虚无缥缈却又极具诱惑力的大饼吊着孙薇，一边不断地提出各种苛刻的、近乎变态的设计要求。

孙薇提供极其详尽的概念说明、风格迥异的多版初步方案、反复多次、毫无方向的修改意见，甚至提出一些需要耗费巨大时间和精力才能完成的额外任务，比如要求孙薇亲自跑去远离市区的、尚未完工的活动场地进行实地测量和勘查，美其名曰“为了设计更精准贴合场地气质”。

孙薇被那个“大单”和“成名机会”冲昏了头脑，几乎是全身心地投入，推掉了其他几个能带来稳定收入的小项目，整天对着电脑熬夜加班画图改稿，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每次通过微信向“高经理”汇报进度时，她的语气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依旧强撑着百分百的热情和自信。

赵倩冷眼看着微信上孙薇时不时发来的、抱怨工作辛苦、期待合作顺利的消息，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算计。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耗尽她的精力，掏空她的时间，吊着她全部的希望，把她捧到最高点，然后再让她摔得最惨。同时，在与孙薇的沟通中，赵倩有意识地引导话题，像钓鱼一样，从孙薇那些缺乏防备的抱怨和吹嘘中，些关于她公司内部人际关系、对老板和同事的真实看法、以及对某些客户评价的碎片化信息。

几天后，孙薇所在的那家设计公司的老板邮箱里，以及几个他们正在服务的关键客户的对接人邮箱里，几乎同时匿名收到了一些邮件。

邮件内容堪称“精彩”：里面有孙薇在工作期间，得掉渣”根本不懂设计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这些自然是赵倩在之前沟通中有意诱导她说出，并精心挑选截取的；更致命的是，邮件里还附上了孙薇之前引以为傲的几个设计作品，与国外某个小众设计师早期作品的详细对比图，清晰标注出了高度雷同甚至完全照搬的部分这是赵倩私下花钱雇了专业的设计圈人士，仔细深挖出来的黑历史。这无异于在孙薇的职业圈子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一时间，她在公司内的处境变得极其艰难和尴尬。

老板脸色铁青地找她进行了一场长时间的、严厉的谈话；收到邮件的客户纷纷表达强烈不满，甚至威胁要终止合作；原本就因为她爱出风头而关系微妙的同事们，此刻更是对她敬而远之，甚至幸灾乐祸。孙薇焦头烂额，疲于应付各种质问和异样的眼光，她完全想不通，到底是谁在背后如此精准地捅她刀子。她怀疑过竞争对手，怀疑过得罪过的同事，甚至怀疑过那个消失的“高经理”，但没有任何证据，只能陷入无边的困惑和焦虑之中。

而家里的李明宇，日子同样水深火热，如同在油锅里煎熬。自打被赶去客房睡之后，赵倩彻底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他笨手笨脚做的饭，赵倩看都不看直接点昂贵的外卖；他精心挑选买回来的鲜花，第二天就会出现在楼道公共垃圾桶的最上面；他熬夜写下的、自以为深情款款的道歉长信，被赵倩当着他的面，面无表情地一撕两半，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多一眼都懒得看。

更让他精神濒临崩溃的是，赵倩那些冷静到残忍的“折磨”手段。她会在深更半夜，明明两人已经分房而睡，却突然打开客厅的音响，音量调到最大，开始循环播放他们当年结婚时的录像带。

画面里是五年前穿着婚纱西装、笑容灿烂、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他们，“彼此忠诚……”……这些声音和画面与现实中的冰冷、背叛、猜忌形成尖锐到残酷的对比，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李明宇的神经。他捂着耳朵缩在客房的床上，痛苦得用头撞墙。

她会在李明宇父母例行打来关心电话时，非常“自然”地接过手机，用无比正常甚至堪称温柔体贴的语气问候二老，聊几句家常，然后话锋一转，像是无意间提起：“爸妈你们放心，我们挺好的。就是明宇最近好像特别忙，总说要去参加什么同学会，可能老同学聚会比较重要吧，能理解。”她说得轻描淡写，却成功地让电话那头的老人一头雾水，过后又忍不住打电话来训斥李明宇不懂事，只顾着自己玩乐，冷落了家里辛苦的妻子。

物——一个藏在旧高中课本夹缝里的、已经有些褪色的、孙薇当年送给他的廉价卡通钥匙扣。

她把这个小东西找出来，清洗干净，然后放在了李明宇每天早晨起床后必用的那个咖啡杯杯底。当李明宇喝完咖啡，看到杯底那个熟悉又刺眼的物件时，整张脸瞬间煞白，像是活见了鬼。

那是他心底深处关于青春和懵懂爱恋的最后一点隐秘念想，此刻却像一条毒蛇，冰冷地盘踞在他日常饮用的杯子里，无声地、时时刻刻地嘲笑着他的背叛和不堪，提醒着他所失去的一切。“老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李明宇终于被这种无休止的精神折磨逼到了崩溃边缘，他抓着凌乱的头发，眼眶通红地冲到正在客厅平静看电视的赵倩面前，声音嘶哑绝望，“我知道我错了！

我是混蛋！我不是人！我给你跪下好不好？我给你磕头！只求你给我个机会，求你了！

”赵倩终于施舍给他一个正眼，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厌恶，只有一种彻底的、深入骨髓的漠然。这种漠然，比世界上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让李明宇感到恐惧和绝望。“原谅你？”她极其轻微地笑了笑，那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李明宇，你和你那美好的初恋，在包厢里玩那种下三滥游戏的时候，脑子里想过‘原谅’这两个字吗？”“那是游戏！

是逢场作戏！是被他们起哄架起来的！”李明宇徒劳地辩解着，声音带着哭腔。“哦？

”赵倩微微挑起眉毛，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看来你和她的戏瘾都挺足，配合也很默契。

那就继续演啊，别停。让我看看，你们这对最佳男女主角，还能演出什么更精彩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