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席蔓嫌我穷，联合骗子大师在顶级展拍会上将我当众羞辱，甚至倒打一耙让我还钱。

她在我面前炫耀大师是古玩泰斗权老的唯一弟子，殊不知，权老是我爷爷，他从不收徒。

我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决定将计就计。等着吧，当她发现自己拼命跪舔的“神”，在我面前不过是个摇尾乞怜的狗，那表情一定很精彩。1周五下午，席蔓的电话像一道催命符打过来的时候，我正擦拭着一个刚收回来的宋代建盏。

电话里的声音又急又尖，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命令感：沈宴，立刻，马上，到宣和路那家观古堂，用你那个藏家的身份搞张邀请函，我有天大的急事。

我把建盏放回垫着丝绒的盒子里，有点想笑。藏家身份？

那是我半年前为了让她在公司里有点谈资，随口编的。

我说我远房二舅是个小有名气的古董贩子，能弄到些内部消息。没想到她当真了，还真把这当成了我的唯一价值。观古堂今天有场不对外的小型展拍，我知道。

因为那地方，是我家开的。等我骑着共享单车，慢悠悠晃到那栋古色古香的建筑门口时，隔着厚重的梨花木门，都能感觉到席蔓的焦躁。她穿着一身崭新的职业套裙，妆容精致，一见我这副样子，眉头就拧成了疙瘩，急忙把我拽到一个人少的角落。你怎么才来？

还骑这个车，存心给我丢人是不是？她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投向大厅中央。那里，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正被几个销售围着，谈笑风生。

他身边摆着一张黄花梨木的画案，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看到没？那位是魏子昂，魏大师。席蔓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他是权老唯一关门弟子。权老，全名权泰斗，国内古玩字画界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说他是活着的传奇也不为过。

我眯了眯眼，看向那个所谓的魏大师。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神虚浮，手上那串星月菩提，是跑过机油加速包浆的通货。一个骗子。席蔓，我压低声音，这人不对劲。

她猛地瞪向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什么意思？沈宴，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好？

她把我拽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我肉里。魏大师是我的贵人！就因为他指点了我几句，我上个月才能谈成那笔三十万的单子，直接转正当上小组长！现在，他看上了那张画案，但是会员保证金还差点，我叫你过来，就是让你帮忙担保一下的！这都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你懂不懂？我看着她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沉默了几秒。然后，我冷静地看向那个还在口若悬河的骗子。问题是，我爷爷他……不收徒弟啊。

2我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在席蔓听来，无异于惊雷。她愣了足足五秒，然后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沈宴，你疯了吧？你爷爷？你爷爷不是在乡下种地吗？

你现在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我一时语塞。为了能顺利接手家里的生意，我跟我爷爷权泰斗约定好，从底层业务员做起。这三年，我在外都说自己是孤儿，靠自己打拼，家里只有个远在乡下的爷爷。几个月前，机缘巧合分到了席蔓的小组，觉得她这个人功利心虽强，但也算努力，才动了真心。没想到……她见我不说话，脸上的鄙夷更浓了。说啊，怎么不继续编了？你是不是就是嫉妒魏大师的才华，看我当上组长了心里不平衡？你不想担保就算了，何必找这种荒唐的借口诋毁我的贵人？

她一把甩开我的手，力气大得让我后退了一步。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大厅中央那位魏大师的注意。他推开围着他的销售，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那双透过金丝眼镜看过来的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呦，这不是席组长手下的实习生吗？怎么，偷偷跑过来长见识了？他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那辆还没来得及锁的共享单车上停留片刻，嗤笑了一声。席组长，你们公司的门槛，现在这么低了？这种素质的人，也配进观古堂这种地方？话音刚落，席蔓像被踩了电门一样，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至极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魏大师，您千万别误会。她转过身，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然后对着魏子昂，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得让整个大厅都听得见。他不是我手下的人。他只是……我们公司一个普通同事，不知道从哪儿搞到张邀请函，非要跟过来见世面的。我跟他，不熟。

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魏子昂轻佻地扬起一边眉毛：哦？只是普通同事？

席蔓的腰弯得更低了，声音甜得发腻：是的，请魏大师放心。

我席蔓现在所有心思都在工作上，想的都是怎么为公司创造更多价值，哪有时间谈感情。

她顿了顿，眼神亮得惊人，像夜里的野猫。以后就算要找，也得找魏大师您这样，有真才实学，一句话就能点石成金的青年才俊。否则，我宁愿一辈子不成家。这话一出，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客人和销售，看我的眼神都变了。鄙夷，同情，嘲弄。啧啧，现在的小伙子，心思都用在歪路上了。追人都追到这儿来了。可不是，你看他穿的那样，加起来不到三百块吧？跟人家魏大师怎么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被人当面撇清关系，活该！一句句议论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而那个本该为我解释一句的女人，却始终带着讨好的笑，站在骗子身边，对我的处境视若无睹。那一刻，我对席蔓心里仅存的那点温情，彻底烟消云散。

我没理会周围的指指点点，只是看着席蔓，笑了。席组长，既然我们不熟，那你十万火急把我叫过来干嘛？我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她听清，难道你大周末的，就为了约一个普通同事，来给你当担保人？席蔓脸色一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沈宴，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叫你来，是找你还钱！还钱？

我气笑了，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她早有准备似的，立刻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备忘录，直接怼到我面前。上个月你感冒，我帮你带了三次饭，六十块。上上个月我们小组聚餐，你没带钱包，我垫付的二百八。还有……她一条条往下划，三个月前，你说你二舅能搞到消息，让我买进那个清代的鼻烟壶，结果转手就亏了一万。这一万块，你不该还我吗？我盯着她手机屏幕上那个明晃晃的一万，浑身发冷。那个鼻烟壶，我明明告诉她是假的，劝她别碰。是她自己被卖家中介灌了迷魂汤，听了魏子昂的指点，非要买下来，想捡个大漏。我拦都拦不住。现在，这笔亏损，竟然算到了我的头上。

3席蔓，我看着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你再说一遍，那个鼻烟壶，是谁让你买的？她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但立刻又梗着脖子。当然是你！

不是你整天吹你二舅多厉害吗？不是你带我进这个圈子的吗？我不找你找谁？

她转头看向周围的人，开始卖惨：各位，你们都给评评理。我一个小姑娘，刚入行什么都不懂，他利用我的信任，给我推荐假货，害我亏了辛辛苦苦攒下的一万块钱，我找他还钱，有错吗？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我叹为观止。旁边那个骗子魏子昂，此刻反倒装起了好人。他拍了拍席蔓的肩膀，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席小姐，算了。

一万块钱而已，就当是买个教训，看清了一个人的人品。他话锋一转，看向我，语气里带着施舍：年轻人，路走窄了啊。钱没了可以再挣，人心要是脏了，可就不好洗了。

两人一唱一和，简直天衣无缝。周围的吃瓜群众已经被他们彻底带偏，看我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人渣。我忽然觉得，跟这种人争辩，都脏了自己的嘴。我没再理会他们，掏出手机，直接点开和席蔓的聊天记录。还好，那天我劝她别买鼻烟壶的记录，都还在。

就在我准备把手机屏幕亮出来的瞬间，席蔓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突然尖叫一声：沈宴，你还想狡辩！好啊，今天这钱你不还，我就不让你走！她说着，竟真的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魏子昂嘴角挂着看好戏的笑，轻轻咳嗽了一声：席小姐，别跟这种人置气了，不值得。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他指了指那张黄花梨画案：拍卖登记马上就要截止了，三十万的保证金，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三十万？席蔓的脸瞬间白了。

她之前只告诉我差一点，没说具体数目。显然，她原本是打着算盘，让我用藏家二舅

的名义，看看能不能把这笔钱给豁免掉。现在我这条路走不通了，她立刻抓了瞎。

魏……魏大师……我……她结结巴巴，脸上血色尽褪。一个刚工作不到半年的销售组长，能拿出三万存款都算不错了，三十万，简直是天文数字。魏子昂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

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他声音冷了下来，我让你买下这画案，送给家师，是对你的考验，也是给你一个在我师父面前露脸的机会。你要知道，多少人捧着金山银山，都求不来这个门路。不得不说，这骗子画大饼的本事一流。仅仅几句话，席蔓的眼神又从慌乱变成了狂热。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一步登天，成了权老面前的红人。

她咬了咬牙，抓起手机走到一边，开始疯狂地打电话借钱。十几通电话打下来，她的脸越来越白，声音也越来越卑微。最后，大概也就凑了十五六万，距离三十万还差着一大截。下一秒，她像疯了一样冲到我面前，伸出手，眼里布满血丝。

沈宴，算我借你的！十五万！只要你借给我，以后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我们俩之前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我看着她这副为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丑陋模样，只觉得一阵恶心。我还没开口，旁边的魏子昂又开始了他的表演。席小姐，你要搞清楚，这画案对我师父意义非凡，要是错过了……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以后咱们，恐怕也就没机会再见面了。这记猛药，彻底击溃了席蔓的理智。她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尖利刺耳。沈宴，你要是不借我钱，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说你诈骗！

4我平静地摊开双手。好啊，你报。我倒想看看，警察来了，是抓我这个诈骗犯，还是抓某个装神弄鬼的大师。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魏子昂。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的镇定出现了一丝裂痕。席小姐，为了这点小钱，何必惊动警察。他走过来打圆场，我的身份……暂时还不方便太公开，你知道的。功利心冲昏头脑的席蔓，压根没听出他话里的漏洞，反而觉得他是在为自己考虑。

她急得快哭了：可……可还差这么多钱，我上哪儿去凑啊？魏子昂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他缓缓走到我面前，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公司最近正好要裁员，你一个没背景没业绩的实习生，第一个滚蛋。识相的，就把钱拿出来，我还能在席组长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我差点笑出声。魏大师，我很好奇，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谈我们公司裁员的事？他嗤笑一声，笃定地拍了拍我的脸，动作极具侮辱性。就凭我师父是权泰斗！观古堂的后台老板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整个古玩圈子，都是我们家的。我让我师父封杀你一个臭跑腿的，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听懂了吗？说着，他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在我面前晃了晃。照片上，是他和一个老人的合影，背景似乎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房。那个老人，正是我的爷爷，权泰斗。我一眼就认出，这张照片是P的。背景是我家老宅的书房没错，但爷爷身边站着的，本来是我。这人不知道从哪个采访视频里把我抠了出去，把他自己P了上去。

技术粗糙得可笑。见我突然不说话了，旁边的席蔓立刻凑了过来，得意地宣告。看见了吧？

沈宴。我都跟你说了，魏大师是权老的亲传弟子，现在你总该信了吧！还不快点道歉，把钱拿出来！我收回目光，对着他俩，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既然魏大师是权老的弟子，那面子肯定很大了。我环顾四周，提高了音量：刚好，这家观古堂，就是权老名下的产业。你们还差十五万是吗？多大点事啊。

直接让魏大师给他师父打个电话，这画案别说三十万了，直接送你们都没问题，对吧？

我的提议，瞬间让席蔓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满怀期待地看向魏子昂：对啊！魏大师！

这都是自家的东西，打个招呼不就行了！魏子昂的脸，瞬间变得比猪肝还难看。

他结结巴巴地拿出手机：这个……我师父他老人家这会儿，估计正在清修，不……不方便接电话。我看着他拙劣的演技，脸上的笑容更盛。魏大师，你说巧不巧。

我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刚好，也有董事长的电话。而且我知道，今天周末，他老人家没清修，就在楼上贵宾室跟朋友喝茶。既然你不方便打，那……我帮你打？

说完，不等他俩反应，我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我通讯录里那个存着老头子

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魏子昂的腿已经开始哆嗦了。而我和席蔓，则各自怀着完全不同的心情，齐齐望向了二楼的楼梯口。几秒钟后，一个身穿中式褂子，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走路带风的老人，在经理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走了下来。

就在我爷爷权泰斗出现的一刹那，魏子昂竟然一咬牙，硬着头皮，第一个迎了上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师……师父……您怎么亲自下来了？5我爷爷脚步一顿，浑浊但锐利的眼睛，在魏子昂脸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皱。你哪位？短短三个字，像三记耳光，抽得魏子昂一个踉跄。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席蔓还搞不清楚状况，快步走上前，热情地介绍道：权老您好！

我是席蔓，是您弟子魏大师的朋友！我们……我的弟子？

我爷爷的目光终于从那个骗子身上挪开，落到了我身上，眼神里带了点询问。

我冲他点了点头，没说话。权泰斗人老成精，瞬间明白了七八分。他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