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儿子的保送名额竟是靠卖命换来的。当我拿着水果刀冲进废弃工厂，看到林未被张涛的手下按在地上时，那个一直对我假笑的男人，竟然是我丈夫的合伙人。

而更让我崩溃的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我曾经最信任1 裂痕初现我正蹲在医院走廊里，手机屏一闪一闪的刺眼。

屏幕上是张涛那张假笑的脸——三天前，他在新品发布会上举着我的智能神经反馈系统

专利证书，对着镜头说这是我们团队十年磨一剑的成果。

握紧拳头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去报警，警方说缺乏直接证据；找原公司对峙，保安把我拦在大堂，说孟工，您已被开除了，别来添乱。现在唯一的线索，是儿子林未班主任发来的短信：未未的保送名额批下来了，校方说多亏了一位姓张的先生帮忙协调。张涛，又是他。我攥着手机往楼梯间上跑，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撞出回音。林未因昨天一直高烧而住院治疗，刚才护士说有位张先生来交了住院费，还塞了个最新款的游戏机在床头。我冲进病房时，那台闪着蓝光的机器正摆在林未枕边，他睡得脸颊通红，眉头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孟女士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猛地回头，看见张涛的助理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果篮，脸上堆着标准的假笑，张总说您可能需要帮忙，特意让我来看看。让他把东西都拿走。我挡在病床前，声音发紧，还有，那个保送名额，我不需要助理脸上的笑僵了僵，往病房里瞟了一眼：孟女士，您这又是何必呢？张总说了，专利的事可以谈，未未的前途总不能耽误。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这是补充协议，您签个字，之前的事就算了，公司还能给您一笔顾问费。我没接那份文件。

协议上的条款扫一眼就知道是陷阱——放弃所有知识产权主张，还要承诺永不追究。

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我忽然想起上周在原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听见两个研发部的老同事闲聊，说张涛最近跟那位闹得很凶，好像是因为一笔海外订单的分成。那位是谁，他们没明说，但我隐约猜到可是苏砚。

苏砚是集团的二把手，常年在海外跑业务，据说手里握着张涛不少把柄。

以前开会时见过几次，那人总是穿一身熨帖的白西装，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算计，跟张涛的咋咋呼呼完全是两路人。我不签。我把文件退了回去，盯着助理的眼睛，告诉张涛，专利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助理的脸色沉下来，收起文件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孟女士，您还是想想未未吧。有些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门咔哒一声关上，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林未翻了个身，喃喃地叫了声妈。

我俯下身给他掖好被角，手指碰到他滚烫的额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晚上八点，刚想坐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在海外。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孟小姐，听说你在找张涛麻烦？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谁？一个看不惯他吃独食的人。对方笑了笑，那笑声隔着电流传来，带着点说不出的诡异，后天晚上八点，城西废弃工厂，张涛会跟人谈笔生意。你要是想知道专利的事，或许可以去看看。等等——

我还想问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回病房的路上，我反复回想那个声音。会是苏砚吗？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是想借我的手对付张涛，还是另有所图？

走廊尽头的窗户正对着医院的停车场，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车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红色的线。我盯着那辆车看了几秒，忽然想起白天助理离开时，开的就是同款车。他们在监视我。回到病房，林未已经醒了，正抱着那个游戏机发呆。

我走过去把机器拿过来关机，他抬头看我，眼睛里带着点怯怯的光：妈，那个张先生……是坏人吗？我摸了摸他的头，喉咙发堵：别担心，妈会处理好。

他低下头，小声说：今天护士姐姐说，爸爸也住过这间病房。我愣住了。林未的爸爸，也就是我的丈夫周明，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当时警方定论是车祸，但我总觉得不对劲——他出事前正在跟张涛的公司谈合作，手里还握着一些他们偷税漏税的证据。难道周明的死，也跟张涛有关？深夜，林未睡熟后，我悄悄拿出他的书包翻找。上周他说在旧书堆里找到一本爸爸留下的笔记本，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果然，在语文书的夹层里，我摸到了一个硬壳本子。翻开第一页，是周明熟悉的字迹，记着些零散的日期和数字。翻到中间，一行字突然跳进眼里：苏砚的货有问题，张涛想吞掉那批款。下面还画着个简单的地图，标记的位置，正好是城西废弃工厂。我的心跳瞬间加速，指尖几乎要戳破纸页。

原来他们的矛盾早就存在。原来周明早就发现了不对劲。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像一道裂开的缝。我盯着那道缝看了很久，忽然明白过来——那个陌生电话，恐怕不是苏砚打来的。真正想引我去工厂的，是谁？不管是谁，那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我合上笔记本，放回原处，然后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夜色浓稠如墨，远处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后天晚上八点。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爬到后颈——我即将踏入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而我手里唯一的武器，只有他们之间那条看不见的裂痕。

2 暗布棋子林未的高烧经过几天的治疗彻底退了，我给他办理出院手续时，护士又提起那个张先生。人家特意交代了，要是未未想吃什么，直接给他助理打电话。

她一边整理病历一边笑，孟女士，你家这是认识大人物了啊。亅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心里像压着块冰。张涛的示好从来不是善意，——他知道林未是她的 软肋。走出医院，阳光刺眼得让人发晕。我把林未送上出租车，反复叮嘱他先回姥姥家，别乱跑。妈，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扒着车窗问，眼睛亮晶晶的，手里还攥着那个我没没收的游戏机。

晚上就回。我摸了摸他的头，指尖碰到他柔软的头发时，突然想起周明笔记本里的话。

城西工厂……那里到底藏着什么？出租车驶远后，我转身走向地铁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个地址：城南旧物市场3排7号，找老秋。发信人正是那天晚上的陌生号码。我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分钟。去，可能是陷阱；不去，就等于放弃唯一的线索。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最终还是回复了一个好字。旧物市场藏在城南的老巷子里，空气里飘着铁锈和霉味。

3排7号是个卖电子零件的摊位，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摆弄一台旧示波器，背影像块晒得干硬的石头。老秋？我站在摊位前问。他猛地回头，脸上一道疤从眉骨划到下颌，眼神像淬了冰。你是？孟岚。我盯着他的眼睛，有人让我来这儿找你。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突然嗤笑一声：张涛还是苏砚派来的？让他们自己滚过来谈。都不是。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调出那天张涛发布会的视频，我是这个专利的真正拥有者。

他的视线落在屏幕上，握着示波器的手紧了紧，指关节泛白。智能神经反馈系统……

他低声念了句，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周明参与过这个项目，对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认识他？以前是同事。他站起身，个头很高，阴影几乎把我整个罩住，他出事前，还跟我聊过这个系统的算法漏洞。他顿了顿，突然凑近，你想干什么？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迎上他的目光，还有，查清周明的死因。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转身从摊位底下拖出个纸箱，翻了半天找出个U盘扔给我。这是我偷偷备份的测试数据，能证明你是原创。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光靠这个没用，张涛手里有你离职时签的竞业协议，他能反咬你泄露商业机密。我知道。我捏紧U盘，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帮不了你。他转过身去收拾摊位，语气冷硬，我已经不是集团的人了，去年被张涛踢出来的，就因为我不肯在一份假报告上签字。苏砚和张涛在争一批货，你知道是什么吗？我突然问。他愣住了。周明的笔记本里记着，苏砚的货有问题，张涛想吞掉那笔款。我盯着他的背影，后天晚上，他们会在城西废弃工厂见面。

你不想知道那批货到底是什么吗？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吗？他慢慢转过身，脸上的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你想让我做什么？告诉我他们的软肋。我说，张涛和苏砚互相忌惮什么？集团里还有谁跟他们有仇？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他才开口：张涛好色，在外面养了个情人，苏砚手里有照片。

苏砚的儿子在国外读书，学费是用黑钱走的账，张涛攥着汇款记录。他顿了顿，还有个叫老金的，以前是财务，被苏砚坑过，现在在仓库看大门。谢了。

我把U盘塞进包里，有需要的话，我会再找你。等等。他叫住我，周明的死……你真觉得是意外？你觉得呢？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烟盒，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我。这是周明出事前一天，托我保管的。他说要是他没回来，就把这个交给你。我接过纸条，指尖有些发颤。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串数字，像是银行账号，又像是某种密码。他没说这是什么？

没说，只说很重要。他掐灭手里的烟，孟岚，我提醒你，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你斗不过他们的。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把纸条折好放进钱包，你要是改变主意，打这个电话找我。我留下一个临时买的手机号，转身离开。走出旧物市场时，巷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但我认得那车牌号——跟医院停车场那辆一样。他们果然还在盯着我。回到家时，姥姥说林未一直在问我什么时候回，还说那个游戏机里有个隐藏文件夹，点开全是乱码。

我让他别碰，他偏不听，说想研究研究。姥姥叹着气，这孩子，随你，一股子钻劲儿。

我的心沉了沉。张涛送游戏机，恐怕不只是讨好林未那么简单。那里面的乱码，会不会是某种监控程序？晚上哄林未睡熟后，我把游戏机拆开，果然在主板上发现了一个微型芯片。是市面上最新的监听设备，能远程激活麦克风，还能定位。我把芯片拆下来扔进垃圾桶，坐在黑暗里盯着窗外。张涛想监视我，苏砚想借我的手对付张涛，那个陌生号码背后的人还在暗处窥伺……这盘棋已经摆开，而我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落下第一颗子。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苏砚的心腹叫刘坤，贪财，你可以从他下手。我盯着屏幕，突然意识到，这个躲在暗处的人，对集团内部的事了如指掌。他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玻璃上，像有人在轻轻叩门。我深吸一口气，给那个号码回复：谢了。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刘坤的资料。既然他们想把我当棋子，那我就先当一颗会自己动的棋子。3 引线燃点刘坤的资料在屏幕上滚动，我盯着他最近三个月的消费记录，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这人在澳门的**有过三次大额流水，最近一次就在上周，输了近百万——对于一个月薪五万的心腹来说，这笔钱足够让他坐立难安。凌晨两点，我把伪造的转账记录存进新U盘。记录显示张涛从海外账户给一个陌生人名下转了五十万，附言栏里藏着一行小字：刘坤的好处费，分批给。这行字用的是张涛常用的加密方式，是秋恒昨天匿名发邮件告诉我的。妈，你还不睡吗？林未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揉着眼睛站在阴影里，怀里抱着那个被我拆过的游戏机。我迅速合上电脑：马上就睡，你怎么醒了？做了个噩梦。他走到床边爬上床，往我身边靠了靠，梦见爸爸在一个很黑的地方叫我，我想跑过去，可是脚动不了。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伸手搂住他：别怕，只是梦而已。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那个游戏机里的乱码，我破解了一点点。好像是个地址，跟你笔记本上记的那个工厂很像。我猛地睁大眼睛：你记下来了吗？他点头，从枕头底下摸出张纸条递给我。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串坐标，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确实是城西废弃工厂的位置，甚至标清了仓库的具体区域。未未真厉害。我摸着头，后背却沁出一层冷汗。张涛连孩子都算计，这盘棋比我想的更险。第二天一早，我去了趟打印店，把伪造的转账记录打印出来，又找了个信封封好。

秋恒说刘坤每周三下午会去城郊的私人会所喝茶，那里有他养的外室。下午三点，我蹲在会所对面的树荫里，看着刘坤那辆银灰色的奔驰停在门口。他穿着件花衬衫，搂着个年轻女人往里走，脸上的笑油腻得让人恶心。我等了两个小时，才看见那女人独自出来。估摸着刘坤快离开时，我绕到会所后门，果然看见他正站在车边打电话，语气急躁：催什么催？那笔钱我肯定能补上，再给我三天时间！挂了电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走过去，把信封递给他：刘先生，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警惕地看着我：你是谁？一个想帮你的人。

我盯着他的眼睛，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信封。

看到转账记录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手开始发抖。这……这是真的？

张涛拿了苏总的货，独吞了利润，还说要分你一笔。我压低声音，但我听说，他根本没打算给你，反而想把账算到你头上，让苏总收拾你。刘坤的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上冒出冷汗。不可能……张总不是这种人……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我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苏总最恨背叛，你觉得他知道你私下跟张涛接触，会怎么对你？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全是恐慌。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想干什么。

我笑了笑，只是看不惯有人被当枪使。对了，后天晚上城西工厂的交易，张涛会带一批『特殊货物』，据说能抵你欠的赌债。说完，我转身离开，没再回头。

后视镜里，刘坤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像攥着自己的命。引线已经点燃，就看什么时候会炸。晚上，秋恒突然给我打了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你动了刘坤？

怎么，怕了？张涛刚才让技术部查最近的异常通讯，好像察觉到什么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急，还有，苏砚今天下午把刘坤叫去办公室，骂了半个小时，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心里一紧：刘坤没把我供出来吧？ 应该没有，但他肯定怀疑了。秋恒顿了顿，我刚才在监控里看到，张涛的人去了你妈家附近，好像在盯梢。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果然动了林未的主意。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立刻给姥姥打过去，让她带着林未去乡下亲戚家住几天，就说我临时出差。

妈，到底出什么事了？姥姥的声音里满是担心。没事，就是最近有点麻烦，避避风头就好。我不敢说实话，怕她担心，您千万别告诉未未原因，就说去乡下玩。

安排好姥姥和林未，我心里稍微松了点，但更多的紧张涌了上来。他们找不到林未，会不会把矛头直接对准我？凌晨一点，门铃突然响了。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是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面生得很，但眼神里的狠劲藏不住。我没开门，抓起手机准备报警，却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别开门，从消防通道走，他们是张涛的人，想抓你逼你签放弃专利的协议。又是那个神秘人。 我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塞进包里，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往消防通道跑。刚下两层楼，就听见上面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

在下面！追！ 我心脏狂跳，顺着楼梯往下冲，鞋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声亮了又灭，光影在墙壁上晃得人眼晕。跑到三楼时，一扇门突然打开，一只手猛地把我拉了进去。我刚想挣扎，就听见秋恒的声音：别出声！

他把我拽到门后，自己靠在墙上喘气。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喊：人呢？

肯定跑不远！秋恒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混着点铁锈味，不知道是刚从工厂来，还是跟人动过手。

脚步声在三楼停了停，又往下走了。秋恒等了几分钟，才松开我，低声说：跟我走。

他带我穿过一间堆满零件的储藏室，从后门绕到了巷子里。上车。

他指了指停在暗处的一辆破旧面包车。 车里弥漫着机油味，秋恒发动车子时，我看见他脖子上有块新的淤青。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个神秘人给我发了短信，说你有危险。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看来不止我们想让张涛和苏砚斗起来。

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突然意识到，这盘棋里藏着的棋手，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多。

刘坤那边有动静吗？ 不知道。他拐了个弯，但苏砚今天把仓库的守卫换成了自己人，估计是信了刘坤的话，防着张涛。

车子停在城郊的一间废弃仓库前。秋恒熄了火，转头看我：今晚只能在这儿凑合一晚，明天我再想办法送你走。我推开车门，冷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仓库里黑黢黢的，只有月光从破窗户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歪斜的影子。张涛为什么这么急着抓我？

秋恒跟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因为他明天要运的货，根本不是苏砚的那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