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夸我丈夫考古归来更温柔了。

只有我知道，他半夜蹲在冰箱前生嚼带血牛肉的样子。

我叫林秀，今年三十一岁，是个画画的。

我老公周远，搞考古的，大我四岁。我们结婚五年，没孩子。日子一直挺平静，直到他半年前那次出差。

那天他收拾行李，我就靠在门框上看他。他弯腰塞衣服，后颈那儿露出一小块晒斑，我盯了半天，心里忽然揪了一下。

“这次去哪？”我问。

“甘肃那边，山里。”他没回头，拉上行李箱拉链，“有个唐代的墓，保存得挺好，队里挺重视。”

“去多久？”

“说不准，起码得小半年吧。”他转过来，脸上笑着，伸手捏我脸，“怎么，舍不得我？”

我拍开他手：“少臭美。就是心里有点慌。”

“慌什么？”他凑近，额头抵着我额头，“挖个墓而已，又不是上战场。”

他身上有股味儿。剃须水的薄荷香，混着一点旧书的纸张味儿。我闻了五年，习惯得就像呼吸。

可那天，我莫名其妙添了句：“你小心点。我老觉得……那山里不干净。”

他笑出声：“哎呦，我们林老师还迷信呐？”又搂我一下，“放心，你老公命硬。”

他出门时，夕阳正好照进来，把他影子拉得老长。我盯着那影子，心里那点慌，没散，反而像墨滴进水里，越洇越大。